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辰,是无论如何也马虎不得的,午时,宫中正在摆设,楚玉蕤、楚玉贞也如期而至。
下车时,楚玉蕤远远地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好似很热闹,期间称兄道弟,似一群纨绔子弟。
楚玉蕤并未来过皇宫,也不知规矩如何,只知入宫最多带一位贴身侍女,楚玉贞又对念珠深信不疑,自是带上了念珠入宫。
现如今离举行还有些时辰,楚玉蕤同楚玉贞便在外头站了半晌,瞧瞧宫门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朝臣,也有官家小姐,好不热闹。
方才瞧见的那群纨绔子弟朝楚玉蕤这个方向走来,不知在谈论什么,瞧上去似乎很开心。
为首那人一袭蓝灰色直裾,不及那日的白衣胜雪,却别有一番风味。楚玉蕤想起来了,此人正是她方至安平在食货斋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身旁的子弟们大多都摇着扇子附庸风雅,唯独他的扇子只在腰间别着,他也只以笑容回应身旁之人。
一行人说笑着走远,楚玉蕤忽然觉得周围空气冷了几分,抬头瞧见远处好大的阵仗。
为首那人剑眉星目,绛紫色蟒袍宣誓了他高贵的身份,腰间系着同色蟒纹带,一头墨发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身上一领斗篷,手中还抱着暖炉,看上去好不慵懒。
身旁跟着位红衣公子,倒是同方才走去的一行纨绔子弟没甚么两样,一边摇着扇子还一边乱抛媚眼,接收到他眼神的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朝另一处望去。
围在一处的臣子们瞧见了那人也都上前行礼,齐声唤道“仲蕖王”,那人只微微点头,连笑意也不曾露出几分。
喧闹声减小,想着时辰快到,朝臣们也都依据品级进了宫门,楚玉贞拉了拉楚玉蕤的手,示意可以进宫了。
本是宫宴,一同进来的人不少,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三人身旁便没了甚么人,恰在此时,又来了位官家小姐,自称姓顾,说是好些日子没有瞧见楚玉贞,还想同她探讨探讨上次游湖的对联,楚玉贞表面上装作为难的样子,又说服不了那位官家小姐,楚玉蕤瞧她演的挺累就让她走了。
身旁原本还跟着个念珠,才走了几步路,念珠便扭扭捏捏,似有甚么事想说又不说,期期艾艾。
“怎的了?”楚玉蕤停下脚步,问道。
“三娘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念珠捂着肚子,看上去挺难受。
楚玉蕤皱了皱眉,“那你别说了。”说罢又转身继续走。
“啊?”念珠差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三娘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忙捂着肚子跟上去,“奴婢……奴婢身子有些不舒服。”
楚玉蕤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宫里,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他们究竟又在谋划什么?咬咬牙,眯了眯眼睛,也罢,不管谋划什么,自己都要有勇气去面对才是。
叹了口气,道,“去吧。”
接着念珠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了。
现在当真是四下无人,本来楚玉蕤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没想到皇宫真的很大,绕来绕去,想要勘探勘探地形,却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
楚玉蕤思虑半晌,未曾触碰左臂上的梅花胎记,决定按兵不动。
就算楚玉贞想要自己死,也不可能傻到在宫中动手吧,更何况,她现在还需要自己这颗棋子助平王上位。
于是便低着头往前走,正当楚玉蕤面前的人以为她要同自己撞个满怀,已经伸出双手时,楚玉蕤却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此人分明是故意想让自己撞上的。
前世身为特工,早已习惯了各种伪装,楚玉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辜些,问道:“不知贵人是?”
那人倒也身穿蟒服,猜得出是位皇子。
“未曾想到在这宫中遇见三娘子,当真是小王的荣幸。小王封号平,曾有托于云将军,娘子应当记得的。”平王作揖道。
楚玉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记得……自是记得,有劳平王殿下照拂,玉蕤才能平安到达安平。”
平王笑道,“娘子客气了,今日圣节,娘子怕是初来宫中,不若我同娘子一道如何?”
楚玉蕤点点头,“有劳平王殿下了。”
楚玉蕤依旧低着头往前走,但一边走一边暗自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当瞧见面前的一根银线时,心下了然,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似什么没看见一般,大步向前走去。
“啊——”苏淮听见了一声尖叫,便瞧见远处的楚玉蕤朝着平王倒去。
不知怎的,楚玉蕤忽的想起那晚连亦清故意推自己的画面,眉头紧皱,在快要倒在平王怀里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手中的小刀“刺啦——”一声将平王的腰带割断,楚玉蕤正想坏笑,却忘了此刻自己正重心不稳,继续朝后倒去。
楚玉蕤心中暗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在倒下之前,楚玉蕤只瞧见一个红色身影,楚玉蕤翻了个白眼,想起宫门前抛媚眼的那个红衣公子。
苏淮轻功当属上乘,准确地接住了楚玉蕤,还在地上耍帅的转了几圈,楚玉蕤瞧着苏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有一个感觉——好晕,好想吐。
苏淮也适时将楚玉蕤放了下来,作揖道:“未曾想到在这宫中遇见平王殿下,当真是在下的荣幸。在下免贵姓苏,曾见过平王殿下,平王殿下应当记得的。”
平王额上冒出几滴冷汗,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楚玉蕤差些笑出声来。看着苏淮在平王身边绕了一圈,非常担忧地说道:“今日乃陛下圣节,平王殿下这般着装,是否有些不妥啊……”说完摸摸下巴,又摇摇头,以证明这样穿真的很不妥当,“若是让陛下瞧见平王殿下衣衫不……呃,陛下应当如何想?”
平王心中不平,但又无可奈何,干笑了两声,便告辞去换衣裳,没有人瞧见他狠绝的眼神。
苏淮瞧着平王走远,转头和楚玉蕤打招呼,手中折扇“哗”地打开,笑道:“楚家小娘子,幸会。”
楚玉蕤看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心中知晓他不是那般好对付。方才便是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更何况,来时楚玉蕤还看见他同官员口中那个不可一世的“仲蕖王”走在一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