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彦如果不说,也许殷丞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现在当然是明白了。殷丞急忙正色说道:“大哥所言十分不妥,可我不是随便乱说的。月英在他人眼里也许不算美貌,甚至有人会说她丑陋,但殷丞却不是这样认为的。黄发、黑肤确实有些异常,但看上去却十分健康、活波,远比那些白皙、娇柔略带病态的所谓大家闺秀更加可爱。月英在我眼里,活脱脱就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么好的服气能娶到她啊。”
前面那些也许是真话,可最后那句绝对是瞎话,还会有谁,诸葛亮呗!
“英儿多谢姑丈夸奖。”此时的黄月英绝对属于欣喜若狂,那个女孩不希望别人夸自己美貌,可黄月英生来就没听别人这么说过自己,她对殷丞的好感度立刻达到了满值。
“英儿不必客气,可惜你姑姑没来,她要是看到英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肯定更加开心。”殷丞向黄月英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黄月英有些扭捏地走到殷丞面前,殷丞这才注意到她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而鞋子和裤脚上还沾着些许泥点,不会是刚才还在玩泥巴,手都没洗就跑出来了吧。想到这儿,殷丞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黄承彦也看到了黄月英的模样,更是看到了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殷丞这一笑险些令他无地自容,只得板着脸训斥道:“英儿好不知礼,还不速去更换衣衫。”
“是,爹爹。姑丈请宽坐,英儿先回去了,过后再来向姑丈赔罪。”黄月英对着黄承彦吐了吐舌头,又向殷丞告了个罪。
“大哥,我看英儿的天性就是这样,也是她的可爱之处,你就不要过于苛责了吧。”黄月英的性格很像殷丞原先生活的那个年代里的小孩子,这令他感到十分亲切,不由自主就替她在黄承彦面前讨起人情来。
“我也不忍责备于她,可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黄承彦担忧地说道。
想想也是,诸葛亮要在五年后才跟着叔父迁居荆州,如果没有诸葛亮,黄月英还真的未必能嫁出去。
“大哥无需担心,姻缘本是天注定,英儿现在年幼,过些时日自会有有缘人千里来相会,哈哈。”黄承彦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个诸葛亮,可殷丞知道。
“但愿如此。”
关于黄月英婚姻方面的问题,显然不适合聊太久,所以二人不约而同地改变了话题。殷丞和黄承彦虽然今天才出此见面,但彼此神交已久,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心里障碍,聊天也聊得十分投机。
殷丞总算见识到黄承彦被称作沔南名士的原因了,这绝对不是士族间的相互恭维,黄承彦实打实地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从黄凤信里透露的有关朱提的一鳞半爪中就推断出殷丞的整体发展计划,还很有针对性地提了不少意见。
除了这些,黄承彦还对眼下的局势发表了不少个人观点,而他的论断也令殷丞感到由衷的敬佩。要知道,推论局势发展绝对是殷丞的拿手好戏,可黄承彦作为一个三国时代的人物,也能拥有和殷丞大致相当的结论,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当然啦,不仅仅是殷丞感到叹服,黄承彦对殷丞的能力也是极其赞赏。殷丞的学问明显有很大欠缺,甚至感觉不到他研习过哪种治世典籍,但殷丞往往在很多细微的地方有着特立独行的惊世论断。这些古怪的想法,有很多黄承彦都感到难以理解,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很有道理,这让黄承彦对殷丞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的迷茫。
谈性正浓的时候,佣人前来报告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二人才注意到,天早就黑了,可他们却连仆人是什么时候替他们掌的灯都没感觉到。哈哈一笑,暂时中断了谈话,派人通知了赵云等人,殷丞和黄承彦携手转往餐厅赴宴。
由于一同进餐的还有赵云这些人,所以黄承彦的妻女都没有参加,要等到宴席结束后,黄承彦才能带着殷丞正式拜见他的妻子。
宴席中,几杯酒下肚,殷丞和黄承彦又开始对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展开了讨论。和刚才有所不同,陈宫,乃至于赵云、魏兴一干人等都是很有主见的,当他们一起参与讨论之后,整个场面就愈发热闹了。
黄承彦以往也经常和荆州名流进行交流,作为武将的赵云、魏兴,还有作为实干家的殷丞、陈宫,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和那些荆州名流有很大的不同,这是黄承彦以前很少能接触到的,或许还可以说是他以前不屑与接触的。当黄承彦耐下心来,仔细聆听、分析这些观点后,却突然感到也许以前自己真的有些片面。
这顿饭应该是黄承彦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次,他几乎一直处在亢奋状态,最后还没等到酒宴正式结束,就已经喝醉了,带殷丞去拜见妻女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饭后,赵云、陈宫返回了营寨,而殷丞带着魏兴则留宿在了黄承彦家里。
第二天一早,黄承彦就满脸惭愧地带着殷丞去了内堂,总算把妻子蔡氏引见给了殷丞。蔡家是荆州地区的超级大家族,光女婿就有张温、刘表、黄承彦三个了不起的人物,连受后人极度鄙视的蔡瑁,也从小就和曹操相熟识。可以这么说,蔡家人跺一跺脚,整个荆州都要抖三抖。黄承彦的妻子年过四十,可看上去却刚刚三十出头,让看过许多玄幻小说的殷丞,险些以为她练过什么内家功法。蔡氏妇人最让殷丞吃惊的却是她的言谈举止,那种恬淡、那种优雅,实实在在地给殷丞上了一课,令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贵族气质。见过蔡氏之后,殷丞彻底糊涂了,这样的老妈,怎么就生出黄月英这么个极品野丫头呢。
和蔡氏见面也只是随意客套几句,很快殷丞就和黄承彦一起告辞出来了,毕竟男女有别,亲戚也要避嫌的。汉代男女之防还不是太严重,何况黄月英也只是个九岁的小丫头,避嫌的范围并不需要把她也包括进去。
小丫头对殷丞很有好感,同时也对殷丞所领的朱提有很大兴趣,因此她就一直粘着殷丞,不停地问这问那。而殷丞出于放长‘月英’钓大‘诸葛’的目的,对小丫头也是有问必答,甚至连盗版‘木牛流骡’的事情都对她说了。后世有很多人都认为,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其实是出自黄月英的手笔,不管这个观点是真是假,起码说明黄月英对机械构造是有很大造诣的,这也同样说明黄月英对机械构造有着很大的兴趣爱好。殷丞一说起木牛流骡,黄月英立刻表现出极度的关注,还逼着殷丞当场把图纸给画出来,这让殷丞感到万分为难。木牛流骡的构造十分复杂,要把整张图纸重新画一遍,可不是三、两天可以做到的,殷丞只能向黄承彦求援。
黄月英确实黏人,但毕竟家教有方,绝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这让殷丞真的对黄月英产生了一种溺爱的感觉。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黄月英,殷丞突然想到了远方的妻子、儿女,有很久没见到她们了,半年多了吧,真的很想她们啊。
有了思乡之情,殷丞很想立刻向黄承彦辞行,可老黄硬是要殷丞多住几天,还说现在曹操、刘表根本没心思管他,大可放心在此住下,等探听到各路人马的确切消息后再行动,也不迟啊。
黄承彦说的很有道理,曹操如果还想为难自己,也只会在前进的路途中设计自己,应该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悠闲地住在黄家庄,和曹操玩了时间差也蛮有趣的。让殷丞最终决定留下多住些时日的原因,既不是黄月英那期盼的眼神,也不是为了玩玩时间差的花招,而是殷丞毫无根据地产生的那个疯狂的念头。
为了这个念头,殷丞在没有向任何人说明情况的前提下,单人匹马失踪了整整五天,连他风尘仆仆回来后都拒绝说出自己去了哪里。
殷丞究竟干什么去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不能说,他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自己去了南照,回到了当初‘出生’的地方,把自己睡过的‘棺材’又给挖了出来,还把棺材盖拆了下来。
那他要那快棺材盖有什么用?现在又把它扔到哪里去了?那块棺材盖虽然不重,可殷丞总不能抗着它赶路啊,所以他偷偷地找到孟家在汝南地区的商号,把棺材盖委托给他们送回朱提。至于说他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殷丞看中的是它坚硬无比的特点,拿来打造兵器,还有比它更好的东西吗?
自从有了藤甲之后,殷丞就一直想要一种武器,一种能和藤甲配套的绝世凶器。想法是很好,可他不是冶金专业的,不懂炼钢,就算他知道怎么炼钢,以目前这样的工业基础,想练出好钢也只是痴人说梦。没有好的原料,怎么可能打造出一流的兵器,起码造不出殷丞心目中的那种。
殷丞在思念妻儿的时候,很意外地想起了风雷和他的儿子,进而想到了自己的穿越,当然也就想到了那口‘棺材’。棺材的材料可是超越时代的产品,如果能用他来打造兵器,肯定是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兵。
问题是,这玩意儿能做兵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