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冷笑：“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打算，那你来这里打算是什么？”

　　虎楚尔喇嘛绕一圈：“我来这里是你们邀请的啊，不是要举行那达慕吗？”

　　“谁邀请你的？”

　　虎楚尔喇嘛一指姜瓖：“这个人啊？”

　　姜瓖抱拳行礼：“大喇嘛，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虎楚尔喇嘛明白了姜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在意：“罗雅克你知道吧？”

　　“知道。”

　　“他是我的侄子。”

　　“……”姜瓖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他是小虎楚尔，我才是大虎楚尔。我们虎楚尔部中，他是人数少的，多数人都在我这里。”

　　作为虎楚尔部落这么重要的首领，还兼着宗教领袖喇嘛的身份，自然身份贵重无比。姜瓖赶忙行礼：“大虎楚尔殿下，有失远迎。”

　　虎楚尔喇嘛摆手：“不用客气，其实我来这里也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巴图尔珲台吉台吉，”虎楚尔喇嘛回头：“您说的俄罗斯人入侵，可是事实？”

　　巴图尔珲台吉和莫洛克互视一眼，笑道：“千真万确，此事过几天就可见分晓。”

　　虎楚尔喇嘛却嘀咕，看来巴图尔珲台吉真心没有入住中原的野心，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但是巴图尔珲台吉给姜瓖卖刀的做法，分明想让大同和满清杀的两败俱伤。姜瓖的做法虎楚尔喇嘛清楚，罗雅克早就告诉他了，凭借的是充足的粮食。但是满清也有自己的一手，就是满蒙一家。看来巴图尔珲台吉看中的也就是这一点。满蒙一家的口号非常有诱惑力，科尔沁蒙古如今在辽东也有和满清一样的八旗编制队伍，虽然很少出战，但是也是一种重要的战略威慑。虎楚尔喇嘛看着天空，这个世道太乱了，实在不是凡人可以揣测的。

　　巴图尔珲台吉与姜瓖一行与大虎楚尔分手，向着集宁城走去。姜瓖问道：“不知道台吉大人是否介意带一些汉人去漠西蒙古，据我所知，运回漠西的粮食不是少数，仅仅靠台吉大人的人马恐怕不够，但是如果台吉大人能够带一些汉人到漠西蒙古，以台吉大人的实力，定能让这些汉人死心塌地。”

　　巴图尔珲台吉知道姜瓖说自己的星力，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星力可以这样运行，以前无非是在冬天防止本部在大雪中受到更多的冷害，巴图尔珲台吉以一己之力将部落跟前的雪灾寒力吸纳。因此他所在的部落准噶尔部在大雪后别的部落活的人更多，也因此比其他部落强大，他的部落死的人比别的部落少得多。巴图尔珲台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谢谢姜帅大度，竟肯让汉人跟着我走？”

　　巴图尔珲台吉清楚汉制，地方官的评价指标有三个：田野辟、户口增、赋役平。因为地方官对于当地户口十分重视，巴图尔珲台吉不懂姜瓖为何舍得派人跟着他北上漠西。

　　巴图尔珲台吉不知道的是，这几年大同人口增加的数量太多，都是从河南、陕西、山东、南北直隶逃来的逃荒人，因为天下大灾，他们没有食物，到山西逃难。山西人与其他地方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吃其他作物比较多，吃得好很难说，但是不够饿死还行，因此外地人口很多。姜瓖知道自己海上运粮其实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因为不是国家政策，随时有停止的可能。因此姜瓖不敢让大同城有太多人口，在基本保证边镇士兵数量之后，姜瓖就尽量想办法分流人群。除了海上贩卖到南洋之外，比如这次跟着巴图尔珲台吉西去也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姜瓖主动说道：“我愿意让那个老宋头作为汉人领头，您看如何？”巴图尔珲台吉不着急搭话，他知道宋老头很崇拜自己，将自己当做神农看待，这个宋老头一定会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干活，这是姜瓖让自己放心的法子。巴图尔珲台吉笑着看着身后的醍醐，脑子一转：“那也得那个姑娘和我走才好。”

　　却不想醍醐浮现在二人身边：“小女子愿意跟随圣主大人！”

　　姜瓖心里一咯噔，醍醐不是自己门人，她的表态证明，在她内心，巴图尔珲台吉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

　　巴图尔珲台吉是蒙古人，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去大同城，因此是去集宁城。巴图尔珲台吉在荣春阁楼下笑着看姜瓖：“姜帅，想不到你在大明北方如此强势，堪称北方锁钥最强一环。”姜瓖却苦笑，巴图尔珲台吉有意为难他，却看到一个绿衣少女走过来，和姜瓖耳边说两句。姜瓖皱起眉头，巴图尔珲台吉笑着问道：“难道姜帅还有应付不了的？”

　　姜瓖知道巴图尔珲台吉心机极重，若不能让他安心，此事恐怕永远没完。姜瓖指着楼上：“上面有一个客人，是一个贵客，若台吉大人有心情，不妨和我一同去见见他？有好酒。”巴图尔珲台吉心中好奇，有什么事值得姜瓖这番重视？笑道：“好啊。”

　　绿衣女子就是小羽，在小羽的指引下，二人来到荣春阁二楼。在一个靠窗的小桌上，一个中年人坐在旁边摇头晃脑，看到小羽带着二人走过来，他倒是很伶俐的站起来请安：“小羽姑娘这厢忙啊，带着二位老爷这是去哪里啊？”小羽笑道：“瞧锦若公子说的，这几人董姑娘不在，我家老爷亲自谢罪。”

　　锦若这才主意到姜瓖，其实与姜瓖也是老相识了，笑着打招呼：“对对，姜老爷好，小子这厢有礼了。”礼数却不乱，是一个下级对上级的大礼。

　　当看到锦若，姜瓖立刻将心中最后一条线连起来。当初崇祯皇帝说过，自己在西安府大闹荣春阁的时候，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为他汇报。现在看来，东厂的人就是这锦若公子。姜瓖早就在西安府荣春阁就见过此人。锦若公子风度翩翩，但是唇下无髭，说话又细声细气，不注意的人以为这是一个富贵公子，其实明眼的人马上就明白，这就是公公。

　　姜瓖赶忙回礼：“与锦若公子也好久不见了。”姜瓖看看周围，指责小羽：“怎么把锦若公子安排到这个地方了？这里靠着窗户，风大，吹着了锦若公子多不好。”小羽还没说话，锦若却答道：“莫要怪小羽姑娘，选在这里是我的主意。在下想第一时间见到董姑娘，这里透过窗户能看到窗外，满足在下惜花之心，还望姜老爷见谅。”

　　姜瓖看了一眼巴图尔珲台吉，巴图尔珲台吉心中已经猜的七七八八，面前这个人穿着华贵，但是微露陈旧之意，似乎是个以前得意的富家公子，专程为看这里头牌专门在这里等待。但是姜瓖对他还恭恭敬敬的，就充分表明此人的身份。姜瓖拱手：“若锦若公子不介意，小人愿意在旁边陪锦若公子喝上一杯。”锦若连忙伸手：“太好了，请请。”姜瓖在旁边坐下，将巴图尔珲台吉介绍给锦若：“这位是台吉，在蒙古也是大大的首领，此番也是到集宁城做生意。”锦若满脸堆笑：“呦台吉老爷好，大老远来到这集宁城也是凑热闹吧。让我来看这集宁城虽是个小城，却热闹非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小人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也未曾见到这种场面，城里城外都是做生意的人，而且人们满脸都是希望的笑容。”姜瓖听出他在吹捧自己，也不搭话。锦若继续说道：“一个地方看地方热闹与否，这花楼至关重要，花楼的头牌又是花楼的代表，因此小人我一定要看看这荣春阁花楼的头牌董姑娘，和我在西安府见到小七是一个心思，还望姜老爷不介意。”

　　姜瓖笑笑，也不搭话，回头和小羽说道：“和小七儿说说，拿出我在她那里存着的三十年青花瓷白玉汾酒。还有和凤临阁说一声，将百花烧卖拿来一些，记得，从大同城里拿正宗的。今日台吉大人和锦若公子在，不醉不归。”小羽脸色就像一朵展开的梨花：“是，老爷。”

　　姜瓖对二人解释道：“董姑娘暂时不在集宁城，实在是不能来。说起来也是我的意思，她现在与我大同府凤临阁的大厨何守孝在左云城作比赛，项目是厨艺。董姑娘还有三日才能赶到集宁城，这期间招呼不周，还望诸位不要介意。”

　　不多时，酒坛就搬上来。姜瓖打开白玉汾酒。这白玉汾酒与那玫瑰汾酒类似，属于一种带有特殊香味的美酒。白云汾酒与中药材“紫油桂”混合浸泡，蒸馏提香，故而除了清香美味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暖胃。大同地处雁北，东西凉的快，当地有胃病的人不在少数。而白玉汾酒，是大同富贵人家难得暖胃酒。巴图尔珲台吉问道酒香就食指大动，蒙古人没人不馋酒，巴图尔珲台吉又是禄存星力者，天生对这种粮*华有特殊的吸纳作用，早已高兴不已。

　　锦若公子却是在京城早就练出酒量，三人一起喝酒倒也谁也不服谁，姜瓖有心展示大同富贵，白玉汾酒就像流水一样不停往上端。一时够筹交错，好不热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