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约了他弟弟到家里来喝茶,他们弟兄两个很久没一块儿喝茶了。当然,他今天主要不是为喝茶,是为了他们家族的荣誉,也是为了解决陈傲的教练问题,他已经决定不再教陈傲练球了,这事得跟他弟弟说清楚。
他从柜子里找出来上次他学生给他送的那盒福建武夷山大红袍,他们兄弟两个不怎么喝酒,倒是对茶都有些偏好,都喜欢安静的坐着品品茶,但也只是品一品,倒没有多少深入的研究,他们兄弟两个一辈子都跟网球离不开关系,弟弟以前进过国家队,拿过全国冠军,而他虽然也是个中高手,但在成绩上没有他弟弟那么突出,但是他对网球的理解要更深一些,所以他退役后就当了教练,继续在网球这个行业里打拼,而陈正义则彻底离开了这个行业,转行做了生意,凭着打球时积攒下的人气,生意倒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在经济上有了不错的积累。而他却只能在市体育局下属的网球队做一名普通的教练员,虽然是体制内的人,但在经济收入上明显没有他弟弟强,两人以前经常坐下一起品茶,但这几年来,随着陈正义生意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忙,两人已经很少能有时间一起聚聚了,他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谁都嘴上不说,他们的人生算是分开了道路。
说好的六点,现在都八点了,人还没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是真的忙,还是心里真的有了芥蒂了。正想着,人来了,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右手提着两**酒。进门坐下,什么也不说,把酒放一桌下,端起桌上的小茶杯一口喝完。
“来迟了,生意上的一个伙伴硬拉着要我跟他去吃饭,耽误了点时间。”陈正义抱歉道。
“没什么,那你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这两**是别人送的,给你吧,反正我也不喝。”说着从桌下把酒提上来推到陈正泰面前,他自己不怎么喝酒,但是他哥哥爱喝两口。
正泰什么话也没说,把酒又放到桌下,算是收下了。
“你平时很忙,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一下关于陈傲的事,陈傲估计也跟你说了不少了。”正泰不善于掩饰,有什么事就直说,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跟别人也是这个性子,更别说跟自己的兄弟了,陈正义是知道他的脾气的。
“我知道,陈傲确实跟我说过几次,我也在考虑这个事,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再说,但看现在这个场面,你们两个是等不及了。”陈正义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也清楚,那我就直接一点,陈傲现在对我的执教理念跟方法有意见,我也想过了,我年纪也大了,可能思想上意识上跟现在的社会有些脱节了,跟不上节奏了,我觉得我是应该让位置了,再给他另外找个教练吧。”正泰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事我想过,陈傲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回去说他,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是个年轻人,有些想法激进是正常的,你我都是打球过来的,什么方法正确,什么方法不对,你我心里都清楚,不能因为他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就自我否定,这个事我意思你再冷静一下。陈傲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侄儿,他有什么不对,你也可以直接说的,骂几句也不过分,咱们家就这么一个肯继承我们事业的人,难道不是吗?”
“你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事情的焦点不在这上,这不是陈傲对我怎么样的问题,是他对我的训练理念及方法有异议,如果只是对我个人的话,我想他也不至于不尊重我,但是如果是对我的理念方法有想法,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适当听听他的意见,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不至于糊涂到听不进意见去。”正泰解释道。
“这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他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他怎么能理解哪些方法是对的,哪些方法是错的,我们当年打了那么多年的球,还不是用这个办法过来的,也没见的差到哪儿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没觉得我们有什么问题,年轻人接受不了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吃过亏,没见过厉害的,有些狂妄自大,如果让他出去看看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觉得他会自暴自弃的,我不想看着他犯错,我考虑过了,我先退出吧,我已经替他想好了教练人选,如果你同意,我就跟那人沟通沟通。行的话就让他接手吧。”
“你不用这么着急吧,怎么也等我再跟他沟通一次再决定不行吗?”正义想阻止哥哥的想法。
“不用再考虑了,我想好了,再说时间也不等人了,明年是全运会,如果明年陈傲还不能入选津城代表队,那他以后就更难了,他马上要十八了,如果这两三年还不能打出来的话,我们的付出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那你决定让谁来指导他?”
“陈傲的技术偏向技术流风格,我想过了,让他去首都跟吉鹏吧,那是个真正的技术流。”
“吉鹏?你是说严肃老师的那个网球学校?”陈正义问道。
“嗯,吉鹏跟你我都是熟人了。”
“你确定他会收陈傲?”陈正义不相信的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去年去首都比赛,吉鹏看过陈傲的比赛,当时就跟我说过想教陈傲,他觉得他们俩打球的风格很类似,他很喜欢陈傲,今年还跟我提到过一次,陈傲的天赋你是知道了,行内很多人都很看好他,我觉得我跟他提一下,他应该没什么意见。”
“这样好倒是好,关键这样一来,陈傲就得离开家去首都,那边训练生活就得自己处理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陈正义担心道。
“这有什么不能,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年纪轻轻的离开家门在外求学工作的,他就不能了,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磨练,陈傲这孩子从没出过门,一直在我们周围,他的性格有些软弱,特别需要出去独立自主的锻炼一回,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有道理,我是担心他会不适应,在训练上会受些影响,这样他的状态会不会有起伏,毕竟现在时间不多了,他的技术我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心理,明年的选拔赛马上就到了,不要因此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这我考虑过了,吉鹏那边我已经关照过了,他是严肃老师的学生,跟我们以前又是队友,我们之间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生活上么,你的生意经常两边跑,得空了你多去看看就行了,正好也磨练他一下,希望他能赶快成长起来。”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回去跟他说一下,收拾一下,让他尽快动身。”
“行,你回去收拾一下,好了给我打电话,我这边也准备一下,一两天就出发,我亲自送他去。”
“你能亲自去就更好了,这样我也放心了,那这个事就这样吧。”听到大哥说他亲自去送,陈正义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陈正泰自言自语道。
“为了陈傲,这几年让你受累了,来,喝一杯。”说着陈正义端起桌上的茶杯跟大哥手里的茶杯踫了一下,以茶代酒,算是敬他哥一杯了。
陈正泰点了点头,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
“那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回了,这个给你。”陈正义说着把那个黑色袋子递给他哥哥,这是给他大哥的工资。正泰什么话也没说,收下了袋子。
陈正义回到家里把他跟正泰的决定告诉了陈傲,陈傲也很高兴,他连夜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就动身去首都,陈正义看他那种兴奋的劲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陈正义叫司机去接大哥到家里来,不一会儿,大哥和司机一起过来了,按昨天说好的,正泰亲自送陈傲去首都严肃的网球学校,那边跟吉鹏已经联系好了,正义又跟大哥属咐了几句,司机带着陈傲跟陈福仁就出发了,看着轿车远远的开走,陈正义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从此,他的孩子就开始走上了异地求学的道路,和那些上大学走的小孩一样,他不能每天在家里看到孩子了,但是陈傲身上肩负着他们家庭的希望,他跟他大哥两个人出身网球世家,而他们的子女下来只有陈傲一个人对网球还保持着那种热爱,他是他们家族对网球传承的唯一希望,他们希望能在陈傲身上实现他们家族多年的宿愿,那就是夺取世界冠军。
展翔回到家里,父亲不在,他把他想参加江城业余网球比赛的事跟母亲说了说,母亲什么话也没说,这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对这些体育运动的事她基本上不了解,她只知道如何维持家里的正常运转,对儿子的学习也帮不上什么忙,至于儿子打网球也罢还是练跑步也罢,她只能是看看,自己没什么兴趣,也不懂其中的快乐,家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是她的丈夫展博来处理,她是一名医院的护士,医院的事她还能尽力,对儿子的事她真没什么可以建议的,一切都得听孩子父亲的。但她答应展翔,等他父亲回来,她会跟他商量给儿子买一副好的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