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到年前,焚香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得焦头烂额。毕竟等到大年三十一过,初一的时候这绣样就要北上到王都。在这之前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虽然有宣文和起良的帮衬,可是这两个大老爷们实在没有什么管理布庄的天赋,也只得为焚香打下手,专门做些吃吃喝喝的活了。
“哎……”
这一日,刚回到自己房间里的陆焚香立马便扑到了床上,像小孩一样微微嘟着嘴,差点就要这么睡过去。
“娘子?娘子?梳洗了以后再睡,自然是舒服些的。”
小袖无奈,端了盆热水进来,却如何都没办法叫起焚香,眼看着这热水就要凉了。
“我的好娘子……”
柔嫩的嗓音带着些撒娇的哀求,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可是小袖这样实在是让焚香舒服不起来。她忽然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像是耍赖的小孩一样,仪态全无。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
“好了好了,不就是洗把脸,净下手么?我弄我弄,你就莫再那般说话了,听着我心里发毛。”
抱怨了一阵,她才不情愿地从柔软的床铺上下来,走向水盆架。小袖跟在后面,觉得这外套实在拖沓。突然拉住了焚香,指了指屏风后头。
“娘子,您还是先更衣以后再说吧。”
焚香一愣,当然想说好。可是想到邹宜君说过,今日下午晚些时候,邹正言会来陆家庄,立刻又犹豫起来。算起来她实在不是什么小肚鸡肠记仇的人,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邹家的这个大公子。那一日嫁娶的刁难和轻薄,现在还是焚香心口上的一道坎。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怕。
焚香诧异地发现,自己或许就是怕邹正言也不一定。
“娘子?娘子?”
焚香这一边自顾自地出神,小袖就只好不停在旁边叫唤着。好不容易将娘子的注意力拉回来,却见自家娘子眉头一皱,仿佛忽然心情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兴趣缺缺的模样,多少带着些大小姐的任性。只见她甩了甩袖子,三下两下去掉了厚重的外衣,绕过屏风,便径直钻进了被褥之中。
“娘子,梳洗……”
“算了算了。实在是乏死了,晚上还要去给邹家人陪笑脸呢。小袖,火盆挑旺点,我想睡个好觉……”
小袖听罢,刚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焚香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一只手臂都还来不及完全放进被褥。小袖见状,把原先的那些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帮娘子盖好被褥,又挑旺了火盆,这才端着那盆已经凉了的水,走出了房间。
焚香,实在是太累了。为了自己也好,为了母亲与弟弟也罢,长久以来,她都是在用女人的一辈子去赌,去博。以前如此,现在更是。
……
傍晚时分,两批马,一个挑夫缓缓前行,来到陆家庄前便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快去报管家,邹大公子来了。”
护院见到领头的年轻人,连忙知会了其他人一声,尔后又招呼马夫为邹正言与重义牵马。自始至终,邹正言都是浅笑着,也没看出多少旅途的疲惫。
一顿忙乱之后,邹正言与重义被人引着进了宅院。走到一半,重义却突然被正言拉住了。
“你去打听打听,前些天晚上咱们从艳歌那儿出来时,看到的那个马车到底是谁的。”
重义听罢,眼里露出些疑惑,但是还是点头称是。就这么在人群中悄然退了出去,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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