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奋斗不明就里,以为老西儿是要整一下白毛,因为僵尸最怕糯米。但糯米克僵尸是因为糯米可以祛湿气,僵尸湿气重,确实有压制的效果。但白毛自从把内丹扔了以后,这玩意根本不管用,而且白毛还最喜欢喝小米粥,因为小米粥暖阳,常喝反而会让他更像一个人。
他以为老西儿是老糊涂了,也不忍说破,只好照做。白毛见牛奋斗还给自己来一大碗小米粥,自然高兴。
送完饭,牛奋斗又下了楼。此时老西儿正跟郭有福聊呢:“老乡,给尼种地的那些农民中,就没有一个干瘦的黑老头,已经去世咧?”
郭有福略微迟疑地摇摇头说:“去年肯定是没有,因为这片小米产业园里的所有土地,都要先养上两年,我们叫熟地,也叫养地。因为有的地,以前种庄稼的时候,会撒很多化肥,得一两年,化肥残留才会彻底干净。而且熟地需要特殊的作物,一般比较廉价,而且不让用化肥,产量低。虽然我们给补助,但是很多老乡会偷偷种别的,所以要时常盯着。那片园区我隔三差五就过去一趟,除了我们自己租来买来的土地,其余跟着我们合作社一起做的老乡,我都熟,去年确实没死人。”
牛奋斗觉得奇怪,就算死了人又能怎样,种地的农民也是人啊,生老病死不是常有的事吗,难道说就因为人死了,他种的庄稼就有毒了?这什么狗屁道理啊!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楼上白毛喊道:“我日你大爷的,是人不是人都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吃个饭也特娘的下毒,你大爷的牛粪蛋,你特娘的从哪学来的这阴招,在特娘的我面前招鬼?”
老西儿听到这话,淡淡地说了一句:“对咧,就是这么一回事咧,粪蛋,给老乡贴张天眼符!”
此时,白毛已经气冲冲地下楼了,牛奋斗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一个东西,顿时一惊,赶紧找出一张天眼符,对一头雾水的郭有福说:“别动啊,一会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说完,从郭有福的脖子上把手伸进衣服里,把符贴到脊骨处。
郭有福这才看到白毛手里居然有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居然是个人。不过出乎牛奋斗预料,他竟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反而先是惊讶,紧接着飙出眼泪,脸上写着心疼:“老哥哥,怎么是你啊?”
“认识?”老西儿淡淡地问、
“认识,认识,太认识了”郭有福有点心如刀割的意思。
“认识就好办咧!”老西儿站起身,在牛奋斗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牛奋斗走到满脸怒气的白毛身边,狠狠在他拿人的手上拍了一巴掌:“动手动脚的,伤着你了,咋咋呼呼的,这要是你爹,你也这么对他?”
“我特娘的咋了,你特娘的给我玩阴招,还不让人说了?”
“别你特娘的我特娘的了,嘴真脏。麻溜把老人送到客栈里,有事完了再说,再废话,真翻脸了啊。一天天的活也不干,就知道玩,脾气还挺大的。老西儿说,你刚才是不是又偷偷倒饭了,店里的规矩,你给我破了,你还有脸在这叫唤!”牛奋斗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我。。。。。”一句话把白毛驳得哑口无言,茶社确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许浪费一粒粮食,这个规矩起于虎童。别看那头牲口愣头愣脑的,但是有一点非常好,就是特别珍惜每一粒米饭。谁要是糟蹋了吃食,他一定翻脸,不管是谁。后来这就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一方面节俭是福应该发扬,另一方面,是为了对虎童表示尊重。在茶社,每一个人都互相尊重,到如今才会像一家人一样。
白毛虽然不满牛奋斗戏耍自己,但想到自己确实刚才倒了半碗饭,虽然他是有原因的,但确实是做了,心里愧疚,也不争辩。又拎着那个鬼魂上了楼,按照牛奋斗的意思,送进了黄泉客栈。然后又下楼,想听听死牛粪到底在干什么。
郭有福见了鬼魂没害怕,可见了白毛就有点怵了,他哪见过拎着鬼四处跑的猛人啊。
“别怕,这是我小弟,咱继续说你的事,刚才那个人,你确定认识?”牛奋斗笑着说。
“是,那是我一位老哥哥,人很好,不过身世很可怜。”提起这个,郭有福的陷入了哀思之中。
“你老哥哥?你亲人?”
“不是亲人,就是一个老农。我们产业园,有十几亩地就是在他去世以后,从他儿子手里买来的。老哥哥和我早就认识了,一辈子种地为生,老伴死得早,自己一个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两个儿子还挺争气,都读了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城市里打拼了,比起村里年轻人算是出人头地了。不过。。。。。。”说到这里,郭有福停下了。
“不过什么?”白毛好奇地问。
“哎,不过那俩儿子,见过大世面后,就变了,不怎么孝顺,很少给老人钱。老哥哥还骗我说,儿子们在大城市里生活不容易,是他不想要钱。其实我和他打了十来年交道,当初收粮的时候就认识了,跟亲人一样,他家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就是不孝。
当初建产业园选址的时候,我特意把地点定到他的两块地基上,当初想的是,他人老了,儿子不孝顺,自己连个积蓄都没有,生活太艰难。我出高价把他那两块宅基地买了,能给他留个养老钱。那两块宅基地,我给了老哥哥三十万。结果,他那俩儿子听说后,以前一年都不回来一趟,那段时间,隔半个月就回来一次,拖家带口的,那叫一个亲啊。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三十万啊,才三十万啊,真是可笑。关键是,就算要演戏,也演得像一点啊,反正老哥哥那会已经没几天活头了,就算是虚情假意的孝顺,也能让他开心不是?
结果,有一次,老哥哥大儿子带着孩子回来了。那些小崽子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条件太好,惯坏了,吃饭永远是吃一半倒一半,还嫌这不顺口那不顺口的。老哥哥平生节俭惯了,虽然疼孙子,但也看不下去,就说了两句。结果他那儿媳妇,硬是说老哥哥不待见他们,故意刁难。老哥哥气不过,就争辩了几句,结果那儿媳妇来劲了,就在大街上骂老哥哥的坏话,什么难听的都有。老哥哥太气愤了,就动手打了一耳光,这下坏了,连亲儿子也说老哥哥的不是。说什么老哥哥偏心,疼老二家,不疼他老大,把那三十万偷偷给了老二。
后来老二家知道了,又去跟老大理论,最后把老哥哥拉出来,要三方对峙。我们是农民,我们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们也没见过有这样的儿子。后来,老哥哥心灰意冷,把钱当着大家的面给分了,一分都没留。就这老大家还不乐意,说什么自己媳妇挨揍了,就该多分。不过从那以后,俩亲儿子再就没怎么回来过。这件事对老哥哥打击特别大,原本开朗的老头,从那以后,变得沉默寡言。不过这还不算最可气的,老哥哥的死,这件事算是一个导火索,真正压倒老哥哥的,是另外一件事。”郭有福说到这里,双拳紧握,横肉凸显怒意,眼中含着清泪。
“仁义多是屠狗辈,弃义总是读书郎,哎”牛奋斗也是慷慨万分:“后来怎么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