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逸风正在对着一副阵法图纸冥思苦想,对逸风来说最难解决的还是灵气承受力的问题。两界一旦沟通,沛然灵气滚滚而下,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庞大的超乎想象,以现在这个阵法的基础来看,一旦开始运转立刻就会承受不住灵气的冲刷而崩解,这才是让逸风真正头疼的地方,甚至让逸风苦思一年都没有解决的方法。
稍一走神,又一面阵旗损坏。逸风于是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不静,不再适合制作此类精巧之物,遂叹了口气,走出房门站在夜色中,山高风寒,凛冽的山风吹在脸上,冰寒的感觉让逸风精神为之一振。站在夜风中,逸风负手而立仰首望天,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又重新开始思索对策。
就在这时,逸风心里突然一阵悸动,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让逸风遥望西北方向,这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没有任何的依据,逸风就是觉得似乎那个方向有个什么在不断的呼唤着自己,逸风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不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都会自发的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这是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发生的事情。逸风用力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悸动,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再次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抬手一招,一把泛着凛冽寒光的长剑飞入手中,随即展开一套基础剑法,在夜色下练起剑来。
晨曦初生、天色渐明,风战、逸风、风致三兄妹晨练完毕,便彼此告别,随后风战便陪着风致闭关冲击修士。只剩下逸风自己一个人,逸风用手打了个凉棚,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突然笑出了声:“又剩孤家寡人喽。”说罢迈着步子来到殿前广场照旧向那位无名老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了自己最近三年来已经极少做的清扫工作。
打扫完毕,逸风发现自己又没事做了。过去三年中,因承影古剑的缘故,逸风几乎不是在陪风致练功,就是独自一人翻阅各类典籍,研究破解之法。根本就没有时间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今天风致再次闭关,自己的研究又卡在一个关键点上无法突破。不知怎的逸风今天就是不想做任何事,就这样放空自己,给自己放一天的假,什么都不做,悠闲度日。
刚有了这个念头,逸风一拍脑门,暗叫一声:“哎呀,最近几年一直忙于他事,忽略了苍岚、苍青二位,三年来根本就没去探望过几次,真是该死。今日正好去看望看望,赔礼道歉。”想到就做,逸风立刻收拾了一下,就去找苍岚去了。
到了苍岚住处一看不在,逸风立刻前往后山墓园,果然在苍青墓前找到了苍岚。打过招呼以后,逸风便深深行了一礼,略带歉意道:“这些年忙于他务,着实冷落了苍岚大哥,还望赎罪。”苍岚盘膝坐在地上,面向苍青墓碑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你们三兄妹,就属你事多。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和风战又是过命的交情。用不着这么多礼节规矩的。”
说着苍岚挪了挪身子,面向逸风,示意他坐下来,然后面对面的笑着说道:“你、你大哥还有你小妹,三兄妹无一不是人中翘楚、天赋绝伦,每一个天资都堪称惊采绝艳,未来都有可能坐上真人的位置。其实根本不用未来,就是眼下,我也绝非你们三兄妹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说句难听的,你们是天上的鸿鹄,我不过是池塘边的青蛙。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逸风连忙想要解释,却被苍岚打断:“你不必解释,我说这些并非是有任何不满,而是陈述一个事实。若非有幸和风战一起执行过任务,我和苍青大哥甚至连和你们攀交情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逸风沉默着没有说话,苍岚的话某些方面来说是事实,宫内修士三千,大半都希望能和自己三兄妹攀上关系,甚至就连一百零八位大修士,遇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不是他们势利小人,想要得到些什么,这只能说是人之常情。虽然面上都是客气有礼,认同彼此之间的同门情谊,可说白了就连自己在内,内心深处难道就当他们是兄弟、家人,承认彼此之间有什么深厚友谊了么?说的难听点,怕是潜意识里也曾有过不屑与他们为伍的念头吧?
见逸风低头不语,苍岚哈哈大笑几声道:“是不是突然有负罪感?”逸风脸色一红,尴尬的笑了几声。“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必有负罪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你们将来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远超我等想象的强人。像我这样的修为,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成为你们的负累。你们的资质,注定了未来的不平凡,享受万人敬仰的同时也必须背负起众人的期望。努力修炼、日益精进,这才是你们最应该做的。你们三兄妹对我已经足够好了,甚至超出了常人所能做到的极限,能和你们几个成为朋友,我心足矣。能看着你们一飞冲天,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逸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点头。苍岚望着逸风继续说:“看你面色,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吧?若不介意说出来听听,别的不敢说,人生阅历还是比你丰富一些,说不定能给你些建议。”
逸风思索片刻方道:“确实有一件事,一直困扰我许久。我在解决一件事,这件事的结果关乎另一个人的生死。可是在一个关键点上,我还在犹豫不决。因为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和我的另禁制相冲突。我不知该如何平衡。”
苍岚认真的听着逸风说话,良久方才正色道:“这件事在我看来其实不难解决,关键是看那个人和你的禁制在天平两端的分量孰轻孰重。世间安得万全法,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首尾兼顾。遇到这种情况,就看哪一方在你心中的分量更重。更值得你为其做出牺牲。”
苍岚大手一巴掌拍在逸风肩头语重心长道:“你啊,什么都好,可唯独有一点,就是太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男人。你看你大哥,活的比你洒脱、轻松,就是因为他比你果决。很清楚自己的追求目标是什么,在意的是什么,其他的都是屁,爱谁谁。记住你是个男人,而且是那种有能力掌控自己命运,甚至是掌控他人命运的强人。在可预见的未来,整个修道界中九成九的人都需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若是这个禁制有可能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呢?”苍岚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要看对方的命和你的命哪个在你心里的位置更重,况且你也说了是有可能,而不是一定对么?喝水都有呛死的,人活着本身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如若对方真的对你很重要,那些许可能出现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逸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俗语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日一席话确实让逸风获益良多。”苍岚嘿嘿一笑自嘲道:“什么老啊,宝啊的,不过是多活了几年,多见了些人罢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真要比学问,就你看的那些书,这自在宫内应该没人比的过你。”
“对了,好一阵子没见你喝酒了?”“戒了。”“戒了?”“对,该戒了。苍青师兄的死,以及我自身的残疾让我颓废了这么多年,也该适可而止了。我老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和你们年轻人比。但也不想被人说整天仗着和你们的关系醉生梦死,当一个废物。既然身为自在宫的一员,就应该为宗门尽一份力才对。所以我把酒戒了,最近一直在勤修苦练。别的不敢想,能回复到当年的水准就心满意足了。”
苍岚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告诉你大哥,让他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老子在外生死搏杀的时候,他老子搞不好还穿开裆裤呢。你们这个年纪,正是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的时候,而且随着一个个的突破,以后的担子和责任也会越来越重,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也不要打扰我清修,师兄这自有我照料。你们几个要努力啊,老子还指望以后你们大权在握的时候,老子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呢。哈哈哈”
大笑声中,苍岚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把逸风一人仍在原地,对着苍岚的背影苦笑不已。
“婆婆妈妈?”逸风自言自语:“好像真的是很婆婆妈妈啊,唉。这个要怎么改呢?真是让人头疼啊。”逸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对这苍青的墓碑三鞠躬道了句:“再见了前辈。”便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致出关日期将近。这一日几位真人传了逸风在禹天殿内议事。说是议事,其实就是想了解一下解决承影古剑问题的方法可有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