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嫣儿在山谷里面待了几天,每天捕鱼做饭,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却越来越感乏味,早就生厌。
她见心扬和寒枭深入蛮荒寻宝,一心要跟着来,可是知道自己要是直接讲出来,辛裳和辛凌子一定不会同意。
悄悄打定主意,等到心扬他们前脚离开,她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出山谷,一路追了下来。
她的道法和寒枭心扬相差甚远,原本是追不上的。好在寒枭带着心扬先去了一趟悬空山石龙子的洞穴,绕了一点路程,这才没有把她拉得太远。
辛嫣儿自小娇生惯养,不知外边的险恶。一路疾飞,一路心中豪气激荡。脑海中不时地幻想着自己仗一对双钩,独创蛮荒,扫荡群妖,捉几个成名的妖人回去。等到神州大朝会之时大大炫耀一番。越想越得意,不时地笑出声来。
她与心扬寒枭只是脚前脚后到的青龙镇,她追了半天不见两人的影子,早就泄了气。正打算折回山谷,远远看见下面一座大镇子,心中一动,停身落下走了进来。
她容貌艳丽,衣着光鲜,一看就与众不同。因此一进到镇子,立刻引起了妖人的注意。一帮闲汉见她独自一人,想要上前占占便宜,围住她拉拉扯扯。
辛嫣儿大怒,一钩挥出,砍倒一个。这下捅了马蜂窝,六七个妖人各掣兵刃,将她团团围住。
辛嫣儿见这些妖人一个个相貌丑陋,心中先就怕了,手软脚软,功力大打折扣。好几次差点被一个用长鞭的缠倒在地。
她惊怒之下,想到自己落到这般境地全是因为心扬不愿意带着自己,才害得她落了单受人欺负,心里这么想,惊怒之下不觉就骂出了口。
心扬见事在危急,来不及和寒枭打招呼,纵身自窗口一跳而下,正好落在辛嫣儿旁边。两手一张,大叫一声:“住手!都停了!快停手!”
众妖见他从天而降,都骇了一跳,不由都后退几步,停手罢战,要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辛嫣儿也是一怔,扭头见是心扬,扔了双钩,一把把他抱住。她在危难之际见到援手,恰如雪中送炭,心中的惊恐委屈全都化成泪水,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抱住他放声大哭。
心扬肩头上面被她的泪水鼻涕沾满,推开她也不是,抱住她也不是,两手悬在半空,甚是尴尬。
辛嫣儿哭起来没完,周围群妖先不耐烦起来。他们这时看清心扬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毛孩子,都放下心,其中一个带头的中年壮汉一挥手中的钢刀,叫道:“兀那娃娃,哪里来滴干活?找死滴干活吗?快点儿滚开滴干活!”
心扬借机把辛嫣儿推开,辛嫣儿觉出不好意思,啜泣着把别离双钩捡起,躲在心扬身后。
心扬一人面对许多张凶脸,纵使道法在身,心中也是惴惴,陪笑道:“几位好汉大哥,这位乃是我家小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各位,我这里赔罪了,赔罪了!”一边说,一边不住打躬。眼珠乱转,想找个空子溜走。
一个灰脸汉子把眼一瞪,骂骂咧咧道:“最近天不怎么下雨,怎么还有狗尿苔冒出头来?小子毛还没长全,就学人家英雄救美来了?”一圈人全都哄地笑起来,猴妖也龇着牙吱吱怪叫。
心扬脸涨得通红,看着几人一边狞笑一边逼近,心里紧张,一手紧紧抓住辛嫣儿的单臂,一只手悄悄地将天石笔攥在手中。
辛嫣儿这时缓过劲。她刚才在心扬面前一阵哭鼻子,感觉丢了脸。现在有心扬做依仗,胆子又大了,不和心扬招呼,趁灰脸汉子不备,别离双钩脱手而出,直奔汉子面门。
灰脸汉子说了句漂亮话,大嘴张开笑得甚是得意,毫无防备。忽觉眼前银光一闪,跟着胸前一凉。低头一看,**的前心上无端多出一个一尺多长的窟窿,咕噜咕噜正往外冒血。
灰脸汉子两眼瞪圆,直要鼓出框外。他踉踉跄跄地向前抢出两步,嘴里道:“我,我杀了你们……”嘴里血沫喷出,轰然倒地。
余人全都发一声喊,喊声中竟是多有叫好之意。这些妖人嗜杀成性,每日虽聚在一起,对这灰脸汉子其实并无多少感情。因此蓦然间见他倒地而毙,都发出一声惊呼,却并不愤怒悲伤。
心扬一见出了人命,大吃一惊,拉住辛嫣儿就要趁乱逃走,却哪里走得脱?
一个手执长鞭的汉子嘴里桀桀怪笑,一鞭抽向心扬二人,叫道:“小子,想走吗?大爷要你留下来偿命!”声势甚威。身前背后其余的妖人全都嗷嗷怪叫,兵刃乱挥,向两人身上招呼。
心扬道力虽强,驭敌经验却是甚少。见身前身后寒光闪闪,七八件兵刃好似刀山剑海,心里早就慌了。天石笔的贪天三十六路忘的一干二净,嘴里哎呦哎呦直叫,天石笔胡乱拨弄,好似打架村夫挥动锄头,全无章法。
群妖哈哈大笑,下手更不留情,眼见心扬身上就要多几个透明窟窿。
辛嫣儿见势不妙,连忙把心扬拽到一旁。双钩上遮下架,替心扬挡了下来,回头怒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一边说,一边和群妖斗在一处。
她辛家正宗道法虽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应付这几个毛贼,却还不至于短时间束手。
她刚才实是被吓着才发挥不出。现在有心扬在身边,一方面胆气壮起来;另一方面见心扬如此脓包,气不打一处来。两气相加,功力全施展开来,几个妖人急切间难以得手。
心扬被辛嫣儿拽倒在地,又羞又愧,看着手里的天石笔骂道:“你怎么这么衰!”天石笔笔头红光微闪两下,貌似相当得不服气。
心扬退到一边,看辛嫣儿独斗群贼。看了一阵,暗自放下心来,想道:看不出这个毛丫头还有两把刷子!有心看看辛嫣儿到底能支撑多久,握了天石笔在手于一旁观战,并不急着上前帮忙。
争斗中一个执刀恶汉被辛嫣儿左手钩扫中肩头,鲜血流出。恶汉咒骂一声退下阵来,伸手在肩头上一抹,见都是皮外伤,拿着刀在一旁伺机再上。
一扭头,瞧见心扬傻愣愣地站在一边,大吼一声,叫道:“小子,先料理了你!”一刀恶狠狠砍来。
看看那刀离心扬头顶还有半尺,壮汉忽觉自己的身体腾云驾雾一般横着飞了出去,飞出二三十米远,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恶汉身体撅了两撅,眼珠往上一翻,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群贼又是一阵喧哗,只见场中又多一人,灰衣飘飘,正是寒枭从楼上跳将下来。
心扬大喜,叫道:“寒大叔!快来帮忙!”
寒枭在楼上看了半天,他也没想到心扬道法如此高深,临敌动手却是如此地不堪一击。眼见形势越打越乱,再不出手只怕难以收拾,这才露面。
几个贼子见己方又损一人,抛下辛嫣儿,全都奔寒枭扑来。寒枭不慌不忙,身形飘忽而动,在几人中间左一弯,右一绕,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耳听那些人哎呦哎呦叫声不绝,跟着叮叮当当,刀剑落了一地。仔细看时,这些人全都左手捧住右手,右臂无力垂下,被寒枭从中扭断。
心扬一挑大指,赞道:“寒大叔,打得好!”
辛嫣儿白了他一眼,道:“要都是想你一样,不早就被这帮人杀完了?”
寒枭冲一群人喝道:“还不快滚!再动手我可就不留客气了!”一群人吓得一哄而散,丢下地上两条死尸不管不顾。
猴身人面的怪物跑到拐角,探头又瞧了几眼,缩回去跑不见了。
喧嚣散尽,心扬看着辛嫣儿挠挠头道:“你,你怎么跑来这里了?辛大哥他们呢?”他不知道辛嫣儿乃是私自溜了出来的,因而有此一问。
辛嫣儿眼珠一转:“我大哥他们?他们和我一起出来追你们,我走得快些儿,和他们分散了!”
寒枭见她眼珠乱转,知道她在撒谎,正色说道:“辛姑娘,我们要去的蛮荒深处,危机四伏,你还是不要跟来得好!不然,我与你家辛裳姑姑面上可不好交待!”
辛嫣儿把两手一拍,道:“哈,寒大叔,你与我家辛裳姑姑面上不好交待是什么意思?我爹常说裳姑是为情所伤才遁入空门,难不成……便是因了你的缘故吗?”她插科打诨,只要将自己的话题岔开去。
寒枭对莫柔情深,听她扯到辛裳的身上,不愿在后辈面前说年轻时的情事,把身背过去,径自走开。
辛嫣儿冲心扬做个鬼脸,拉住他跟上去,嘴里叫道:“大叔,我累得紧,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心扬看看那天,夕阳如血,晚霞似泣,热风拨弄老树,枝叶正舞动得紧。
寒枭知道再往前去,无一日之功实再难见下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若是只有自己和心扬两个倒是好办,随便找个地方便可栖身。可是带着辛嫣儿这么个姑娘家,可是不便如此的了。
绕过一个街口,路边闪出一个六层高的酒楼,门前悬灯结彩,不知道是刚开张还是迎接贵宾,搞得有模似样,大有几分神州的做派。
辛嫣儿一见大喜,抢先两步跑上前去,一边回头说道:“咱们今晚就住这里吧,我先去定两间房!”不等两人回话,就往里面冲,打算不管两人同不同意,先搞成既定事实再说。
兴冲冲地刚跨进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迎面忽然出现一张焦黄焦黄的大长脸,上边胡乱安着鼻子耳朵,最下面一张蛤蟆嘴一张一合,冲着她嚷道:“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妮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就往里进!惊扰了贵客你吃罪得起吗?”
一边说,一边连推带搡,将辛嫣儿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