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殷丞这么一问,陈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说道:“大人应该也知道,董卓当政之时曾令手下诸将分别前往兖州各地抢掠财物,中牟也被他们数次光顾,为此下官曾带领手下在城南挖掘过一条隧道,此地道虽不甚长,不过四、五里耳,却可通往城外。今夜月光昏暗,若从此地道离开,也无需担心城头守望兵将会有所发现。”
“哈哈,哈哈,吼吼……真是天不忍绝我殷丞!该当如何行事,还望公台一力承担,我等听候调度便是。”殷丞狂笑着说道。
“我已差人取来数百本城卫兵号衣,诸位换上号衣后随下官同往城南,若遇上曹贼手下盘问,便说是为了陛下安危,下官亲自带人巡夜,想来也不会引起太多责难。地道入口设在城南一栋民宅内,只需进入那里,片刻后便能出城。”
“请速行,迟必生变。公台深夜见驾之事曹贼手下定已知晓,若有人回过神来,觉察事有蹊跷,一旦报与曹贼,你我插翅难飞矣。”殷丞心急火燎地催促着。
陈宫的计划也算周详,但他没料到殷丞的手下居然全是骑兵,而且是一人三骑的配置,这可不像是巡逻卫队的装备。不得已,计划只能稍作改变,人马分成被五队,分别由熟知中牟地形的陈宫手下带领,两队先行,作为探路之人,等确认安全后再让那些携带大量马匹的队伍跟进。好在曹操对城里的管制不是很用心,从陈宫府邸到城南,一共只遇上两拨巡夜兵将,都被陈宫糊弄过去。
进入地道时又发生了点意外,地道很狭窄,虽然还能让马匹通过,但那些马怎么都不肯钻进狭小幽暗的地道,最后还是‘金团银朵’发出了‘王八’之气,这才让那些马儿变得老实。
出地道时需要异常小心,地道口离城不远,虽然光线很暗,城楼上应该看不到他们,但夜深人静之时,声音却是能传得很远,万一被城里官兵听到什么响动,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偷偷潜出好几里路后,大家才纷纷松了口气,终于暂时安全了。
离开险地后,殷丞并没有立刻策马狂奔,他知道陈宫的家人并不在中牟,而是在东郡。为了防止曹操迁怒于他们,殷丞让陈宫的亲信立刻返回东郡,先让他们躲藏起来,等事情缓和一些,再暗中潜往朱提。殷丞这一举动,倒让陈宫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由中牟入荆州,正常路线应该先往南至长社、过颍川、经阳翟、入宛城,可为了逃避追兵,殷丞选择的路线是往西南投嵩山而去,然后再沿着嵩山脚下直接到阳翟。如果这个路线还不能躲开追兵的话,殷丞不会介意在嵩山边上找个理想的地点把那些追兵给灭了。
一人三骑的配置对行军速度是绝对有保证的,当殷丞等人赶到嵩山脚下,不但后面的追兵没有看到,沿途也没遇上任何阻拦。看来曹操就算是已经传昭缉捕他们,他的驿马也还没能把消息传到殷丞的前面去。
不过毕竟朱提太远,不可能总是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嵩山后,殷丞也不得不将速度放慢下来。殷丞将队伍分成了前、中、后三部,前队由赵云带领,率一百二十蓝鹰卫开道,后队由区星带领,率三十人殿后,主要是为了留意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兵,而殷丞带着魏兴和陈宫,率一百五十人为中军,随时可以接应前后两队。
赶路中……
“报~~主公,前面山道为山贼所阻,人数约为两千,赵统领已与贼寇相斗,着我前来回禀主公。”前队探马来报。
“大人,宫曾闻嵩山之中有众多黄巾余党,我等急欲赶路,不宜与之过分纠缠,可送些财物与彼,彼自会让路使吾等通过。”陈宫急忙献计。
“不必了,子龙将军自会处置,我等继续赶路便是。”殷丞很漫不经心地说道,完全没有陈宫的那种紧张。
“报~~赵统领力斩匪首三人,山贼已尽数溃败,主公可放心通过。”探马又报。
“好,我们的损失多少?”殷丞问。
“三十七。”探马回答。
“不少啊。”殷丞毫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你且下去。”
“大人,不曾想子龙将军如此神勇,以一百二十人破敌两千,些许伤亡在所难免。”陈宫感慨道。
赶路中……
“报~~稽留县县尉带领一千人马拦住去路,说是奉大将军曹操之令捉拿我等,赵统领已与之交战,着我再来禀告主公。”探马报。
“大人,朝廷官兵与贼寇大是不同,一千人马恐赵将军难以抵挡,宫知不远处有条小道,可绕过前方县城,不如……”陈宫又急着献策,却被殷丞打断。
“公台勿忧,子龙亦可应对。”
“报~~赵统领已击溃县兵,县尉带伤逃走,主公可放心通行。”探马来报。
“好,此次损失多少?”殷丞问。
“二十九。”
“还行。你且下去。”殷丞道。
“子龙将军真神人也,当记大功一件。”陈宫手舞足蹈地发泄着。
赶路中……
“报~~前方细水庄庄主带领一千五百家丁拦住去路,也说是奉了曹操之令前来捉拿我等,赵统领已与之战在了一起。”探马来报。
还打!!!陈宫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想献策:“大人,此等地方豪强……”
殷丞被他献策献烦了,听都懒得听下去:“公台稍安毋躁,子龙自会处置。”
“大人!如此这般可不行啊……”陈宫看上去真的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无妨。”殷丞还是那付要死不活的模样。
“报~~赵统领击破敌兵,斩首八百余人,前途亦可顺利通行。”探马报说。
“且慢!”没等殷丞开口,陈宫抢先叫道,“大人,此人之战报必有虚假,还望大人明察。”
“喔?这是为何?”殷丞不解地问道。
“子龙将军所带人马不过百二十名,前番两次破敌,业已损失过半,如今面对一千五百强敌,不但将之击溃,尚能斩首八百,世间有此道理乎?”陈宫自信满满地向殷丞分析道。
“损失过半?哈哈哈,公台会错意了。”殷丞先是一愣,随后大笑着对探马道,“我且问你,此番损失又是多少?”
“来敌携有弓弩,此番损失颇大,当有六十余匹,赵统领请求增拨军马,前队已有不少将士已无后备坐骑了。”探马回禀道。
“坐骑?”陈宫脑袋上跳跃着无数的问号。
“自然是坐骑啦,难不成还是将士!”殷丞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
“不可能!”陈宫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愤愤不平地问探马,“我军将士伤亡如何?汝不可妄言!”
“伤亡?”探马眨着眼睛问陈宫,表示自己很不理解。
“对,伤亡你都不懂?!阵亡啊,就是死了!受伤,会流血的!明白了吗?”陈宫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明白了,阵亡的没有,受伤,流血也算啊,那倒有一个。”探马如是回答。
“有人受伤?是谁?严不严重?”殷丞听说蓝鹰卫有人受伤,连忙询问详情,可他心里却很奇怪,当初和高顺打,蓝鹰卫也只是受伤,难道一个庄主的手下也有如高顺般的强人。
“还不就是喜瓜子那家伙咯,没事,主公不用管他,这小子自找的,活该!”探马极度鄙视地回答道。
“喜瓜子又怎么啦?”殷丞知道这个绰号叫喜瓜子的家伙,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
“赵统领击溃敌军后带着大伙儿一起打扫战场,喜瓜子却偷偷躲在一边抠鼻孔,被赵统领发现了,他一吓,把鼻子抠破了,流了不老少血。”
‘哄咚’一声,陈宫华丽地摔到马下,看这架势,没半天是起不来的。
“公台先生,你这是怎么啦!来、来、来,我扶你上马。”魏兴‘恭敬’地把陈宫扶上坐骑,见他依然处于眩晕状态,深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很理解您,别急,公台先生,慢慢来,习惯了就好。嘻嘻。”
陈宫晃了三晃,险些又掉下来。
深吸了几口气,陈宫无限向往地问殷丞:“大人,此事宫实在难以理解,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其中奥妙?”
“可以。”殷丞很爽快就答应了,然后抽出佩剑,对着魏兴就是一剑。
“啊!”陈宫惊呼出声。
“我说主公,下次你砍之前能不能让我先把外衣脱了,这件衣服可值不少钱啊。”魏兴一边把被殷丞砍坏的外衫脱下,一边嘀嘀咕咕地埋怨着。
殷丞没理会魏兴,而是指着他身上的藤甲对陈宫道:“公台,这就是你不明白的‘为什么’!”
陈宫也是智谋之士,立刻就明白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这件不起眼的藤甲造成的,他走到魏兴身边,对着藤甲仔细观看了片刻后,道:“可否让陈宫试上一试?”
“公台自便。”殷丞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宫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魏兴的胸口就是一剑。
“啊!”魏兴大叫一声,随后颤抖着说道,“公台先生,我魏兴可没得罪你,用不着下这黑手吧,我回朱提后还想和昭姬成亲呢。”
原来陈宫刺向魏兴的那一剑,虽然是刺在他的胸口,可剑被藤甲一弹,直接滑向了魏兴的小腹,停留在离‘小’魏兴一掌不到的距离上,把‘大’魏兴吓出一身冷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