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离正要说话,于锦的星力网中突然侦测到一样东西,脸色微变,传音给各人道:“都快过来!”又对存真道:“师兄,你的隐身符还有多少?都拿出来!”
存真也不问原因,直接掏出一大摞来:“这些够了吗?”
于锦:……这家伙是不是闲着没事,全把时间打发来画符了啊?
卿离皱眉道:“你——”刚只说了一个字,她头梗了梗,尾一摆,整个气息立时全敛了起来,明显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于锦把隐身符一人发了一张,道:“贴上!”
那些人都是久经阵仗,不用问便知道这里面有事。其中一人接过隐身符看了一眼,低呼一声:“天阶!”神态间颇有些可惜。
这批跟着于锦来的人中,最高的修为也只有元婴期,平时能用到的符箓地阶便可应付,天阶符箓谁不把它们当作压箱底的存在?怎么会像于锦这样发福利一样地见者有份?尤其是这还是天阶符箓里最难得一见,最难制作的隐身符!
于锦沉着脸:“快贴!”说完也不顾别人,当先贴上符箓,甚至还运起了隐息功法,整个人在他们面前完全像融化在了空气里。
其他人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敢殆慢,纷纷把符贴上。
果然,等到最后一个人把符贴上,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人。
那些人骑着一种头似犀牛,身却有点像马的怪兽。隆隆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几个元婴立时变了颜色:无他,那几个人他们的修为看不清楚,但是其胯。下的怪兽每一头都有元婴的修为!即使看不出那几人的修为,他们也很明白:那必不是因为别人没有修为,而是那几人修为比他们还高!浯洲什么时候这么密集地出过这么些高手?
如果他们刚刚没有被于锦遣开,恐怕会更吓得说不出话来,妖修能化成人,至少说,拟人态这么高。至少得化神期以上的修为才做得到。也就是说,那些坐在怪兽身上的“人”,每一个都少说有于锦现在的修为!
几个人屏息宁气。盼望着那些煞星快些离去,但偏偏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有一人突然停了下来,拿鼻子嗅了嗅:“这里好像有什么怪味啊。你们没有觉得吗?”
于锦只觉心脏都快停了。那人站的地方离她藏身处近到只有一尺,而他身上的修为自己都看不透,这说明,他至少在化神后期!
另一人也走过来闻了闻,骂道:“死豁子,P味没有,你整天疑神疑鬼的,烦不烦啊!”
那叫“豁子”的人长着一双招风耳。左耳不知被什么东西伤过,耳下留了个“V”形的豁。听得另一人的话,豁子叫屈道:“真的!我真是觉得有什么味啊!”
另一人翻着铜铃大眼:“行了,有味儿你留在这儿使劲闻,晚了大王怪罪,可别怪我说你磨磨蹭蹭。”
豁子脸上这才显出一分害怕来,还在嘴硬:“谁磨磨蹭蹭了,我明明是真的闻到了。”但他说归说,终究没敢耽误,重新骑上那怪兽跟上了大部队。
那些人走后,于锦几人还不敢动弹,果然没过多久,那豁子转了回来,又抽着鼻子闻了半天:“真的有味儿,不行,我明天得叫人来看看。”
这一回,于锦估摸着这些人不会再回来了,才揭下了隐身符,她揭了符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现出身形。
存真还好,有了卿离和他宗门秘笈的打底,他对此行艰难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预估。
那几个元婴却惊魂不定,围住于锦问道:“于长老,这里好生古怪,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那么多实力强横的妖兽和人?”
于锦考虑到未来的日子里大家不知道还要在这妖兽大陆中生活多少时间,便把刚刚他们讨论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有了前头的那些见识,几个元婴都没有太过不能接受。
想到最后豁子说的话,于锦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论其他。”
她一说完,有一个元婴便叹道:“这里一个随便路过的人都是元婴以上,这妖兽大陆到底是哪里安全哪?”
这个问题谁也答不出来,但现在是,如果他们留在原地,那么不安全就是必定的。
于锦还没想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卿离先咳了一声,对她传音道:“你还是先别想找地方藏起来了,先把这个东西想办法遮掩一下?”
说完,于锦只觉颈中多出一个圆圆的小东西,她伸手一摸,只见一个指甲壳大小,通体呈青黑色,上面刻着一些眼熟的纹路,有点形似种子的东西卧在她手中,其间银光流转,颇有种低调的华丽。
“这是什么?”于锦知道她不愿以现在这个矬样现身于人前,也传音问道。
卿离却难得第一时间没有出声,于锦疑心道:“你该不会留了什么祸根?要是这样,我就得把这东西给扔了,让它少祸害人。”
她一边说,一边扬手,看样子是真想说到做到。
卿离不得以,只好道:“其实,知非院子里那颗树没有完全死掉,这就是它结的种子,现在我送给你,你可千万别随意处置。”
虽然卿离一直在于锦面前是个“豪爽大方,不拘小节”的人设,可她却不信,这女人该抢机缘占便宜的时候从来没有手软,她哼了一声,想到刚才的事,明白过来:“其实刚刚那个豁子闻到的就是这颗种子的味道?要不是这样,前辈您会这么大方?”
卿离嘿嘿笑道:“那狗东西鼻子也太灵了。连西山茶母的味道它都闻得到。不愧是我看中的侄儿媳妇,真是聪明伶俐,你猜得可真准。”
猜中真相没什么好高兴的。西山茶树是什么东西?于锦想隐藏它,也未免太过高看自己,她发愁道:“前辈干嘛给我出这个难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根底。”
这一回,卿离还没说话,一道苍老的男声突兀地插,入他们的谈话:“如果二位相信我的话。这东西我可以帮你们做个禁制!”
“谁!”
“祖父!”
“淳意你这不要脸的臭老头!”
于锦,存真,卿离同时叫起来。再一看另外几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全晕了过去。
于锦看向存真:“你祖父什么时候跟来的?”
存真绿着脸,也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啊!”
卿离飞扑到存真身上,恶狠狠一口咬下去:“淳意臭老头。你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杀了你孙子!”
就她这小身板,能杀谁呢?于锦暗暗撇了撇嘴,突然觉得,有热闹可看了。
淳意却没有被卿离叫出来,呵呵笑道:“卿离道友这么些年不见还是如此爆燥啊,不过,要不是你那茶树种子实在是个麻烦,老夫早就有多远走多远了。”
卿离哼道:“呸。你以为我是三岁的黄口小儿,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了?”
淳意脾气不错,耐心道:“卿离道友,你是想跟老夫吵架呢,还是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卿离一僵,嘴上不服输:“你想解决问题也行,也别藏头露尾的,干脆点,从你那乌龟壳里滚出来就是了。”
淳意没说话,存真先从脖颈里拉出一条项链,上面正坠着一块龟甲,不可思议道:“祖父你就在这里面吗?可我那天分明是从父亲洞府里,他遗留下来的翠玉空间里进去的。”
淳意笑道:“傻孩子,这个龟甲跟块翠玉空间本就是一体之物,只是当年我给你父亲时,你父亲嫌它长得丑,硬是炼成了那副样子。”
存真默然:以玉弗那样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于锦越听越奇:看上去,好像他们家里有一个秘密空间,龟甲就是进空间的秘钥,而淳意不知何故,就藏在秘钥里没有现身,听上去好像状态还不错,并没有像外界盛传的那样,受伤受到快要死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天在即位大典上,存真受了那么大伤,为什么淳意没有出面救他?
想到这里,于锦不免羡慕嫉妒恨:别人穿越,要么自带空间,要么自带灵泉,再不济也有个吊炸天的随身师父。但到了她这里,空间是她基友的,灵泉现在成了她师父的,她的随身师父呢,因为是个只有魂魄没有实体的天仙,跟着她的时候长时间处在休眠中,到了好的差不多了,她师父又成了死活不出门的宅男!
求问:穿越到修仙世界,金手指全是别人的,这种苦逼的心理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
卿离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敢出来。”
淳意轻笑:“我若是出来,卿离道友敢让我的灵气不泄露吗?”
卿离一滞:她现在还真不敢夸口了,那些人连一缕西山茶母的种子都能闻出味来,只要淳意一出来,那顷刻间的灵气泄露还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变态的存在。
淳意也不乘胜追击,只道:“还请于小道友把那种子给老夫看看。”
“小锦别听他的,给他了,万一他昧下了可怎么办?”卿离忙道。
于锦反而没这样的顾虑,淳意的修为这么高,她给不给,只要他想要,难道自己还保得住不成?何况他还是存真的爷爷,如果他真是贪了这颗种子,她也只当是孝敬朋友的尊长了,有存真在,淳意就是想下手灭她的口,也得考虑考虑。
她痛快地把种子递给存真,存真把手往龟甲上一抹,再摊开时已经空空如也。
淳意拿了种子,叹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缺之物,可惜,现在只是个种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还会长出来补齐天道。”
听上去,这种子似乎代表的意义不止是一株有特殊功用的茶树啊?
连卿离也奇道:“淳意老儿,你知道的可不少啊,你一介凡人,是从哪听说的这神界秘辛。”
淳意没有回答,似是在施法,不一会儿,一颗青色的小东西如弹丸般从存真龟甲中弹射出来,于锦伸手接住。
那颗种子的外观上仍是青色夹银色,但没有了那种灵动的银光流闪之感,现在看上去,就是一颗奇特一点的弹珠。
于锦还没看上两息,卿离已经飞到了她手上,把那种子翻来覆去地拨弄了一会儿,惊叹道:“老头,你居然是说真的,你真的不眼热,不想要它吗?这里头可是蕴含天道至理的。”话中垂涎之意明显。
淳意笑道:“卿离道友,你还没看明白吗?”
卿离道:“明白?老头,你自己说话能明白一点吗?”
淳意道:“那你想想知非的下场,你还觉得,有那颗种子是好事吗?”
卿离久久不语: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很多人不知道,天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五十之数,然而就因这株不知为何,被天道所钟爱的茶树,天道缺一。这茶树得天道独钟,却连形也化不了,不知有多少人打过它的主意,但在神界,各方制衡,谁都无法如愿,刚开始见到那茶树时,她也动过贪心,因而在拾到那枚种子时,她一点都没跟于锦透露。
但依着溯洄镜的预测,那种子落在云阳的手里才没有招致反噬,说不定,就是天道选了云阳去孕育,或者说保护这颗种子。她要是动了这贪心,谁知会不会跟知非一个下场?若她是一个人,赌就赌了,可她身上还肩负着重回神界,恢复神龙一族荣光的责任,这个赌,太大了!
东西虽好,不是谁都有命去拿的。
淳意也不再说下去,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方便带着这么多累赘,而卿离她是大乘修士,总有恢复修为的那一日,如果不能打消她的贪心,任由她跟着存真和这小丫头,迟早要出问题。
他做长辈的,不好扶着晚辈的手“帮”他们修仙,可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他能为,当然要为他们打算一二。
卿离想了一时,终于叹道:“老头,难怪你能早于我到渡劫期,是我着相了。”
这两人的话,于锦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件事她还是很明白的:“两位前辈,又有人要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赶紧找个地方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