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本使可是朝廷命官,打杀朝廷命官,要诛九族的!”
这个监察使已经黔驴技穷,只剩一张嘴在死撑了。
王彦宸上前一脚踩住他,哈哈大笑:“官?你也算官啊,告诉我,你是几品官来着?”
监察司司长许景淳是五品官,刚刚好能在大庆殿正殿上朝。而下面的监察使,共有五十几个监察使,分驻各地州府,一个业丞辅佐许景淳。业丞都不过九品官,监察使先前还是个吏来的。现在改制成十品官制,才勉强算是个官。但这个官,除了百姓分不清之外,官场上面有谁真正把十品官当做官来看?
王彦宸这一笑话,那监察使羞煞得满脸通红:“十品官也是官,你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我?”
这时,半天不开口的陆承启冷笑道:“杀你又如何?我问你,圣上成立监察司,到底是为何?”
这监察使突然惶恐地看着陆承启,失声叫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容忍你这等害群之马,祸害了监察司!圣上成立监察司,乃是监察百官之意。但凡有渎职、贪腐、尸位素餐之举,皆可上达天听。同时,散布于民间,清除敌国奸细、造反之徒,最后充当急先锋,入敌国,刺探情报。别个监察士在与死亡同行,你却靠污蔑恐吓索贿收贿?”陆承启大义凛然地说道,在场的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二十几个监察士听了这话,更是面面相觑,他们刚刚没有一个人看见上司受贿了。只有陆承启在楼上,角度刁钻,恰好看到而已。当然,只是陆承启的一面之词,这些监察士没有人相信的。
“哦,原来他是害群之马!”
“我就说,这些时日来,监察司一改以往,专门欺诈良善,我还道是圣上昏庸了,养些豺狼祸害百姓,不曾想是他们自作主张……”
“嘘,噤声,你想死了不成?监察士还在这里啊……”
“哦哦哦……”
……
众人议论纷纷,一一听在霍四耳中。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想来这位公子,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这监察司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却忘了京城之中大官最多。这公子应当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才敢这么惩治他们吧?”
楼上,范大郎见打斗停了,也没打坏甚么东西,这才稍稍安心。可转眼一见这监察使嘴角溢血,便慌了神:“公子,公子,何必下如此重手啊。官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让他们走便是了……”
陆承启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拿了你的钱,你还要替他说话?”
“不过区区百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做生意的,都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要不这样,公子,小的也给你百贯,两相罢手怎么……”还未说完,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范大郎扭头一看,是霍四。范大郎暗暗惊奇,霍四什么时候上来的?
“东家,少说两句,这……公子不简单!”
听了霍四的话,范大郎嘴角抽动了两下,也不说什么了。周围的监察士听了范大郎的话,坐实了监察使受贿了,他们的底气也没有了,默默地垂手在一旁,眼睛都不看他们的上司。
还在王彦宸脚下的监察使,这时候愈发地颓靡了,看起来受了不轻的内伤,喃喃地说道:“我愿奉还那存票,各位好汉,就放我一马吧……”
陆承启冷笑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高镐,你去叫许景淳来,一盏茶时间不到,他这个司长就不用做了!”
高镐道声领命,一溜烟跑出了樊楼,没人敢阻拦他,皆被陆承启这话震慑住了。“这小公子是什么来头,居然……居然能决定监察司司长的去留?”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猜测。也难怪百姓不识天颜,陆承启最近难得微服私行,一出来却撞到这窝心的事,换做是谁都不舒心啊!这监察使也是倒霉,居然撞到了陆承启手中。陆承启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倒在地上的监察使一听这话,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不贪这百贯钱,不就没这事了吗?如今被人捉住把柄,就怕他的靠山都保他不住。
樊楼里面,难得地沉默下来。就连那监察使,也不敢呼痛,咬紧了牙关,愣是没有发出声响来。陆承启冷眼讽刺说道:“真是硬气啊,先前那副伸手拿钱的软骨头,难道是我看错了?”
监察使没有答话,他现在已经镇定了下来。既然眼前这人来头很大,他也难逃一死。监察司的规矩他是清楚的,但凡有贪墨受贿之举,肯定无人幸免。他已经打定好主意,要认罪了,换得他家人一条生路。他要是供出靠山的话,估计他的家人都难以幸免。他的靠山,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不敢赌这一把。
正盘算的时候,樊楼外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一凛:“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个身穿监察司正五品官服的官员大跨步地进来,那些在楼上的监察士,立即行了个军礼道:“见过司长!”
来人正是许景淳,他不理会那些监察士,一路小跑上了楼,怒声道:“好你个畜生,竟敢败坏我监察司的声名!皇……黄公子,我来迟了一步,竟让这畜生冲撞于你,真是罪该万死。”
“实话实说行了,朕今日微服私访,原本想体会一番民间疾苦,果然便有人送上门来。朕真是想不到啊,居然是号称朕的亲军,监察司所为!许景淳,你给朕长脸了啊!”陆承启深思熟虑后,决定亮明身份,这句话声量不小,整个樊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场众人惊呆了,不过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所有人都跪下参拜,陆承启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起来吧!”
被踩在地上的监察使面若死灰,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想讹诈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圣上,老天真会开玩笑!
也不怪他,他若是第一批监察士,是认识陆承启面貌的;奈何他只是沾亲带故,才进的监察司。又有靠山,才做了监察使,算来也不过两年时间,肯定认不得陆承启。阴差阳错之下,自以为天衣无缝,躲过了下属的目光,却不曾想还是酿成大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