那黑虫果然如卿离之前的预感,比前面的两拨更加难缠。
卿离再甩下一鞭,那一鞭打的分明是在黑虫刚刚所呆的位置,却不知怎的,那能震动风雷的一鞭连它们的毛都没挨着一根!
卿离勉力又甩了一鞭,连于锦都看出来,她这一鞭行动迟缓僵硬,看来是真的力竭,要不行了。
她刚刚这么一想,卿离突然就撤了鞭子叫道:“我不行了,小丫头,你来替我战一会儿。”
于锦从听到卿离这话,便已经将冰月轮暗暗召唤于手,一边随手劈出一刀,打乱虫子的行进路线,一边问道:“前辈,那你还要多久才能继续?”
卿离说撤就撤,只说了这一句,居然心大得直接闭目调息,道:“小半刻总是要的,你只需撑到我蓄到灵气便可。”
她也没指望她一个大乘都搞不定的东西,能被于锦一个元婴打败。她这么说,叫她拖延时间的意思更大。
于锦得了准话,不再干扰卿离的打座,回身过去,朝离她最近的那条虫子砍过去。
结果,卿离用了神器都没有打中的虫子竟然被于锦砍过去,轻轻松松地一刀挥成了两段!
天风守在旁边,兴奋地一个蹬腿,在于锦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把那条虫子吸入了腹中!
于锦来不及思考,琢磨自己是不是哪里开了挂,第二条虫子已经近身到面前!
她抬手又是一刀!
这回那虫子迟滞了一会儿,于锦在半路中挽了个刀花。冰月轮又一次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虫子身上!
于锦忍不住看了一眼卿离:这位前辈该不会觉得杀虫子这活太简单,她自己不想做,专门找了借口来甩给她?
卿离眉眼不动。于锦只觉自己的额头狠狠被人敲了一下,她柔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瞎想什么,你既然会打虫子,那就多打几条!
眼睛都没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锦暗暗咂了咂舌,不敢再看她,转身过去,指挥着冰月轮。再杀起那虫子来。
五条虫子很快就杀光,天风打着饱嗝,吃得心满意足:“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这小东西。搞得自己好像什么时候都在虐待它似的!
她缺了什么,也不敢少了这位大爷的吃喝,不然的话,这位猫大爷能把她的房子给拆了!
再说了。它前几天吃的茶叶难道还没吃饱吗?
于锦的不满完全不加掩饰。搁在平常,天风还有心跟她抬抬杠,但现在嘛,它忙着消化所得,就不跟她多计较了!
它不跟她说话,于锦却有话说:“你可不能不吃,反正,这虫子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再到一批,你如果不吃完。等卿离前辈醒了,我有你好看!”
天风一拍爪子就要跳起来,然而马上看到就在于锦身后的卿离,立刻就怂了:这位只会惹事结仇的女魔头,它也怕!
成功慑住这造反的小家伙,于锦没有感到成就感。
如她观察的那样,那小黑虫一批比一批强,她虽是看着轻轻松松地就杀了这一批,但谁知道下一批又会强到什么程度去?这样的虫子在茶树里还存有多少呢?
而且,别看她一刀一刀地像砍瓜切菜一般斩得那么容易,她却能感觉到,每杀死一条小黑虫,她下丹田里那个黑白八卦阵就像要飞离出体那样地旋转,极为反常!
她自从身体里有了这个奇怪的卦象之后,为免以后行动出麻烦,她第一时间就尝试了她在攻击力量上有什么改变。但不管她怎么尝试,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奇怪的状况!
有时候,于锦甚至怀疑,假如有了合适的触发条件,说不定这黑白八卦盘会离体而出!
她的胡思乱想刚一结束,五条粗看上去,跟以前一样差不多大小,只是眉间的那道金色裂缝更宽了些的小虫子又从那树里爬了出来!
于锦挥刀迎战,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出现了跟卿离一样的情况:看上去那虫子应该在左边,但她一挥刀,便不知怎么回事,那虫子自己却在右边!
那距离不会像她说的那么远,但每每离她的刀苫错一两厘米,偏偏就是砍不中它!
于锦这一次费力地砍了这该死的虫子八刀才砍中一条,她立即来招呼天风:“快点,给你的加餐!”
天风的跑动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积极,它懒洋泮地,几乎快在那两段虫子新的头尾快长好前,才懒懒地把它们卷到自己肚子里去。
这五条新出现的虫子足足让于锦砍了四十九刀,才把它们彻底杀死。
而且天风也不像之前那么积极地吃虫了,到最后一条虫子的时候,它眼中透着嫌弃,几乎是在于锦的威逼下才咽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天风吃东西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爱好,再就是追逐能量。
现在它这个早被于锦改造成了熟食动物的猫突然吃这种虫子显然不会是第一个原因,如果是它要追逐能量的话,这个量显然对它而言是够了的。
再吃下去必然要撑爆。
可如果这些虫子不让它吃下去,于锦砍两段变两条,砍四段变四条,这虫子还杀得尽吗?
她的预感又一次不幸地被言中了,她独自面对的第三拨虫子比前两拨加起来还难缠,于锦最后连汗都出来了,才把那五条虫子尽数斩杀。
她自己的力气同时也消耗了个干净,并且,天风完全不行了,它直接逃进于锦的储物袋:“不能再吃了,再吃会死猫的!”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缠在这里非等着虫子来杀她们吗?
于锦沉沉地盯着那株格为病态且妖异的茶树,捏紧冰月轮站了起来。
那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要搞清楚!
一条闪着雷光鞭子突然横在于锦的身前,卿离一双迷离的凤眼波光闪耀:“慢着,我早就看这株老茶树不舒服了。还是我来!”
于锦一脸怪异地瞪着卿离:“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卿离一鞭甩向那株半死不活的树,朗声笑道:“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跟我一样,把这遭瘟的树砍了吗?”
遭瘟?倒也贴切。
于锦一笑,自觉朝后退了几步:“那晚辈就不碍前辈的事了。”
紫光直闪的雷鞭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鞭花,晴朗如碧的半空中突然又有风雷聚涌,“劈啪”打在西山茶母的结界上,似乎要将这结界凿出一个窟窿!
于锦她不知道。其实卿离的实力根本在刚刚的事里没有受到大损,只不过她早早歇着,就是为了要蓄力打这茶母一鞭!
这样的道理解释起来太麻烦。怕麻烦的卿离便用了最简单的法子:撒谎,而且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以卿离的能力,不至于在眼皮子底下还保不住一个于锦。
“啪”地一声。茶母的一根枝干被卿离的鞭子劈成了两截!
一头足有山猫脑袋大的黑虫自茶母的断口处一闪而过。又快速地闪了回去!
卿离“哈”了一声:“这里面果然有最大的一条!”她沉身运气,眼看第二鞭就要打出去!
于锦见她还在蓄力,忙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这颗茶树只有碗口大,也高不过三尺许,它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地方,可以藏这么多虫子啊?”
卿离来不及回答于锦的问题,便听有人惊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平云宗辰象峰洞府?!”
这个时候,存正居然醒了!
他只是一个金丹大圆满。怎么能在一个大乘前辈的手下醒得这么快?
卿离看来也很吃惊:“你怎么醒了?”
存正不是傻子,这两人听了他报的名号。不止不害怕,反而还要先套他的话,显然是知道厉害的!
他动了动腿脚,发现自己还能动弹,忙弹跳起身,瞬移至了茶母树下。
他看不透前面那两人的修为,只以为对方实力不高,却不知道他自以为自己看似果决的动作,在于锦和卿离的手上早就被分解成了一格一格的慢动作,随便哪一处都是满身的破绽。
面对这个从第一印象就让人一言难尽的“师兄”,于锦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就凭他这样的能力和机变,怎么可能暗算得了天姿纵横的原主?该不会是搞错了。
有于锦这个想法的,在同一时间不止她一个人。
掌门主峰上,所有跟平云宗不相关的人等全部被清除出了大殿。
束予肯在第一时间拿出天阶净体丹给存真服用,赚回了玉弗不少印象分。
在束予再给他把脉的时候,他也很干脆地让了出来,听这位宗里有可能是以后都硕果仅存的高手道:“没事了,只需静养几月,掌门便可恢复如初。”
但人没事了,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玉弗看着束予:“新任掌门在即位大典上被人暗算,天下人都看着,这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过去的事。太上长老,如果这事不察清楚,只怕平云宗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又将会跌落至底谷。”
束予却没有马上答话,他的沉默立刻让玉弗发现了不对:“难道说,太上长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大厅里一片寂静。
几乎所有的平云宗弟子都在心里呐喊:玉弗上人,你面对的可是本宗目前最高的高手,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束予倒不以为忤,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是笨蛋。只是他为人单纯,一心修炼,又只是想敲打一下这位太过于年轻的掌门,才没有在最开始看出不对,竟然险酿大祸,这令他分外愧疚。
在束予的眼里,受害人家属说两句过分的话出口气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捻着自己的胡子,还是没有急着答话。
玉弗只说那一句已经是相当失礼,他知道这是束予不计较,更不想惹恼了他去吃眼前亏,便不再说话,只等着束予的回答。
束予想问题比较慢,想了半天,才终于把整件事情捋清楚,却发现,这个答案抛出来,只有可能会引起更多的问题。
他居然顺着玉弗的话点了点头:“你这样说,也没有错。这件事,的确我不能说。”
玉弗顿时傻眼:宗里几位高阶修士整日忙着闭关修炼,他其实也没接触过多少,想不到,束予尊者竟然是个官面话都不会说的宅系修士。
他一开口就堵掉了别人所有问话,这让话题还怎么继续下去?难道真要他去逼供束予尊者,让他把自己了解的实情说出来?
玉弗傻在当场,正在这时,被所有人遗忘的知非突然“哇”的一声,又喷出了一大口的血,双眼紧闭着朝后仰倒。
他身边一直在照顾他的修士惊叫道:“知非师兄!”只叫了这一声,双手一轻,却见束予已经站在他面前,把知非接了过去。
而知非面色惨白,看着束予,叫了一声:“太上长老。”一副马上要晕过去,却强撑着怎么也不倒下的样子。
玉弗眉头深锁,道:“你心血又耗亏了一次,快说,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知非原还望着玉弗,挣扎着要说什么的样子,听得玉弗问了这句话,眼神游移了一下,立刻被玉弗看见,冷声道:“今天你在这么巧的时机连吐两口血,老夫是不相信没有原因的,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的话,老夫也有办法查明真相。”
听了束予的话,知非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层,他沉默半晌,方喃喃道:“可能,我的洞府失窃了。”
束予愕然地问了一遍:“你是说,你有心血相连的物事留在洞府里?”
……
掌门主峰外,尽管有不少人都已经回去知客峰,明白这次的即位大典大概就到此为止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守在门外,想得到此事的第一手消息。
没过多久,大殿的大门果然被打开,排头的一行人向着“辰象峰”的方向飞去。
留在辰象峰的修士们都不解地窃窃私语起来,弄不明白平云宗这又是在放什么夭蛾子。
“于锦”望着那些人远去的方向,跺跺脚,踩上自己的法器,远远地跟在了身后。
她一动,立刻有不少人跟着动了起来:瞧热闹总有不怕事大的,正如跟在众人最后面的灵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