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巨大的裹着油布的石块再度被发射出来,呼啸着砸向刚刚被扑灭了火势的城墙上,不过很可惜,这一下居然砸错了方向,竟然掉进自己人的队伍里,当即引发了一阵哀嚎。
正在厮杀中的袁耀士兵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不禁纷纷拍手叫好:“活该,让你们再猖狂,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话一说完,这些人的神色就变了,几颗巨石又呼啸着砸来,正中这群幸灾乐祸的士兵,只听嘭的一声,这些人全部去为死去的将士们陪葬了。
抛石车的出现令攻上城头的部队顿感压力一松,有这些巨石助阵,他们挥舞着手中各种兵器冲进敌群悍不畏死地厮杀起来,所到之处一片刀光剑影寒气血污,不过他们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密集在一起来,生怕身后飞来的巨石一个没准头就会像刚才一样要了自己的性命。
袁耀的士兵们看见孙策阵中那些令人讨厌的庞然大物,恨不得冲上去立即就将其摧毁,可惜想归想,他们毕竟是人不是神,不要说摧毁这些抛石车,就是安全地到这些庞然大物面前都是个问题。
当然也有一些弓箭手强弩兵想用火箭硬弩远远把孙策军的抛石车烧掉,但都因为射程不够而功败垂成了。
见对方拿自己没有办法,孙策不禁面露喜色,索性令程普和韩当各领一支人马,准备一旦攻城部队突破了城墙,就挥军左右出击策应。
然而就在孙策要下达总攻命令的时候,城墙上孙策的部队出现了一丝骚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孙策循着骚动的来源方向极目望去,忽然发现城墙另一处守军密集的地方,敌兵推出来几件奇怪的东西,等敌军架设好以后,才蓦然惊醒,这是巨弩!
果然是巨弩,每一张弩机都有两丈之长,装备一支弩箭需要十多人才将机括扣好,十多张巨型弩机排列在城墙之上,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发射!”指挥弩机操作的副将一声令下,十多支弩箭一齐发射,如同白色流光一般,城下的军队只看得到十余条残影,目标直指抛石车而去。
“砰砰砰!”弩箭猛烈撞击着抛石车的圆木,竟然让车身剧烈地震颤了一番,几乎是要散架,可苦了护卫抛石车的这些力士们,虽说体格雄壮,却哪里禁得住这巨弩箭的惊人气势?
弩箭刚一近抛石车的车身,旁边的力士和士兵们都被远远震飞了出去,个个猝不及防口吐鲜血,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然而那弩箭的威势居然丝毫不减,穿透抛石车身之后,径直射向后方毫无防备的士兵们。
那些士兵眼见弩箭活似一条游龙一般扑面而来,只能下意识地躲闪,任是如此,还是有十数人被弩箭害了性命,只不过死状有点凄惨,如同一条细绳串起到蚂蝗一般,是被弩箭穿在一起死不瞑目。
只不过是一波进攻,居然就对自己的人马造成了如此大的恐慌心理,孙策回身对着操控抛石车的将官大喝:“还愣着作什么,快发射巨石,摧毁那些巨弩!”
回答孙策的却是将官们黯然的语气:“将军,刚才巨石已经发射完了,现在发射的巨石还在路上火急搬运!”
听了这话,孙策的心凉了半截,糟糕,自己太心急了,竟然想不到敌人还会留了一手。
正思索的功夫,敌人已经又架设好了几张巨弩,而先前的弩机也已经上好了一批弩箭,空气中只见数道残影流光,再次向着抛石车而去。
“众军散开,这弩箭杀伤力极大,速速躲避!德谋,义公,你二人速速待人将抛石车运到安全地方去!”
孙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凛然,他悚然一惊,整个如同置身三九寒天的冰天雪地一般,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离三九严冬并不算遥远。
好快的速度,孙策刚一转身,就看到了那巨型弩箭泛滥着寒芒的箭矢。
“什么,孙策中了弩箭,当场身亡?此话当真?你可是亲眼所见?”寿春城内皇宫大殿之中,已然换了一身龙袍打扮的袁耀听到传令前来禀告的这一大好消息,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握着眼前这名传令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生怕对方是孙策派人假扮的细作来迷惑自己,“不对,你怎么这么面生,你是哪个将领手下的传令?”
那传令讶异了一番,愣怔在原地,任由袁耀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兄不必怀疑,这传令是臣弟帐下之人,孙策果然死于我军的弩箭之下,臣弟也看到了,孙策身中弩箭摔下战马,被左右救起之时浑身血污已经断了气!”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稍显稚嫩的男子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员白袍小将面带喜色匆匆而入拜倒在袁耀面前:“孙策军死了主将,现在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孙策部将程普与韩当奋力阻止也是徒劳,现在孙策军已经纷纷乱作一团退往南郊,臣弟特来请皇兄派与臣弟一支人马,迅速追击孙策军,以绝后患!”
“哈哈哈哈!孙策与朕作对,如今伏诛是咎由自取!真是天助我也!”见自己的堂弟袁胤如此言辞凿凿,本来还心存疑惑的袁耀心情大好,索性不疑有他,当即上前扶起袁胤,拔下自己的佩剑交给袁胤,又对文武百官下令,“众将听令,即刻点起兵马出城追击孙策败军,胤儿,这次你便为主帅,这把宝剑赐予你,诸将见此剑如见朕,朕坐镇寿春,静等你的好消息!”
“定然不负皇兄所托!”袁胤起身,接过袁耀递来的佩剑,扫视了众百官一番后,沉声喝道,“出发!”
百官纷纷离去,只有袁涣留下来,目视着正喜不自禁的袁耀面如秋水般静静说道:“这下微臣的项上人头可以保住了吧?”
“伯符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周瑜领军埋伏在西门之外,正听得孙策进攻的厮杀声异常激烈,却忽然的停了下来,心中万分疑惑,立即派人前去查探,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孙策领军攻城,督战时被弩箭射杀!
“……”周瑜全军上下闻言都纷纷难以置信,周瑜自己更是不信,本来就沉浸于吟风之死的悲痛之中,现在孙策的死如同雪上加霜一般令人无法接受。
黄盖将手中铁鞭杵在地上,不甘地说道:“少主怎么可能出事,我却不信!”
这时一员探马飞马来报:“军师,西面发现敌军踪迹!”
周瑜与黄盖不敢怠慢,很疑惑这个时候会是什么部队出现在寿春城外,他们二人收起悲愤之心,领军静静埋伏好,准备看看对方是什么角色。
很快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随着一阵低落的战马嘶鸣之声,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出现了,这支人马显然是经过了几场大战,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他们打着的旗号也残破不堪,却依稀可以辨认出“张”字来。
这支人马正是张勋所部,他本打算领军疾速奔袭回寿春助袁耀守城,却想不到半路上被于禁的人马缠住不得脱身,无奈之下只好硬拼了几把,可惜却被杀得大败,几番交战之后,张勋再不敢恋战,索性舍弃粮草辎重,轻军奔袭而来。
于禁得了那些武器辎重,自然没有再追,想来如若不是曹操要集中兵力对付张绣和刘表,只怕张勋还要被于禁死咬着不放了。
眼见寿春城就在不远,张勋人马都纷纷露出一丝喜色,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前进多少,忽然听得一声梆子响,前后左右冒出无数人马来,看服饰正是孙策军的队伍,张勋大惊,立即大呼道:“不要乱了阵脚!”
但此时他的人马正在行军,数千人绵延数里,消息怎么可能到达,前军还好,被张勋这么一阵呼喝,还能迅速聚集起来准备迎敌,而后方的士兵可就惨了,他们连日来不停厮杀,体力早已接近崩溃边缘,此时那里还有心再战?周瑜的人马以逸待劳,又占伏兵之利,不多时,已经将张勋的人马分断成好多支,毫不留情地展开了屠杀。
“可恶!”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张勋大惊失色,他大呼一声,领着身边的人马奋力向着后方冲击,想趁机救出被围的人马,却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重围之中,他领军左冲右突都不得出,不由大怒不已。
“敌将何在,竟然作此下流之事趁我之危!”张勋奋力一枪挑杀几名士兵,环顾四面汹涌的包围,厉声喝道,“有胆者速来与我一战!”
“那你不要后悔!”黄盖的声音蓦地响起,张勋眼前一晃,举目望去,只见黄盖手持铁鞭正冷冷盯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随即挺枪指着黄盖大呼:“我为什么要后悔?”
“呵呵,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黄盖策马疾奔而来,当头一鞭对着张勋就招呼过来,口中朗声大笑,“若能胜得我手中这条铁鞭,便放你过去!”
“好!”张勋也曾听说过黄盖的名气,这黄盖是孙策手下第一大将,武艺相当了得,自己阵营估计只有龙牧和纪灵才能与之一战吧?
可惜,张勋现在还不知道龙牧已经因地震而不幸遇难了。
“铿!”张勋眼见黄盖的铁鞭就要攻击过来,当即举枪格挡,只听一阵兵器激烈碰撞的声响,虽然是白天,兵器相交碰撞的火花依然是分外耀眼。
“好自不量力!”黄盖想不到张勋竟然选择硬接自己的攻击,嘴角轻笑,手上力道又多加了几分。
“唔——”张勋压力陡然加重,之前由于和黄盖的硬拼,自己五内早已经是血气翻涌,这刻更是被黄盖的猛烈攻击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他策马一跃,长枪借势一沉,卸掉黄盖的攻击,趁机纵马离开,微喘着气,这时方才见到周瑜不知何时已经策马来到,于是厉声喝问:“我向来与孙策无怨,为何今天苦苦相逼?”
周瑜却是一副微怒的神色:“袁耀不德,竟然擅自称帝,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将军素来识大体,如若现在投降,尚且有活路,如若依旧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张勋一凛,正要说什么,黄盖的攻击已经再一次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临近,张勋不敢大意,挺枪纵马,与之大战。
这时探马来报周瑜:“军师,张辽和高顺已经开始攻打东门了!”
周瑜面色苦笑:“战况如何了?”
探马继续道:“不算乐观,袁耀有秘密制作的巨弩,射程远达一千步,张辽与高顺的人马不擅长攻城,被守军压制住了!”
听到这番话,周瑜不禁大惊失色,一千步的射程,居然如此之远,孙策想必也是吃了这巨弩的亏吧?
不好,这里的战况袁耀很快也会知道的,如果派兵从城里前来接应张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心念及此,周瑜蓦地对黄盖喝道:“将军速速擒下张勋!”
“明白!”黄盖见张勋被自己玩得团团转,不由心情大好,此刻见周瑜下令,当即不再保留实力,手中铁鞭挟风裹势,带着惊天的冲击力狠狠扫向张勋。
张勋不知厉害,依旧举枪要挡,霎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张勋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双臂更是酥麻不已,手中长枪直接被震得脱手而飞,他本人更是一个趔趄,险些就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这还没完,黄盖见一击见效,手中更不停歇,毫不留情地向张勋后背招呼过去,张勋没了兵器格挡,哪里还敢迎击,堪堪避过黄盖的凶猛攻击之后,当即策马头也不回地向南奔去了,只有身边数百亲兵相随,引得周瑜这边众军纷纷大笑。
黄盖有些懊恼地来到周瑜面前面有愧色:“可惜啊,没能擒住这个小子,居然让他给跑掉了!”
“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这张勋进不了城,城内的十万兵就是笼中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周瑜赞许地看着黄盖,随后翻身下马,拾起张勋掉落的那条长枪,口中悠悠道,“可惜啊,明珠暗投了!”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周瑜几乎是没有任何损失就歼灭了张勋的残军,除却追随张勋突围出去的一千多人,共计斩杀两千多人,俘虏一千多人,周瑜命黄盖将其收编入军,清理好战场后,还未曾来得及布阵,果然见城中出来了一支人马,探马来报说有三千余人,周瑜笑着对黄盖道:“看,又有猎物送上门来了!”
黄盖也看见了这支人马,对周瑜道:“末将领军出战,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江东子弟的精悍!”
“等一下,有些不对!”周瑜叫住就要策马领军出战的黄盖,发觉气氛似乎有些异常。
“恩?”黄盖见周瑜的表情变化,也向着城内望去,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城门再次大开,又有数千人马出城了,与先前的三千人马隔着一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周瑜感到自己的人马有了一丝骚动,他有些后悔自己暴露的时机有些过早,而让袁耀有了防备了。
接着,城内的人马相继出城,每一次都是三千左右,不过小半天功夫,已经有二十余支人马出城驻扎了下来,各营人马星罗棋布,向着周瑜这数千人缓缓推进过来。
六千对六万人!袁耀是疯了吗?居然不顾及城中的防御了?
此刻西面城头上袁涣的身影出现在换了一身甲胄的袁耀的身旁,口中悠悠道:“只有不按套路出牌才能大乱敌人的阵脚,敌人想围点打援,我们就来个各个击破!”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敌军,周瑜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来,袁耀军的战斗力虽然比不过曹操等人,但数量优势摆在那里,怎么可能打得过?
“公子速退,我来断后!”黄盖见状,当即引军策马招呼起自己的本部人马,向着袁耀军来的方向而去,周瑜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立即命令身边的副将:“快去助黄盖将军一臂之力!”
几个副将听令之后却纹丝不动,周瑜不怒:“没有听到我的军令吗?为何还不快去!”
“军师,敌军势大,黄盖将军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护卫军师安全撤退,为今之计请军师即刻上马撤退吧!”几个副将面面相觑,都跪在周瑜的面前请命。
“堂堂大丈夫当临阵斗死,岂可贪生而退?”周瑜拔出佩剑,翻身上马,却不是领军撤退,而是大呼一声,反而紧随黄盖而去。
众副将纷纷大惊,立即也翻身上马,招呼人马奔着周瑜便呼啸而去。
“保护军师安全,不可让军师有失!”
周瑜策马领着自己的亲随杀进敌阵,手中长剑泛着寒光一挥而过,顿时只听敌兵一阵惨呼,血雨纷飞,已然有几名敌兵被周瑜的兵器杀得落马而被践踏成了肉泥。
敌兵见一身白袍金甲的周瑜悍不畏死地撞进敌阵,知道这就是主将,当即纷纷围拢上来,手中兵器齐出,仿佛下一个瞬间周瑜就会被砍成肉酱一般。
周瑜见状大骇,双腿夹紧马肚,手中长剑更是用力了几分,借着坐下战马的高速冲击力,一下就冲散了包围自己的敌兵,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敌兵的围堵,先前的重重围困不仅没有丝毫松懈的现象,反而是更加地严重了,周瑜并不是吕布赵云那样的猛将,如何便能脱身?
饶是如此,周瑜也不敢怠慢,手中长剑一面奋勇杀敌,一面堪堪躲避着敌兵的攻击,周瑜的亲兵们看见自己的主将有难,当即也悍不畏死的奋勇冲进敌阵,极力护主。
但是毕竟人数不敌对方,很快的,周瑜和黄盖二人被袁耀的六万大军分割包围了起来,周瑜和黄盖几番冲突想会合在一起,但奈何不了敌军人多,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人马纷纷倒下,却徒然地着急干瞪眼。
“黄盖将军,你速速突围出去,会合孙策的人马,我在此抵抗敌军!”周瑜一剑斩杀了面前拦路的敌兵,神色凛然地冲同样被包围的黄盖高呼道。
“今日若是不能救公子出去,我黄公覆宁愿自刎而死!”黄盖说着,手中铁鞭一阵狂扫,直接将围攻的敌兵远远击飞了出去,口中微喘着气,目视周瑜,面有愧色地仰天悲呼。
“难道我周瑜今日将命丧此处?”周瑜一剑凌空凌厉斩下,然而却被敌军的盾牌给挡了回来,长剑由于过度磨损而不堪使用,直接断成了两截。
看着手中的剑柄,周瑜面上黯然苦笑,这时身后敌兵的攻击已经招呼过来,周瑜想要躲避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军师小心!”周瑜的一名亲兵看见,别无他法,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扑过去为周瑜挡下了这一致命攻击。
噗嗤,这名亲兵转眼间身上便被招呼了无数的兵器,鲜血顿时如泉涌一般,凄惨死去。
周瑜苦涩地看着为自己而死的亲兵,不禁无限感慨起来,这一次是不是进攻寿春是个错误?吟风和孙策现在都是生死不明,现在自己竟然转瞬也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
“军师,我们舍死也要护卫您突围出去!”亲兵们聚集在周瑜身边,一面拿着手中兵器奋力和围攻的袁耀军厮杀着,一面回头对周瑜高声大呼道。
“公瑾无能,未能带各位回见父老,万死难赎!”周瑜从一名敌兵手中抢过一直长枪舞在手中,虽然心中还是无限凄凉,却没有丝毫畏惧。
回望黄盖那里,敌军正被黄盖的铁鞭肆意屠杀着,似乎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闯出突围了一般,黄盖索性舞动手中这条兵器奋力厮杀起来。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坦坦荡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那拼着这一口气多杀一个敌兵!
这两个家伙是人吗?城头上一直观战的袁耀看着在自己阵中厮杀的周瑜与黄盖几乎成了血人,心中无限感慨,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悍不畏死,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热血澎湃,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快意得活着,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了,变得了胆小了,变得怯懦了,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他甚至有些羡慕周瑜和黄盖这样的人来。
反观自己,手下虽然也是号称猛将如云,却没有打过几场漂亮的仗,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用数量压倒敌人,刘繇,陆康……不都是这样打败的吗?
可现在,自己的确是有着数量优势,袁耀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第一次在心头升腾起胜之不武这个字眼来,数万人围攻两个只有数千人马的敌将,居然还奈何不了,真是令人气恼。
“朕的士兵,难道都是饭桶吗?”袁耀一脸郁闷地说道。
袁涣在一旁看到皱着眉头顶袁耀,张口说道:“周瑜和黄盖是孙策的得力大将,如今孙策已死,陛下又想活捉他二人,如果到最后他们誓死不屈,岂不是我们的士兵都白白死掉了嘛?”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袁耀骤然下令:“朕得不到的人,就要永远消失!弓箭手,放箭!”
“嗖嗖嗖!”漫天箭雨如一张密集的丝网一般,向着周瑜和黄盖的所在而去。
箭雨落下,惨呼声起,只听亲兵们相继传来惨呼声,纷纷中箭倒地,死状惨不忍睹。
“军师,将军,小人先走一步来!”
周瑜和黄盖虽然身着重甲,却还是被几支羽箭射中甲胄缝隙,身子吃痛,鲜血从身体里一丝一丝地渗透出来,他二人抬头,绝望地看着城墙上袁耀的身影,知道袁耀定然是动了杀机,自己可能已经离死不远了。
“周瑜黄盖你们二人听着,赶快放下兵器投降,陛下还会考虑留你们二人性命,如果依然执迷不悟,后果只有死路一条!”敌军将领的话远远传了过来,像讨厌的苍蝇一般飘入周瑜的耳朵。
周瑜英俊的面容上荡漾着丝丝轻蔑的笑意,手中长枪也被他不知弄断多少根了,只冷冷厉喝:“来吧,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公子好气概,哈哈哈!”黄盖一把把下肩膀上的羽箭,顿时喷出一股血注,黄盖却丝毫不在意,手中铁鞭指着周围纷纷围杀过来的敌兵,倒像是面对着一群蝼蚁一般,“来吧,你黄爷爷就是死,也要你们陪葬!”
闻听黄盖的豪言,袁耀的士兵都有些发愣,他们看着地面上自己刚才还与之并肩作战的同伴尸体,心中不断打鼓,犹豫着不敢近前。
这一切都被袁耀看在眼里,他变得无比气急败坏:“继续放箭,杀死他们,杀光他们!”
人才也好,庸才也好,在汹涌如潮的大军面前还不是最终一个死,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杀光,到那个时候,天下再没有反对自己的人,天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袁耀大怒着,大笑着,笑得流出了眼泪,笑着吞下这咸涩的眼泪,笑着看漫天箭雨再一次向着周瑜和黄盖的方向落下。
又是一波箭雨,周瑜和黄盖的亲兵几乎已经死伤殆尽,他们身上也中了更多的羽箭,然而就在袁耀军正要再一次发射箭雨攻击的时候,一阵声震四野的异动传来。
所有的袁耀军都吃了一惊,这异动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安,体力几乎已经耗尽的周瑜和黄盖循声望去,只见城南城北方向飘起来冲天的烟尘,而烟尘散尽过后,几支剽悍的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待到看清那些高高飘扬的旗帜之后,脸上露出了喜色。
只见北面的军队打着“管”字的旗号,南面的军队打着“太史”的旗号,而后方这时也响起了千军万马奔腾的呼啸声,周瑜回身望去,正是吕蒙的旗号!
“高家军!”所有的袁耀军看见了这三支旗号,都纷纷大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突围,和友军合流!”周瑜大呼一声,虽然已经满身疲惫,却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冲天的斗志,手中长枪再次舞动起来,黄盖看见,也是挥动手中已经满布血迹的铁鞭,朝着还在发愣的袁耀人马攻击过去。
“啊,唔——”伴随着袁耀士兵不时的惨呼声,周瑜和黄盖如利剑一般,在敌阵的腹心地带奋力冲杀起来,所剩无几的亲兵见主将发威,当即也握紧手中兵器,紧紧跟随主将,向后方突围而去。
情势变化得太快,敌兵将领回应过来之时,周瑜和黄盖几乎就要重出重围了,他们纷纷大呼:“都还愣着做什么,弓箭手继续放箭,陛下有令,能取得周瑜和黄盖首级,赏千金,封万户侯!”
高官厚禄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诱惑力,只是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啊,袁耀的士兵们眼里绽放着光彩,不过随即就黯淡了下去,依然是无动于衷,似乎盼望着周瑜和黄盖快一点的突出重围去,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不用枉死了,心中这样想着,袁耀的士兵居然还渐渐松动,而且还闪出一条缺口来。
督战的将领见状大怒,拔剑在手大怒道:“都吃了豹子胆吗?再敢懈怠不战,跑了敌将,定然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士兵们都犯难了,变得犹豫不决,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可如何是好,正当他们犯难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惨呼,刚才还在下令的将领翻身落马而死,脊背上赫然插着三支羽箭!
众军骇然望去,太史慈正手中握着一张流光溢彩的铁胎弓,弓弦犹然嗡声作响,射杀敌将正是他所为,他身后的人马呼啸着紧随其后,太史慈没有怠慢,放下弓箭,提起手中烈火旋风戟,大喝一声,一头冲进敌军后阵。
对于太史慈的出现,敌军根本猝不及防,见到太史慈旋风一般冲来,纷纷勉强举起手中兵器阻挡,只听当啷之声不断,太史慈又是何等的天生神力?阻拦在他身前的敌军兵器纷纷被击飞了出去,太史慈顺势双戟一横,这些敌兵更是被震飞了出去,落地之时,身上已经满布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其余敌兵看见,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杀!”太史慈可不待敌军回应过来,领军策马在敌阵之中来回驰骋起来,所到之处无人能及,敌军纷纷披靡而倒。
“子义好风采!”管亥这时也领军来到,见太史慈策马驰骋好不威风,早已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思,策马从北面对敌军也展开了厮杀。可怜这城外数万敌军,空有数量优势,却被太史慈和管亥两支人马如同狮虎入羊群一般,追来逐去地追杀。
城上袁耀看见情势眨眼间就变得不利于自己,不禁大惊失色,立即令士兵挥舞手中令旗,让城外队伍火速退回城中来,要知道现在城外并没有将领指挥,而看太史慈与吕蒙带来的高家军,足有两万之多,至于正西方向吕蒙的人马虽然看不清楚,只怕也有近万人了,袁耀可不认为城外自己无头苍蝇一般的六万士气低落的人马能敌得过突然出现的这三支精兵猛将。
不过袁耀也是暗暗心惊,高燚在扬州的人马何时变得这样多了?
城门大开,准备策应城外的敌军入城,霎时正被屠杀的敌兵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纷纷向城门口方向撤退过去。
太史慈正在厮杀中,见此情景,立即对着管亥大喝:“管亥将军速去城门口,不要让敌军入城!”
“明白!”管亥也看到了慌张撤退的敌军,当即策马引军直向城门方向而去,纵马驰骋,当即分断了正在撤退的敌军,随即展开了一场屠杀,敌军的惨呼声再次响起。
吕蒙此时也策马引军冲散了包围周瑜和黄盖的敌兵,见二人伤势严重,当即令亲兵上前扶住,语气不冷不热:“二位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高家军了!”
黄盖本就失血过多,此刻已经安全,当即昏厥过去,周瑜还存有一丝意识,看见是吕蒙救的自己,勉强拱手谢过,口中气息微弱:“公主她——”
“公主没有事情,只是重伤了,现在已经安全送回宣城,是她让我们前来的!”似乎是料到周瑜会这样问,吕蒙快言快语。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周瑜说完这句话,长出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也昏然晕去。
“好生照顾他们二人,不得有半分闪失!”吕蒙留下一句话,旋起手中长戟,向着敌兵呼啸而去。
三支人马如同利箭一般,毫不留情地摧残着袁耀这六万阵型大乱的士兵,袁耀无奈,几番派城内大军想出城策应城外大军入城,却都被管亥死死守住路口,外面的不得进,里面的不得出,无奈之下,只好下令紧闭城门。
这下子可好,城外的袁耀人马*眼见自己的主公关闭了城门,都以为是不管自己的性命了,纷纷没有了斗志,在又被高家军斩杀了数千人之后,纷纷弃械投降了。
城楼上的袁耀见到这一情景,当即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太史慈三人收编好军队,此时人马竟有五万之多,驻扎下来,一面令士兵加紧休息,一面来到中军大帐查看周瑜和黄盖的伤势。
管弦此刻正在帐内,对进进出出的军官布置着各项任务,见太史慈三人到来,便放下手头公务,上前拱手道:“恭喜子义将军取得大捷!”
“周瑜和黄盖二人的伤势怎么样了?”太史慈翻身下马,对管弦道。
管弦冲一旁的小帐依然呶呶嘴:“此刻依然是昏迷不醒!”
“不会死掉吧?”管亥有些担心地说道。
“死掉倒是好了!”吕蒙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来是刚才是一战十分耗损体力了,脸色有些难看,“就怕他没死!”
管弦来到吕蒙身边,反唇相讥:“你是看孙策不顺眼,怎么现在对这周瑜也不顺眼了?人家毕竟是主公信赖之人,而且此次以寡敌众险些丧命,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一席话倒说得吕蒙有些哑口无言。
孙策其实并没有死,他在敌军的弩箭堪堪便要刺中自己的时候,及时举枪格挡开了,不过他小看了这弩箭的威力,他还用力滚落了好远,然后装作昏迷不醒,接着让程普与韩当借机将自己已死的消息传给袁耀的士兵看,生怕敌军不会上当,又命令自己的士兵一路哀鸿遍野丢盔弃甲给袁耀造成可一击而溃的假象。
果然袁耀真的上当了,在孙策人马刚刚撤离寿春南门不多久,便见一支万余人的队伍出城来追击,只不过领军的将领让孙策诸人略感失望,是袁耀的堂弟袁胤。
“管他是谁,既然出了城就别想回去了!”韩当恨恨说道,“刚才袁耀打得我们那么憋屈,看我待会不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孙策阻止道:“义公莫急,咱们再把敌人引一段路后再出击,毕竟万人厮杀不可能不惊动城中,如果袁耀从城中派出部队对我军前后夹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去引诱敌军吧!”程普听后挺矛上马,招呼自己的人马,“尔等随我出战这个袁胤,引他到这个包围圈来!”
“诺!”程普的人马纷纷回应,跟着自己的主将前去迎战敌军了。
孙策眼见程普走远,对韩当道:“麻烦义公领五千人迂回到敌军后方,待我出击之时你负责截断敌兵退路,不可使其走脱!”
“诺!”韩当领命而去。
“呵呵呵!”孙策分布完计策,领着剩下的一万主力隐入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林中的飞鸟被惊起,纷纷向别处而去。
这里袁胤立功心切,他先前在城上望见孙策身亡,更加不疑有他,领着众将士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追击着孙策的残兵,当然是他自己所认为的残兵罢了,殊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进了孙策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将军,前方发现敌情!”传令飞马来报告给袁胤。
“是什么情况?”袁胤及其他将领也发现了前军的异象,忍不住喝问道。
那传令唯唯诺诺道:“对方自称是孙策的部将程普,似乎是为了掩护正在撤退中的孙策军而亲自断后!”
“孙策还真是不缺不怕死的人!”袁胤说着剑眉微挑,看着自己的将领们冷笑道,“孙家人上辈子跟箭十分有缘吗?怎么老子儿子一家人都是被乱箭射死?”
说罢手中马鞭猛的抽在了坐骑身上,同时双腿更是用力一夹马肚,绝尘而向前冲去,其余众将唯恐袁胤有失,也策马引军紧跟而去。
果然未行出多远,袁胤一众将士看见程普横矛立马立于当道,目视着自己一行人,面上毫无半分惧色,口中大呼道:“程德谋在此,尔等鼠辈还不速退?”
“孙策如今已死,将军若是肯现在弃暗投明,我皇兄定会加封将军为大将,高官厚位,一生荣华,终身受用不尽!”袁胤见程普已经是穷途末路,而耐着性子想要劝降。
“闭嘴,我程普岂是背义忘恩之人?”程普挺矛指着袁胤便是大骂,“我曾随少主在�
�耀帐下多立功勋,何曾有过封赏?如今对他袁耀构成威胁了就要花言巧语,当我程普是三岁孩童吗?”
袁胤吃了个憋,自知再劝说下去也是无用了,于是命令身边将领:“谁敢前去取此人首级?”
听闻袁胤此言,众将都是面面相觑,犹豫了半天,终于有一将挺枪出阵,凝视了程普一番后,更不多话,向着程普攻去,手中长枪宛若银色流光,泛滥着凌厉的杀气,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要凝结成冰一般。
程普冷笑一声,手中铁脊蛇矛闪电般刺出,未待来将长枪及身,早已结果对方的性命,袁胤大惊失色,错愕不已地自言自语:“好快的速度!”
“我来!”又有一将策马而出,手持长刀,径直攻向程普,长刀如风,带起惊天的气势,直取程普要害。
程普依然是冷笑一声,侧身闪过对方猛攻,长矛一扫,那将只看得见眼前白光一闪,便落到了马下,而他的身体也已经断为两截了。
“还有谁敢再来?”程普知道自己震慑住了袁胤等人,挺矛纵马目视袁胤冷喝,“袁耀手下果然都是鼠辈!”
“可恶!”袁胤忽然反应过来程普的目的是把自己拖在这里好掩护孙策人马撤退,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地在这里与之单挑,真是有够愚蠢了,想到这里,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对手下下令道,“不要在这个人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一起上!”
程普暗暗心中好笑,面上却装作惊慌失措的不得了,立即招呼自己的人马火速向后方退去。
“追!”袁胤不知是计,招呼自己的一万将士们雄纠纠气昂昂地前去送死了。
不过这袁胤也不是莽撞之人,他的行军速度不是很快,当然是担心会遭遇埋伏,所以一路之上的探马是轮番查探,不过那个可恶的程普似乎了解袁胤的性格一般,一见自己踟蹰不前了,就会领军策马回来再骚扰一下,程普这个异常的举动反而让袁胤更加确定前方有埋伏了。
“停!”走到一处密林前的时候,袁胤有些受不了了,三十多里的路只遭遇了几股小型的孙策残军,而所谓的孙策大部队人马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孙策那一万多人凭空从地上飞了不成?袁胤喝令军队停止行军,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将军里是密林,怎么没有鸟叫?”几个将领诧异地盯着不远处的密林说道。
“恩?”袁胤也反应过来,将注意力转移向这片有些诡异的林子,然后命令探马迅速前去哨探。
然而没有等探马深入林子,林子里倒响起了鸟叫的声音,先时还是一阵阵,后来竟然叽叽喳喳蜂拥而来,似乎林子里栖息了成千上万只鸟类。
“我就说嘛,林子里怎么可能没有鸟叫声!”将士们纷纷笑出了声,袁胤正要命探马回来,忽然脑中闪过一丝不安。
现在是深秋时节了,大部分的鸟类都迁徙到南方去了,现在的林子里怎么可能还有成千上万的鸟群?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我就说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就消失了,原来是想埋伏在这里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些家伙的口技真是不错,差点蒙骗过我了都!”袁胤嘴角浮现出一丝识破敌人计谋的得意神情,拔出佩剑喝令将士们道,“准备战斗!”
可惜,这袁胤只识破了孙策一般的计谋,所以当他看到密林中突然响震天的喊杀声之时看到领头的是孙策本人完好无损,才意识到落入圈套中了。
“撤!”袁胤丢下一句话,策马便向后方夺路而走,连自己带出来的这一万将士都不要了。
“杀!”孙策一声令下,埋伏多时的士兵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呼啸着杀向还在发愣中的敌兵们,这个时候袁胤的将士们才意识到孙策这哪里是残兵败将,分明就是精兵猛将,只不过先前在攻城之时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罢了。
“兄弟们,打不过,我们也快撤!”这些倒霉的将士们也知道自己再这么没头苍蝇一般的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了,想到城中的妻儿老小,他们也再没有半分斗志,纷纷不再恋战夺路而逃。
然而没有逃出多远,他们再度失望了,韩当领着五千人马死死堵住了他们的退路,除了袁胤和几个将领丢弃了战马假扮百姓瞒过了韩当人马的视线,其余的将士都纷纷无奈地选择投降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袁耀傻了眼,这一次的战斗本来他是占尽了人数和地利的优势,想不到转眼间就损失了大半人马,西门的六万队伍被高家军吞并,南门的两万人马又被孙策用计消灭。
在城中只有不足三万人马,袁耀令每面城墙布置下数千人马,依然是心急如焚,探马来报,高家军和孙家军此刻都在整编人马,似乎并不急于攻城,张辽和高顺倒是加大了攻击力度,顶着袁耀守军的箭雨一次次攻打着几乎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墙,若不是有着巨弩机和地形的优势,只怕东门已经早就被攻破了。
这个时候,袁耀的心里已经升起了突围出去的念头。
他召集来文武百官商议,征求他们的意见,果然百官的意思和袁耀也是一样,趁着围城的部队还没有封锁城池,选择尽早突围才是上上之策。
“袁耀何至于此!”望着自己经营了这么久寿春,袁耀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那一年也是和这样相似的深秋时节,父亲的人马被曹操打得大败,从豫州逃到这寿春,那一年的风也是这样的冷这样的无情,也是这样的萧索,仿佛是纷杂的利刃,切割着人的肌肤。
外依然不停地传来震天的厮杀声,似乎在提醒着袁耀现在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虽然他袁耀也一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许在城外那些家伙们看来,他袁耀应该做出的反应就是表现得愤怒,惊慌和恐惧来,呵呵呵,为什么要那样?
为什么要让别人来评论自己?为什么要让别人来论断自己的对错?为什么,为什么?
袁耀冷眼看着自己的将士们,仆从们,姬妾们慌张张地来回奔跑着,他们或神色匆匆,或手拿金银细软,见了袁耀也只是低头见个礼就匆匆跑开,倒弄得寿春要被敌人屠城赶着逃命一般。
忽然皇宫外面传来一阵躁杂声,袁耀面色一紧:“难道敌军已经攻打到皇宫外面了?”但随即袁耀就否定掉了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城门都没有被攻破。敌军再有能耐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城外?他对身旁的杨弘望了一眼,杨弘会意:“微臣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杨弘转身便向皇宫外面走去,袁耀放心不下,也跟着而去。
到了宫门前,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袁耀看清了是寿春城内的百姓集结到这里来都纷纷跪在地上请命。
“发生了什么事情?”袁耀问向正抽刀向地上的百姓们厉声威胁的几个军官。
见袁耀来到,这些军官纷纷收了兵器对袁耀行礼:“参见陛下,小人们奉陛下命令要烧掉城内粮草以防被敌军得到,这些百姓却阻挠陛下大计,小人无能,惊动了陛下,真是罪该万死!”
烧掉粮草的确是袁耀的命令,目的是为了断绝敌军一旦破城继续追击自己。城外几支人马加起来有近十万人,想必此时也没有多少粮草了,若是能断了他们的粮草后继,就不用担心他们会紧追不放。
是这些道理不能跟这些百姓讲,百姓们图的就是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呢?袁耀面色复杂地望过去,数万百姓跪立于地,个个都是衣不蔽体,加之面黄肌瘦,想必也是食不果腹吧!
袁耀转过身去仰天长叹: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只看得见天,却看不见这天下,看得见天下,看不见天下万民,看得见天下万民,却从来没有看过他们是否幸福安康,是否衣食无忧,是否安居乐业,是否…
“陛下,张辽和高顺已经攻上城墙,我军抵敌不住向城内节节败退!我军城墙上的巨型弩机尽数被其摧毁!”一名传令满身带伤飞马冲到袁耀身旁,说完之后便昏厥过去。
“陛下,孙策与太史慈也开始攻打南门和西门了,原来他们未曾即刻攻打二门是为了连夜造出抛石车和运送石料来,现在二门攻势异常猛烈,只怕我城内守军抵挡不了多久了!”相继又有几个传令飞马来到,带给了袁耀一个比一个惊心的坏消息。
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一般,袁耀面带苦笑,转身向自己人马集结的地方走去,只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百姓和军官们,百姓们知道袁耀要丢下自己逃跑了,都个个痛哭起来,至少这些年受袁耀统治,虽然总是温饱少饥饿多,起码没有象别人一样遭受战乱之苦,但袁耀一走,接下来统治他们的人会是怎样谁又知晓?
那些镇压百姓的官兵们很快地就收到了袁耀的密令:“把城内百姓驱赶向四面城外,然后放火烧掉所有粮仓和带不走的军械辎重!”
寿春城内很快就到处燃起了熊熊火光,期间伴随着数万百姓的哭喊,这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他们的记忆,他们的一切美好与过往,都被这无情的大火烧为灰烬。
“陛下,可以出发了!”杨弘前来对袁耀道。
“驾!”袁耀这一次居然拒绝了杨弘为他准备的马车,而是翻身跃上了自己的战马,不舍地看了一眼火光中正变得模糊的城池,调转马头一狠心抽响马鞭带领剩余的两万人马向着唯一没有敌军出现的北门而去:“寿春,朕一定会回来的!”
出了北门之后,风忽然变大了,吹得袁耀的坐骑几乎无法前进,但他还是把手中马鞭狂*抽在坐骑的屁股上,敌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不过一直出城三十里后还是没有一个敌军出城来追,袁耀心中诧异了,这个时候才发现杨弘并没有在人群中,心头泛过一丝淡淡的不安,袁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厉声喝道:“杨弘何在?速来见我!”没有人回应,袁耀又喝问了几次之后才有一个士兵前来禀报:“杨弘大人为掩护陛下撤退,自己领着数百人马在宫内假装主力吸引敌军注意!”
听闻此言,袁耀大吃一惊:“谁让他这么做的?他这不是找死吗?快派人把他救出来!”“陛下,此刻只怕敌军已经重重围困了皇宫,杨弘大人已经救救不出了,他选择留下,必是以死明志的觉悟!”几个将领们遥望着一片火光的寿春城池,一个个沉重地叹息道。
“杨弘,你的忠心朕会永远记住!”袁耀哽咽着,知道从此与这个自己朝夕相处的智囊就是阴阳相隔了,不禁悲从中来。
感觉到几滴液体在脸庞滑落,袁耀蓦地一惊,我袁公路也会流泪?
手掌擦拭过液体,袁耀才发觉并不是自己在流泪,而是天下雨了。
正在急行军的袁耀士兵们也发现了天气的异常,他们个个呵着白气望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是彤云密布,淅淅沥沥的秋雨从万里之遥落下来,很快地,天地都弥漫在了一片水气氤氲的雾霭迷蒙之中,远处的山林都成了模糊的轮廓,士兵们不多时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全身上下淋了个通透,可是他们知道杨弘假装主力的事情瞒不了多久,想必很快就会被敌军识破的,到那时在城外被敌军追到只有坐以待毙,因此狼狈不堪的袁耀士兵们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路急行。
而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秋雨居然变成了漫天飘扬的雪花,飘飘飒飒,将天地间变成了一个冰雕玉砌的白色世界,道路山川河流都被白雪遮掩,淮南很少下这样的大雪,而且现在还没有进入冬天居然就下起了雪,实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冷!”袁耀披着厚厚的蓑笠,可彻骨的寒冷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全身各处散发出来,仿佛要将他冻僵一般,令人几乎要失去知觉,袁耀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和部队行进了多久,更不知道一路上看到多少士兵因寒冷而冻死在路边上,更不知道现在是走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这个时候前方的探马来报:“陛下,前面发现敌情,似乎是吕布的军队!”
“吕布!”所有的袁耀士兵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现在的他们还有能力作战吗?
“怎么可能?”袁耀对这个消息更是难以置信,淮河渡口他布置有重兵的,吕布在北岸,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淮南来?
然而又没走多远之时,袁耀却不得不相信了,远处那数千声势浩大的骑兵部队,不正是吕布的并州狼骑吗?
“是吕布,真的是吕布!”袁耀的士兵们的脸色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个耷拉了下来。
袁耀头皮一阵发麻,漫天大雪,两军遭遇只有一战,至于胜负,却早已经注定了!
“吕布,你的军队是怎么过来淮河的?”两军对战在即,袁耀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否则他死不瞑目。
“走过来的!”吕布坐在赤兔马上手持方天画戟傲然说道,“淮河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