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宣文一开始是想着趁着陆婉啼无力还击的时候,一击即中。至少是可以让她再也没有挑拨离间的能力,为了陆家,就算是让这个祸害死也无所谓。
可是看到焚香为了陆婉啼和陆起良的事情哭得这么伤心,陆宣文有些犹豫了。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他也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做好事不计报酬的懵懂少年。为了确保从此以后陆家人中再也没有主室与偏室之间的内讧,宣文向陆婉啼开出了一项条件,只要她点头答应了,他就有办法将他们两个人给安全救出来。
那便是陆起良与陆婉啼必须离开浣纱镇,隐姓埋名过活,再也不能够踏进镇子一步。只要他们做到了这一点,宣文便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王喜雨不会代表王家来要人,因为宣文心里很清楚,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要求,王喜雨看在昔日情份上多多少少都会照办的。更何况将陆婉啼彻底赶出江南,也正中二人下怀。毕竟是自己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没有必要将之置于死地。
所以当晚焚香离开的时候,宣文又进了戒律堂。目的就在于和她相谈这件事。前一秒还在叫嚣的陆婉啼听到这样的提议,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在这沉默之中,宣文似乎已经拿到了主动权。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发呆的陆婉啼,轻描淡写地交待了几句话便彻底离开了戒律堂。
“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宗祠会议开始之前,我会再到这里来一趟。你点这个头,咱们就按照计划进行。你不点这个头……你便自求多福吧。”
宣文的话语未免有些残酷,却也算是给了陆婉啼一条生路。甚至于让她对于未来有了一丝期望。可是顷刻间,这心中的柔软却又被她的倔强给击碎了。
“不,不行。”
她拼命对自己摇着头。
“陆婉啼,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敌人表示出信任?你就这么甘心输给了陆宣文,输给了陆焚香么?不,不是的。他们一定会把你置于死地,一定会!”
陆婉啼喃喃念着,将自己的身子缩进了角落里头。在外人看来,大概她已经是疯了。因为前一秒她还这么精神奕奕地告诫着自己,下一秒,她却已经是哭成了个泪人。
“起良……起良你到底在哪里……我害怕,我害怕啊。”
陆婉啼一边哭着,一边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焚香起了个大早。倒不是因为她想起来,而是因为陆家庄的大门一早上就被人敲开了。焚香因为哭了一晚上,眼睛都有些肿。虽然已经在内屋里穿好了衣,却还是不好意思到外屋去。
“巧语,你去瞧瞧,是谁在那儿。”
本来在邹家伺候她的小丫鬟巧语自她在尼姑庵吃斋念佛开始就跟在身边,现下回到陆家庄,俨然就已经成了与小袖同一阶的大丫鬟。这边巧语刚出去答话,这边小袖又忍不住念叨开了。
“夫人,您看您这眼睛。真要是布庄有谁有急事硬是要请您出去一趟,您这可怎么和人说啊。”
“说什么?我是邹家深闺怨妇,哭哭还不行了?”
陆焚香扁了扁嘴,将之前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这一下,就连小袖也没有理由再说她什么了。只好低着头默默给焚香打扮着。正在这时,巧语忽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夫人,似乎是起良少爷那儿的大管家来咱们府上的。是想请您去一趟,瞧瞧起良少爷。”
焚香闻言一惊,头饰还没戴好就忽然一下站了起来。
“……大管家有说是什么事儿么?”
巧语皱眉想了想,尔后才摇摇头说。
“他倒没说是什么事儿。就盼着您能够跟着走一趟,便感激不尽了。”
这一下,焚香算是彻底没了主张。心中不禁干着急得很。自从邹正言来陆家庄告诉了她关于陆婉啼和陆起良的私事之后,就再三告诫她要离这两个人远点。早晚会出事。也不知道是邹正言嘴巴太臭,还是陆婉啼的东窗事发有他的一份。这话还没说出来多久,陆婉啼就真的因为行为不检点而关进了戒律堂。
知情人其实都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陆起良的了。焚香现在是又怕起良出面,却又怨他不出面。这几天还在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去看看他,探探他的口风为好。没想到起良府上的老管家却亲自上门来了。看样子,起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焚香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就在房子里来回踱着步。
恨就恨在邹正言放了个重仪在这里,说是说来料理她的生活起居,其实就是为了能够监视她。这让焚香变得寸步难行,就连昨日晚上去见陆婉啼,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重仪在不在府上?”
虽然希望不大,焚香还是按照惯例问了这么一句。
“重仪他不在,好像是今日有批货要从碧云镇出。一大早就出去了。大概还要好几天才回来。”
小袖忽然就接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消息很是准确可靠。焚香虽然在奇怪她怎么知道重仪的下落这么清楚,却也没那个时间和心情想这些事情了。
“事不宜迟,咱们快去起良那儿,快去快回。”
焚香一拍手掌,立马就往外屋奔。匆匆忙忙的样子,让小袖一阵摇头。因为焚香走得急,她也只好随手拿了件披风跟在焚香后面,就这么在偏室府邸老管家的带领之下,出了陆家庄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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