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中间一直有宫女在伴舞,穿的都是草原的服装,唱的都是草原的歌。多尔衮因为长期劳累,食量不佳,也就是吃一口就放那里。而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吃得很好,酒也吃得很多。
顺治见他吃的香甜,心中十分高兴,还赏赐了额参德勒哈谈巴图一壶御酒。
听到宫女唱到高兴处,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还站起来,扬起高高的嗓音也唱了起来。多尔衮看着下面的范文程等人还面不改色,因为以前在盛京常见这种情况,满洲的汉族老臣早就习惯这种情况。但是有新降汉臣就开始表情不自然,多尔衮不禁脸下一沉。
但是顺治却打起拍子了,和着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的歌声。蒙古歌声悠长有力,顺治站起身来,命令三个宫女上前陪舞。只见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周围三个身穿淡蓝色的妖艳美人和着歌声翩翩起舞,早有曲匠过来伴奏附和。
一曲结束,顺治高兴的叫好,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十分高兴。顺治看了一眼多尔衮:“摄政王,朕打算上次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两名侍女,你看可好?”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兴奋的脸和脖子激动地都红彤彤的。
多尔衮知道顺治拉拢人的额打算,反正是从顺治的内库出,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多尔衮知道,大玉儿掌控的内库中,这种绝色女人多的是。顺治这手拉拢之术十分高明,只怕也是受了大玉儿的指点。
额参德勒哈谈巴图鲁称谢退去了。顺治看着桌上残羹,十分得意:“摄政王,朕的美食怎么样?”多尔衮满怀心事,慢慢的问:“想不到皇帝每日研究这些,这些叫做什么呢?”顺治没有管多尔衮的揶揄,哈哈大笑:“这叫满汉全席。除了这六白宴,朕准备了很多种。以后再有国宴,就不必躲在一边,可以像这样有礼的吃喝了。”
顺治哈哈笑离去,多尔衮看着顺治的背影有些迷惑。
满汉全席,那是什么?一道菜,再加上舞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多尔衮总觉得有些不对。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多尔衮不知道,这种礼餐,是汉族最敬畏的礼的具体表现。礼就是周礼,相传为周公所做,其实可能成型更早,是汉族儒生最生畏的礼仪形势。而最高级的礼仪,当然就是国宴。顺治皇帝发明的满汉全席,自大清以后,就是代表中国的最高礼餐。
多尔衮晚上回房越想越不犹豫,顺治的笑声到底意味着什么?按说顺治还没有亲政,没有实权。可是那种来自心灵的自信感觉是什么?
多尔衮想来想去,认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肃亲王豪格!顺治肯定是借助豪格的力量,才敢这样嚣张。多尔衮下定决心,要想方设法对付豪格。
第二天,多尔衮进宫觐见顺治和大玉儿,给垂帘听政的大玉儿汇报昨日喀尔喀蒙古的臣服情况。大玉儿听得十分伤心,因为大玉儿娘家是科尔沁蒙古,算是三大蒙古的一支,因此对此事格外上心。
如今厄鲁特蒙古在西疆摆明了坐山观虎斗,喀尔喀蒙古当年举办那达慕,大玉儿就亲自访查过。后来果不其然,喀尔喀蒙古多次袭击科尔沁蒙古不说(是指小虎楚尔等人的袭击),还出尔反尔,使出了诈降计,派了一个滕吉思过来投降又反叛。大清为此派出了八旗最精锐的将军多铎出征喀尔喀蒙古,到现在多铎都因伤没有醒来。大玉儿认真的听着多尔衮的汇报,不住的点头。
顺治却不停的在打哈欠,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多尔衮余光看着坐不住的顺治,心中暗暗好笑。顺治听到大玉儿问话完,举起桌上的圣旨,结结巴巴的念道:
“……晋封多尔衮为皇叔父摄政王,钦赐。”
多尔衮跪下磕头:“谢主隆恩。”
多尔衮接过太监送过来的圣旨,高高举起以示敬意。多尔衮正在后退,就听到前面顺治稚嫩的声音传来:“皇额娘,朕可以去找汤玛法了吧?”
玛法就是满语爷爷的意思,大玉儿笑道:“猴急什么,去吧。”顺治跑着扑通扑通的跑到后面,多尔衮听到大玉儿说道:“叔叔,请留步。”
多尔衮心中一颤,大玉儿一般称自己是摄政王,今天是怎么了。就看到大玉儿拉开帘子,在侍女的服侍下,慢慢的走了过来。一阵香气扑鼻,这是成熟女人特有的香味。多尔衮不敢抬头,就听到大玉儿说道:“叔叔,若是无事,可能随哀家一起看看皇上的功课?这个孩子,真让哀家操心啊。叔叔不妨抬起头来,现在说的不是国事,是咱爱新觉罗的家事。您也是皇上的叔叔,叔叔给哀家拿个意见。”
多尔衮抬起头,看到大玉儿眉头紧皱,这是怎么了?大玉儿用手一指:“叔叔请跟哀家来。”说着率先走去,旗袍彰显出大玉儿婀娜的身材,但是多尔衮并没有多想,因为思绪全在大玉儿的话上:“哀家记得昨天那个宴席就是皇上亲自弄得,据说还叫做满汉全席,您觉得怎么样啊?这孩子还在瞎搞什么啊?现在又跑到那个红毛番那里,真是让哀家操心啊!”
多尔衮心里对于这个女人还是十分感激的。当初皇太极命令自己北上抗击索伦部的叛乱,实际上是有俄罗斯军队从北面来袭。但是多尔衮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只道是皇太极的打压之策。但是那一次郁闷的北上因为路上收到大玉儿的一套瓷器改变了多尔衮的看法。多尔衮看到全新的瓷器重新打起精神,再次北上,看到俄罗斯的强悍的哥萨克骑兵也是惊愕非常。好在多尔衮百战名将,应对得体,而俄罗斯因为人少,派来的军队数量面对八旗铁骑数量实在有限,被八旗铁骑全歼。多尔衮事后拿出大玉儿送的瓷器款待索伦部群雄,大家看到大清最能征善战的将军到来,带来的又是中原最好的瓷器,纷纷表示愿意效忠大清。事后,多尔衮常常拿出那套瓷器用具看,回想当日袭击索伦的俄罗斯侵略军的种种。后来多尔衮又和这个女人共同因为皇太极去世的事情而上位,双方也算是合作关系。
多尔衮竭力不让大玉儿听出他的搪塞语气,说道:“皇上亲自安排的宴席非常好,本王听参加那次宴席的范文程都说这是要个前古未有的好宴席,彰显我大清威仪。不过……”多尔衮犹豫一下。
大玉儿吓得停住了脚步:“不过什么?花费太多了么?”
多尔衮犹豫:“不过这饭菜做的太好了!本王都不知道咱们大清有这样好的厨子!!”
大玉儿放下心来:“这个厨子的事情哀家以前说过,叔叔是大忙人,怕是忘了。她就是董姑娘,博穆博果尔的妻子。”多尔衮一愣:“博穆博果尔才几岁就有妻子啊?”大玉儿笑道:“哀家的主意,当初是哀家把董姑娘从大同抢劫而来,是为了照顾先皇。后来因为这董姑娘做饭好吃,皇上非要见她,而且要把她养在宫中。哀家怎么能够同意啊,反正博穆博果尔还小,就让他名义上作为董姑娘的丈夫,图的是进宫方便。这个董姑娘是秦淮八艳董小宛的徒弟,董小宛号称奁妆厨神,不但饭做得好,化妆也好,诗词歌舞无一不精。她这个徒弟也学了她,不但饭做得好,跳舞化妆也不错。”多尔衮记起来似乎以前真有这么件事,但是当时根本没怎么注意,此时不禁啧啧称奇:“难怪皇上敢说做什么满汉全席,皇上有奁妆厨神的徒弟,做事自然不费功夫。本王还说昨天跳的舞蹈怎么还有那么多暗暗的香味,现在想来,大概是脂粉的味道。”
大玉儿一想:“照叔叔这么说的话,这顿饭大概花不少银子吧?”多尔衮思索一下,笑道:“其实也无妨,毕竟是国宴,一年举行不了几次,请的又是亲戚,太寒酸了不好。本王听说昨天蒙古人和大臣们都夸宴席好,这还是第一次有满蒙汉共同对一件事上一致的看法。”多尔衮顿了一下:“她也姓董?她不会就是董小宛吧?”
大玉儿一笑:“这哀家倒是问明白了,她就是一个下人,因为跟着董小宛学艺,也曾经以董小宛的身份在秦淮演出过。到了大同就没改,一直称为董姑娘。皇上为了拉拢她,给了她个旗藉,让她做鄂硕的女儿。”多尔衮一笑:“这也算便宜她了,一般人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旗藉,还是大臣之家。”
正说着来到一间小院,多尔衮瞬间明白了大玉儿所说的红毛番是谁,他就是大清钦天监汤若望,是个外国人。大玉儿喝退随从,跟着多尔衮小声走进去,就听到顺治稚嫩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其实汤玛法有所不知,这阳历,在我中华早就有了,《淮南子》上就有二十四节气歌,朕来唱一唱。”
说完顺治清清嗓子,童声飘了起来: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大玉儿看着多尔衮,两个人眼睛离得十分近,多尔衮感到香气扑鼻。大玉儿问道:“叔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多尔衮摇头:“不知道。”
“什么人?”一个身穿侍卫衣服的人喝道。但是看到大玉儿连忙跪下:“见过太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