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散真人仙逝,这对在场众人甚至整个自在宫都是极大的打击,尽管禹天殿内男人个个威名赫赫,女子也都巾帼不让须眉,然听闻噩耗全都伤心欲绝。
要说自在宫最为人所崇拜的,自然当属清闲真人,修为举世无双,战技天下无敌。
清虚身为掌教,自然要有掌教的威仪,因此在门下弟子心中,更多的是敬重。
已故清无真人执掌门规刑法多年,积压之下,无人不对其惧怕。
敬陪末座的清念真人,自进阶真人以来一直主管自在宫外事,无论是应酬接待还是对外征战,清念真人的名声全是对外,宫内弟子反而对其了解不深。
而清散真人,无论年龄大小、辈分高低,都对其敬爱有加。对低辈弟子来说,清散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真人,更像是慈祥的长者,可谓亦师亦友亦如父。
清散从无架子,为人慈祥又和善。别说门下弟子,就算是杂役仆从,也能与之相谈甚欢。自在宫上万弟子门生,或多或少都受过清散真人指点甚至是恩惠。
因此,清散的人气之高,甚至还在掌教清虚之上。这样一位长者仙逝,如何不让人悲痛惋惜?
“怎么会这样?”逸风一把抓住凌非烟的玉手,悲痛的问道:“你的五德圣气不是可起死人、肉白骨吗?为什么救不回师叔?”
凌非烟眼含热泪,哭的梨花带雨道:“妾身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体内有某种妖气,不断的对抗妾身输入的五德之气,使得五德之气根本来不及作用就被对冲掉了,那妖气无论质还是量,都强的可怕。”
真凰之血对上十大妖王,孰强孰弱尚不好说。但凌非烟对朱厌确是天差地远。二者修为根本就没有半分可比性。
纵然双方在质上不相上下,可量上的巨大差距,凌非烟的五德圣气又怎么可能压倒朱厌的妖气。
清虚掌教看向青龙、朱雀两位首尊,说道:“西北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
于是,青龙首尊将朱厌一战的前前后后详细的叙述了一遍,朱雀首尊从旁补充了一些小细节。
“是远古十大妖王之一的朱厌。”逸风声音有些惊惧道:“怎么可能呢,史料记载,最近八千年内,唯一有活动记录的就是梼杌,如今这么会突然冒出个朱厌?”
清虚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悲伤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道:“远古十大妖王,看来这便是师兄一直说的大劫了。”
清念真人也从旁道:“有个问题我想不通,既然法明现身,而且从朱厌对他的态度来看,颇有顾忌。那么为何法明不出手诛妖?法明一向嫉恶如仇、更是从不手软,今次居然放任那畜生离开,是为何故?”
青龙摇了摇头道:“我等也不知道,当时风泰突然爆发,扫灭妖兽,跟着自己也重创昏迷,我们忙着救人撤退,根本无暇他顾。”
“风泰”逸风突然喊出风泰的名字,接着拉起非烟就向殿外冲去。
清虚掌教长叹一声,强打精神吩咐道:“先将师兄遗体收敛入棺。”接着转头看向清念道:“师兄后事就交给师弟了,照他们所说,风泰显然是真灵显化、借体降临,若是寻常真灵倒也罢了,那是天大的造化,可对方是冥界尸龙,很可能会夺舍重生,我过去看看。”
逸风拉着凌非烟一路疾行至风泰住处,只看到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
“让开。”逸风大喝一声,众人见是逸风,立刻让出一条道来,最擅医道的女教御在最里面对逸风说道:“逸风小心,这里危险。”
逸风来到风泰门外,这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围观。此刻风泰屋门大开,一眼就看到风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周身尸气缭绕。
整个室内包括屋外丈许的范围,全都被尸气笼罩。尸气范围内所有植物全都枯死,屋里屋外甚至还有两具人形干尸。
不仅如此,就连门窗家具也全都被黄泉污秽所侵袭,地面干裂,不知从哪里涌出的秽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女教御对逸风说道:“他们把风泰送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过来,当我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说着女教御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两具干尸道:“里面的那个,是名侍童,我来之前他在里面照顾风泰,外面这个,是一名风字辈弟子,原本就住在风泰隔壁,发现情况后赶过来查看,结果刚踏进尸气范围就变成了干尸。”
逸风点了点头对凌非烟说道:“你在这里等下,我去看看情况。”说完迈步就往前走,却被女教御一把拉住。
“别过去。”女教御焦急道:“这些秽气很厉害,方才我尝试过,以我的修为也只能抵抗极短的时间,太危险了。”
逸风表情凝重的看了眼风泰,缓缓闭上双眼,凝神感应屋内的状况。
片刻之后,逸风睁开双眼说道:“果然,风泰应该身怀尸龙血脉,西北一战血脉显化被冥界某条尸龙感应到,趁机降临显化,想要夺舍重生。”
扫了眼周围的情况,逸风继续道:“现在那条尸龙正通过风泰接引黄泉秽气改善周围环境,同时改造风泰的肉身。当一切就绪之后,那边就会动手抹去风泰灵识,夺舍重生。那边再差也是一条尸龙,一旦夺舍成功,保守估计整个鹤鸣山都会变成修罗地狱,我估计除了清虚掌教之外,大概所有人都会被同化成行尸走肉,成为这条尸龙的傀儡。”
包括女教御、凌非烟在内,所有人听到这里全都面无血色,神情紧张。
“那怎么办?有办法阻止么?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
“掌教呢?掌教真人在哪里?”
“对啊,他老人家功参造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快去请掌教真人,快去。”
人群骚动之际,一道人影由远及近,两三步便来到逸风身边站定,正是掌教清虚真人。
“见过掌教真人。”掌教现身,所有人全都躬身行礼问安。
清虚盯着室内,对逸风问道:“你有办法吗?”
逸风缓缓摇头道:“不好说,总是先要进去看过才知道。”
清虚点了点头,一手拉着逸风,一手拉着凌非烟道:“我带你们进去。”
在清虚的力量压制之下,逸风和凌非烟顺利来到风泰身边,检验伤势。
近距离观察之后,逸风说道:“要想救风泰,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要在属性上能克制尸龙秽气,第二还要有能抗衡甚至是压倒尸龙的力量。”
顿了一顿,逸风继续道:“我修炼《长生诀》所得长命灯火,与冥界尸气乃是两个极端,彼此自然相克。凤族不死不灭,更是被尸龙深恶痛绝,我们两个都可以克制尸气。只是,我俩的力量和对方完全不成正比,根本没有抗衡的资格。”
“我可以借力给你们啊。”清虚开口道:“就算尸龙真身降临,我想就算我除不掉它,打个平手的信心还是有的。况且现在是对方跨界而来,力量耗损巨大,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不行”逸风说道:“若是借助掌教您的力量,那么即便镇压了这条尸龙,那么风泰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跟着陪葬。那还不如直接杀掉风泰,风泰一死,对方没有生灵借力,自然无法夺舍重生。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可我们的目的是要救风泰啊。”
清虚沉默了片刻,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身为掌教,要为整个宗门考虑,必要时候......”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逸风咬了咬牙道:“掌教,先让我与非烟试试吧。我先来,如果不支,那么非烟你来接手。看看能否以消耗战的方式拖垮对方。那边要维持跨界输出,本身力量耗损就相当巨大,尽管拖垮对方的希望渺茫,但也不是全无机会。”
“好”清虚掌教沉声道:“那就放手一搏,若是无可逆转,那么你二人便退出屋外,本座亲自动手。”
无论逸风个人对风泰感情如何深,此刻也都必须以大局为重。点了点头,逸风示意清虚和凌霄后退让出距离。跟着抬起右手,掌中燃起翠绿火焰。
缓缓将火焰压入风泰胸腔,命火甫一入体,立刻引来尸气疯狂的攻击。二者一生一死,极端对立。绝无共存可能!
逸风凝神静气,调动真元全力抗衡风泰体内尸气。奈何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在黄泉秽气的冲击下,逸风的长命灯火犹如风烛残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逸风努力了,无视过度催发真元可能造成的后遗症。努力压榨丹田内的每一分真元,却依旧在黄泉秽气的滔天巨浪中被拍的粉身碎骨。
命灯熄灭,逸风吐血重伤,可按在风泰胸口的手掌却仿佛被黏住一般,怎么都收不回来。而风泰体内的尸气更趁势攻入逸风体内,贪婪的吸取着逸风的生命元气。
清虚和凌非烟二人刚想出手支援,却立刻被逸风制止“别过来。”
尸气入体,逸风立刻明白,除非连自己一同杀了,不然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和风泰分离,那么清虚和非烟的救援不仅没有丝毫意义,反而会连累害了二人。
生死之际,逸风的本能完全爆发。“你想要我的命,我死也要拖你陪葬”抱持这样的想法,逸风将《逸仙诀》运转到极致,真元无法对抗,那寿元呢?
以自身为战场,生命元气力抗冥界尸气。多年苦修《逸仙诀》,使得逸风的生命元气强度远超寻常修真之人,通俗点说,逸风现在的修为所得的寿元,也是清虚这等强者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而且,被长命灯火净化提纯过之后,逸风单从生命层次来说,可以说已非人类。
种种优势叠加,逸风得以抗衡尸气。逸风在赌,赌的不是能净化尸气,逸风赌的是当自己的生命元气消耗殆尽的时候,对方的尸气也油尽灯枯。
凌非烟乃真凰古体,寿元悠长更在自己之上。只要自己能大幅度消耗尸气,那凌非烟就能一举救回风泰。
与其两个人一起死,倒不如用自己的命换回风泰的命,这就是逸风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