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有问题呀!!!”就在殷丞打算出帐看看那个刺客死活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只得把伸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
殷丞想到,由于定笮方面的坚持,这个大营内的守卫是由百纳图的部下负责的,因此还从定笮城内多调了一百卫兵前来此地。这个用来谈判的营地并不大,只要有一两百人进行守卫,基本可以做到让来犯之敌无所遁形,想要进入营地,只有强攻一途。
可殷丞和那个刺客交过手,明显是个菜鸟,以他的能力绝对做不到无声无息潜到自己营帐附近的。但事实已经证明,刺客做到了,这说明什么?
难道刺客真的是百纳图派来的?如果确实是这样,那百纳图和自己谈判,是用的缓兵之计吗?利用谈判让自己退兵,然后等自己和刘璋进入相持时,再一举撕毁协议,从背后插自己一刀?
可他为什么要派人来行刺呢,而且还派了这么个无能之辈,除了打草惊蛇之外,似乎不会有其它作用啊!
会不会还另有原因,比如说有人不希望朱提和定笮结盟,暗地里买通了百纳图的手下,而派人行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就只是为了破坏这次和谈。似乎这个理由更合乎逻辑,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刺客的水平如此低劣,显然是主使之人不愿损失真正的好手,反正只要有了刺杀的行为,自己和百纳图之间必然会出现裂痕,主使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想那么多了,先去看看那个刺客吧,如果刺客还活着,或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出主使者的身份,尽管这个希望十分渺茫。在此之前,殷丞正在修炼奔雷劲,也就是说刺客行刺之时,正好是殷丞处于巅峰状态的时候,看似随意的一掌,其实蕴含着极强的力量。在手掌击打在刺客身上时,殷丞很清晰的感觉到,在那一瞬间,刺客的锁骨以及最上面的几根肋骨都已经被打断了,这么重的伤势,刺客活下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此时帐外早就人声鼎沸,刺客被击飞出帐,绣球也立刻跟着跑了出去,对着刺客一阵狂吠,自然就惊动了所有的人。第一个赶到的是甘宁,作为护卫,他的住处离殷丞最近。与此同时,陈宫、百纳图等人也纷纷出现,神色慌张地赶了过来。就在甘宁犹豫着是该看住躺在地上的刺客,还是该赶去营帐护卫殷丞,殷丞已经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殷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百纳图惊恐地问道。
“你问我怎么回事!有人行刺我!在你把守的营寨中,有人行刺于我,我还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殷丞满脸不悦地责难道。
“殷太守,此事与我家使君无关,你莫要冤枉了好人!”耶里达在一旁辩解道。
其实殷丞也相信此事应该不是百纳图主使的,不过防卫工作毕竟是百纳图负责的,怎么说他都有一定的责任,何不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为了以后让他听话些,敲打敲打他也没什么坏处:“无关?冤枉?那你们能告诉我这个刺客是怎么进来的吗?你们的卫兵都睡着了,还是别有用心?”
“这……”耶里达一时间无言以对。
“来人哪!今晚防务由谁负责的,把他给我带上来!”戈泠把手中长矛在地上重重一顿,高声喝道。
一个小校模样的人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今晚由小人负责带队巡守。”
“你便是今晚巡守?说说吧,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百纳图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回……回大人话,小人们不敢偷懒,今晚……今晚真的没有任何异常,请各位大人明鉴。”小校满头是汗的回答道。
“人还躺在那里呢,你居然说没有异常,哈哈。”陈宫冷笑道。
“殷大人,你看这……”百纳图并不善于应付这种突发事件,只得无奈地看向殷丞,他希望殷丞能给个明确的说法。
“多说无益,先看看刺客究竟是何人。”点到为止,吓唬吓唬就行了,逼虎跳墙的事殷丞还是不会做的。
“戈泠!”百纳图对着儿子摆了摆脑袋。
“是,父亲。”戈泠把长矛交给身边的护卫,走到刺客身边,抬手就去掀蒙在脸上的黑巾。
那个刺客全身黑衫,黑巾蒙面,虽然尚未断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已离死不远了。从他的口中,不时有鲜血喷出,脸上的面巾几乎已被浸透,鲜血顺着脸颊、下巴流得到处都是。
戈泠把刺客的蒙面巾摘了下来,可那刺客满脸都是鲜血,根本看不清容貌,戈泠只好用蒙面巾在刺客的脸上擦了擦,去掉一部分血迹。
“姑姑!”看清刺客容貌时,戈泠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抢上前去,仔细观瞧,“姑姑、姑姑!”
甘宁已经把长剑收回剑鞘,一听戈泠呼喊,连忙拔剑在手,闪身挡在殷丞的身前。陈宫和一干蓝鹰卫将士,也都各拿兵器围了过来,只等殷丞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前去把百纳图砍为肉泥。
百纳图并没有留意朱提兵马的举动,戈泠的呼喊让他的心狂跳不已,一阵彻骨的寒意传遍全身。耶里达反应也不慢,拉着百纳图冲到了刺客的跟前。
“真的是幺妹。”耶里达颤声说道。
“妹子啊,你这是干什么呀!!!”百纳图含悲低吟,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殷丞!你逼死我爷爷,现在又杀死我姑姑,我和你拼了!!”戈泠冲过去从护卫手里抓过长矛,怒吼着就要跟殷丞拼命。
“住手,不可造次!”百纳图及时地大喊一声。
“父亲!”戈泠委屈地叫了一声,狠狠地把长矛扔在了地上,然后蹲在那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殷丞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搞晕了。老天爷,你不会又在玩我吧!眼看事情就要柳暗花明,可现在又变得扑朔迷离了。
父亲,妹妹,百纳图的两个至亲,先后因己而亡。尽管责任并不再自己身上,可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的,戈泠刚才的表现,不就正好证明了这点嘛!就算事后结盟还能顺利进行,可百纳图父子绝对是个隐患。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隐患早晚会被人利用。怎么办?!
“殷大人,小儿年幼无知,望乞海涵。”百纳图开口求情。
“无妨,二公子心悲亲人之丧,我也理解,不会怪他。”殷丞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和他们计较呢。
“多谢大人。”百纳图慢慢地站了起来,顾不上膝上沾满了烂泥,行至殷丞面前,低声道,“殷大人,下官并非无耻卑劣之徒,绝对未曾授意舍妹冒犯大人,其中另有原委,不知大人肯听下官解释几句吗?”
你肯解释就好,就怕什么都不说,殷丞当然不会反对:“使君可慢慢道来,殷丞愿闻其详。”
“舍妹乃家父晚年所出,下官兄弟四人,仅此一妹,平日里父母兄长对她都溺爱非常。前些日家父……家父遭逢不测,舍妹悲痛欲绝,自此便恨大人入骨。朱提和定笮结盟之事,舍妹是极力反对,不过下官为全县百姓计,最终还是同意来此议和。没想到舍妹见结盟之事难以阻止,居然行此犯险之举,实出下官所料啊。可是下官此次前来,并未将舍妹带来,却不知她是如何潜入营中,幸得大人无恙,稍安下官愧疚之心矣。”
那个巡守小校依然跪在一旁,百纳图的话他也听得分明,连忙膝行几步,匍匐在地,道:“大人,小人有罪,请大人责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耶里达催问道。
“小姐于天黑之际便来到营中,当时正遇上小人,小人本想前去向大人禀报,可小姐却是不让。小姐言道与大人多日不见,甚为想念,大人也应该颇为思念小姐,故而小姐不让小人前去禀报,说是要孤身前去与大人会面,好给大人一个惊喜。小人想想也觉有理,便听从了小姐的安排,却不料出此变故,小人自愿领罪。”小校道明了原委。
唉!百纳图心中暗叹,造化弄人啊!想当初殷丞和射闻差人联络百纳图的时候,百纳图也曾犹豫再三。朱提兵强马壮,和他们对抗的结果必然是家破人亡,百纳图又岂能不知。不过刘焉对自己有恩,而且还是益州名义上的长官,无论于公于私,百纳图都应该支持刘焉才对。再三斟酌,百纳图最终决定依附刘焉对抗朱提‘逆贼’,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留下个忠义之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刘焉之死和巫神降世,彻底摧毁了百纳图的精神支柱。冷静下来的百纳图,不得不考虑放下杀夫之*朱提结盟。谈判期间,由于殷丞的退让,使得结盟条款异常附和定笮以及彝族的利益,双方结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在百纳图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突然发生了刺杀事件,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包括殷丞和百纳图。
“使君的肺腑之言,殷丞记下了,我将不再追究此事。只是希望你我之间的盟约,不会应这件事而发生什么变故,如何?”殷丞也无意深究,只想早点把定笮的事了了,只要结盟成功,以后再想办法把百纳图一家调去别的地方,总比现在就闹僵要好得多。
“多谢大人包容。”百纳图深深一礼,又道,“下官可否将舍妹带回?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使君自便就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