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击军是殷丞手下出了名的劲旅,可到目前为止,真正发挥过巨大作用的,只要那支骑军。强击军的步卒还好些,他们身上穿的毕竟是朱提‘神甲’,怎么说都属于‘头牌’。可是强击军的弓兵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虽然也是强击军的编制,由于藤甲的短缺,再加上他们无需肉搏战斗,所以就和朱提象征身份、地位的‘神甲’失之交臂。在这些弓兵的心里,多少有些后娘养的感觉。
在项书带着朱提内军平定了两县叛乱后,这些弓兵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那些立了战功的内军,居然开始瞧不起强击军的弓兵了,还讽刺他们是摆设。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些憋在肚子里的邪火,早就把这些弓兵的血液给煮沸了。这下好了,有人来给他们泻火,弓兵们看着越来越近的益州兵马,非但没有一丝害怕,每个人的双眼里都冒着贪婪的目光。
益州兵马还只是试探性攻击,虽然一次投入的人马挺多,却并没有同时攻击几个城门。这次攻击目标是僰道的北门,僰道小城,五千兵马根本无法一下子展开,所以前后分了几个方阵。第一阵是五百大盾和一千五百弓箭手组成的混合战队,第二阵是两千五百名携带云梯的刀盾手,再后面就是由五百士卒簇拥着的五架冲车。
最先压上的是盾手和弓手,等盾手把弓手护送至可以对城头形成有效攻击的距离时,那些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的刀盾才会对城墙发起攻击,而冲车队,自然要更靠后了。同样的弓箭手,城上的射程当然比城下的远许多,尽管有大盾进行掩护,等益州进入他们就攻击范围时,他们已经承受了朱提方面十几轮箭雨的洗礼,伤亡人数也已过百。
严颜并没有让所有的弓箭手全部上到城墙,人数过多反而碍手碍脚,应付现在这样的攻击强度,一千弓手已经绰绰有余。虽然人数方面益州占有,可两军对射的结果却是朱提占有压倒性优势。朱提弓手不但有城垛可以躲避箭矢,严颜还给每位弓箭手配备了一个拿着盾牌的胡佐军,在这种防护下,益州方面只有少量神射手能给朱提带来些许的伤亡。当然,在第二阵刀盾手开始冲击后,朱提的攻击就被分散了,益州弓手总算扳回了一点场面。
刀盾手有小盾可以格挡,再加上射向他们的箭支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们的冲锋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后就争先恐后地竖起了云梯。本来这些刀盾兵以为城上立刻就会有雨点般的滚木擂石,来对他们表示‘欢迎’,可没想到不但石块、木块没有见到,连先前的箭雨都变得稀稀拉拉。
当然,这并不是严颜太*大,想把益州兵马放上城来,再依靠强击军步军来进行绞杀。实则是他根据殷丞的安排,想要验证一下另一个防御‘损招’。
当云梯一架到城头,立刻有两个不惧弓矢的步卒抢上前来,用类似与飞爪的物件缠扰向云梯的顶端,一旦固定住,早就准备好的士卒就会猛拉连接在飞爪后面的长索。只需几下眨眼的功夫,一架云梯就被完整无缺地拖上了城头。
这个变化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人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以至于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面。这不,那位老兄刚架好云梯,回头招呼身后的弟兄快往上爬,等他再回过头时,眼前的云梯却不见了。老兄抬头看时,刚好见到云梯最后一节没入城头。这位老兄糊涂了,傻不拉唧地对上面喊道:“唉,上面的,把云梯还我。”上面那位很损,答道:“不好意思,这里云梯太多,不知道哪个是您的。要不,您自个上来找找?”
有糊涂的,自然也有清醒的。很多士兵立刻发现了朱提的企图,不约而同地冲上去抓紧云梯,展开了云梯争夺战。可惜,这些人虽然清醒,但注定要失败。上面的人是靠绳索在拉扯,只要绳索够长,所有的人都能发挥全力。而下面却不同,云梯是竖着的,就算每架云梯下面都有上千人,可真的能抓住云梯的却只有少数几个而已,更不用说这些人能不能使上力了都很值得怀疑。
眼看着无论怎么拉扯,云梯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往上升,下面的人都急了,一个抱一个地玩起了人体长龙。当然啦,如果能一直这样继续下去,那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连爬都可以剩了,直接就被上面给拉上去了。可上面的守兵哪会如他们所愿,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松手,云梯又还了回去。这样的结果是很凄惨的,可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却依然没能抢回云梯。当云梯上的人被震落在地后,守兵再次发力,又把云梯给拽上去了。
张常和张翼在后面压阵,远远地注视着攻城的状况,自然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看到是看到了,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首次攻城的近百架云梯,除了十几架制作不够牢固的,在争夺中变成了碎片,其它的云梯无一例外地成了朱提的战利品。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常傻傻地问身边的儿子。
张翼确实有大将之才:“父亲啊,现在不是研究怎么回事的时候,快鸣金收兵吧!”
张常父子在那里感慨,城头上也有一个人在感慨,严颜指着抢来的那些云梯,对身边众将说:“好嘛,下次轮到我们攻城时,连云梯都不用造了。”
朱提、益州的僰道攻防战的首战,就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结束了。总体来说,双方的伤亡都不大,益州方面损失不满六百,朱提自然更少,刚满两位数。作为一次试探行进攻,这种伤亡结果应该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可益州受到的打击,却完全不是六百伤亡所能体现出来的。
法正、来敏接到张常详细战报后,整张脸顿时挂满了乌云,紧接着一连三天躲在帐篷里想办法。
城外乌云密布,城里阳光普照,严颜带领得胜将士,大摆庆功宴。要说宴席过后,谁是僰道城里最不受欢迎的人,那肯定是典韦,这丫的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所有的气氛都破坏掉了。这傻子问:“如果以后我们攻城,别人也这么对付我们,该怎么办?”在场的聪明人全傻了。
典韦的这个问题,后来传到了泸水营中,徐庶就问殷丞:“主公,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应该有破解之策吧。”
殷丞昂首挺胸,答道:“没有!”
徐庶大汗:“您自己都没想好就敢用啊!”
“就因为没想好对策才要用啊。”殷丞理直气壮地反驳。
“为什么?”徐庶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呆过。
“那是!这不正让法正替我想着呢嘛!思考很费神的,累啊!”
群倒!
其实,殷丞不是没想过,只是把握不大,暂时不想说出来而已。这也难怪,冷兵器时代攻城本来就是个难题,不然诸葛亮的十万大军也不会被郝昭的三千人马挡在陈仓城外不得寸进了。以殷丞的观点,想要破解这种‘上墙抽梯’的战术,一个办法是依靠人数堆。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展开,利用人数上的差异,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那样城上根本就没时间来抽梯。攻城无非两种方式,一是城墙争夺,二是强行攻破城门或城墙,进行巷战。因此,对付抽梯战术的另一种办法就是放弃城墙争夺,直接用攻城车对城门或薄弱的城墙进行破坏。
上述的两种方法,受到太多条件的限制,未必能有多大的作用,这也是殷丞不愿多说的原因。事实上,上墙抽梯战术并不想看上去那么简单,起码殷丞暗中的布置,不是城外的张常能够看清楚的。这就是殷丞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就敢贸然使用的原因。
大家都知道,一般来说,城墙的两面都是垂直地面的,而城墙的宽度也不过几米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狭窄的城墙上进行垂直牵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数十人一起配合作业,那更是不可能的。如果殷丞没有在城墙内侧安装那么多定滑轮,使得牵拉的方向能够改变,他也不可能在僰道城头使用这样的战术。
三天后,益州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看来法正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如果殷丞此时正在僰道城头,看到益州军阵里推出的那么多冲车,他肯定会感到很失望的,因为法正明显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并没能想出什么新鲜花样。
是的,花样哪是那么容易想到的,法正费尽心思能想到的也就和殷丞差不多了。益州人马虽然占优,可还不具备压倒性优势,连四比一的比例都没达到,显然不适合用第一种办法,剩下的也只有靠冲车强行破城了。
在三国时代,冲车战术也算成规战法的一种,陈宫当然不会畏惧。尽管益州这次出动的冲车规模有点偏大,但还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各自盯紧目标。”
“三个人对付一架冲车。”
“弓箭手主意压制射击。”
“盾牌手,一定要保护好投掷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式各样的命令在城头飘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