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诺回房后不久,李尚也跟着进了房间。两人相对无言,李尚虽然心知雨诺有话要问,却并不打算主动去说什么。随便洗了一把脸,便上床睡去了。
雨诺一人坐在梳妆镜前,听着身后的动静,忍不住便开了口。
“……那人说,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是说的什么意思。”
李尚沉默,但是并不代表他已经睡着。他的这种反应让雨诺更是心里发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便坐到了床沿边上。
“……那个带话人说的老头是你的师傅吧?邹正行不是在洛江阁养病么?为什么他要带这种话给你?相煎何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尚本来闭目养神,主要是想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一股憋闷,不想让自己泄愤在尚雨诺身上。可是雨诺却偏偏选了这个时候穷追不舍地问,让他没来由地一阵火大。
他突然睁开了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面无表情地瞧着尚雨诺。看得她心里只发怵。
“……贼人的话你也信。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放心吧,你的那个情郎哥哥在洛江阁好好的,邹家的地盘,有几个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雨诺听着这话,便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的初衷,刚想解释,李尚已经一把拨开了她,径自下了床。
“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说着,他便果真丢下雨诺一人,又一次走出了这个本属于他们二人的房间。
……
“老头,我回来了!老头!”
申屠不弃一手揭开脸上的黑布,一边大步流星地穿过那些美轮美奂的冬梅雪景,直接便踢开了一扇草屋的门扉,坐到了最里头。
他的动静可大,竟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惊飞了许多在周遭取食的小鸟。在屋里,果真有一个老人正坐在一边抽着烟袋,全神贯注地瞧着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这个人,正是穆长亭的师傅。
“老头,老头你听见没有啊?我回来了?”
老人家斜了申屠一眼,没有多久又望向了窗外。申屠耸了耸肩,也知道他并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山野盗匪,若不是因为他是婉婉的救命恩人,多半他是不会救自己的。
“嗯。事情都办好了?”
忽然,老人开口说话了。一个个烟圈缓缓地升向天空,折射出阳光的瑰丽颜色。
“办好了。李尚这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竟然是官府里的人。真是活见鬼了!“
老人家眉间一动,忽然又望向了申屠。
“你最好没做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不然……“
申屠脖子一缩,赶忙笑呵呵地打圆场。
“老人家老人家,我可真正都是按照你吩咐地去做的。就算心里再怎么恨,都没有多事半分啊。天地可鉴,天地可鉴。”
老人听着这话,这才复又坐下抽起了自己的烟袋。申屠见状,倒也长松了一口气。刚要拿杯子来喝水,老人却又问了些让他食不知味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
申屠发了一会儿呆,笑容又到了脸上,只不过苦涩多些。
“什么怎么办,这次绑票没成。兄弟们死了一大半,又被抓进去一大半,剩下的四散各方,我到哪里去找他们。算了,这盗匪头子是做不成了,等到找了李尚报了仇,我就去寻沈冰。其他的,以后再想。”
老人一皱眉,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抬头刚想问他婉婉该如何处置。却见婉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喂完了鸟雀,拿着竹筐就踏进了房门,见到申屠在,立马就将那被雪水与污泥染了个透的竹筐丢到了申屠身上。
“你拿着,冷死了。”
婉婉搓着双手,一屁股就坐到了申屠身边,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紧紧皱着眉头。申屠哭笑不得地瞧着她,手里还抱着个竹筐,不一会儿的功夫,冰水就将他的衣衫给濡湿了。
烤了一阵火,老人家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转头便问婉婉。
“你师兄呢,情况怎么样。”
婉婉叹了一口气。
“情况不好。胸口的绷带都还没拆掉。运气都超不过一个时辰,若不是上次他写信给师傅你请您去主婚,他那时一定是死定了。师傅,难道那个李尚真的是我二师兄?”
老人沉默了半晌,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婉婉一蹙眉,充分表示出自己的不解。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但是多住于这忘尘居中,与正行与李尚二人本来就是所知甚少。待你略有小成可以出关时,我早就把李尚逐出师门了,你又怎么会碰到他。”
“哦……”
婉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头见申屠抱着竹筐在发呆,忍不住就上前踢了他一脚。
“喂,你怎么样。”
申屠一愣,下意识便回了句。
“什么怎么样。”
婉婉脸一红,一把把竹筐给抢了过来。
“问你死没死,还能活多久!”
申屠听着这话,心知婉婉是在担心他身体,心里一暖,不自觉便露出了一抹笑。
老人看着这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事重重地一个人出了房门,径直去瞧还在休养的穆长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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