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召集大臣继续商讨战事,现在已经不再讨论汴京,而是是否开启西线战场。
这也是任纯忠来大宋的另一个原因。
按照西夏国诉求,自然是宋金之间越热闹越好,他们也能从中混水摸鱼。
但是对于任得敬来说,此时比较敏感,他的势力在两方交界区,若是处置的好,便能乘着东风一举立国。处置不好,说不定便会三面受敌,灰飞烟灭。
听上去很美,但事实并非如此。
宋金这场翻转,来的实在是太快,以至于,任得敬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那样的话,结局很有可能是之前的积淀全部灰飞烟灭,到时候莫说是立国,不被人灭了都是谢天谢地。
眼下,一方面是交好宋国,另一方面则是想办法延迟大宋在西线开辟战场的时间。
陕西吴璘部到底该如何行动,朝堂的相公们已经有了结果,辛次膺在看到吴璘密报之后,绝口不提这件事。
按照吴璘的计划,他准备发动突然袭击,直奔洛阳,不给金兵喘息的时间,最短时间内跨越八百里,一路穿山越岭,横穿陕西,最后和虞允文会师汴梁城下。
如果可能,则帮助虞允文一起推进到黄河一线。
吴璘的计划实在过于大胆,这能执行么?
当然,原因便是金兵防御力量的薄弱,以前在陕西诸路,金国至少有十万大军,但是随着完颜亮抽调,最多预计剩下四万余。
尽管如此,所有人依旧不看好,由于有着秦岭的存在,能选择的出兵路线有限,一路上至少需要经过京兆府、河中府、洛阳,几座坚城,虽然金兵守城不够擅长,但是几万驻军也不白给。
吴璘并没有火炮,他所能倚仗的,是新组建数目庞大的骑兵还有火药弹。
这两样组合,若是没有遇到关隘自然不怕,可是,不管是京兆府还是洛阳,一路上都是雄关险道。
相公们当然是不能再反对,在朱倬、陈康伯、汤思退的眼中,这绝对是个可怕至极的任务。
先不说一路上的关隘,就是临洮府、凤翔府、平凉府那些剩余的金兵如何对付,都是个难题。
更不要说,背后还有伺机而动的西夏。
总之,吴璘的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漏半分口风,务必要保持目前的态势,最多可以稳扎稳打的压迫金人,但是绝不能贪功冒进!
重新回到宰执行列的汤思退一言不发,这会,是等候的时间,百官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闭目养神。
汤执政曾经看好的那些官员大部分已经不在朝上,他就自顾自的坐在位子上,悠闲的捧着热饮子,看着陈康伯他们议论纷纷。
一会凳子撤走,可就没有这么悠闲,面对这一场硬仗,必然是个冗长的朝会。
辛弃疾难得上一次大朝会,作为正九品的承奉郎,他定然是没有资格。但是新的身份,就不一样了,火器监主簿!
梁范多次来信给辛次膺和陆游念叨,两个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就把他拐到火器监做主簿,最然是最基层的官吏,但是架不住是最火热的衙门啊。
每日里踏破辛弃疾门槛的军中司马或者是实力派战将,不知多少。
此刻,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上官陆游,大靠山辛次膺,以及陈康伯、朱倬他们,为什么忧愁。
自从西军日复一日的想多要些火药弹的时候,辛弃疾已经能够猜出些端倪。
眼下,李显忠部和李宝部奉命准备拿下归德府,虞允文部对着许州虎视眈眈,只有西军是战略防守,只允许小规模反击。
他们如此急需火药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准备提前备好作战物资,准备一场大战役!
昨日傍晚接到那个虞侯带来的礼物,以及梁范的亲笔信之前,他也是忧心忡忡。
当他知道,梁范他们最终的计划是止步汴京的时候,心里即是充满向往,又是颇感遗憾。
不过,没办法,没有大规模动员之前,汴梁已经是极限。
大宋并没有做好灭国之战的准备。
反观战场,火炮营之所以能成为最大惊喜,火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着大量火器监学院出来的学子。
了解过学院之后,辛弃疾才发现它的可怕,这样专门的兵科,绝对是最伟大的创造。里边不但讲述历朝历代的经典战例,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蛮夷战法。
以前都说,不识字的军队才是好军队。辛弃疾算是认清,那不过是愚民的手段。只有前知五百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子,才能成为军队里真正合格的指挥。
不信?你让山野村夫去学学火炮,能否学会那些操-炮口令,还两说。
火炮营的灵魂人物是学院炮科学生,只要掌握好他们,任何强悍的军队都能练的出。武卫军不过是不入流的厢军,都能成为一等一的精兵。那么,只要把握好一些落魄的士子还有兵科的学生,哪怕是进修的学生,御前军中看不中用局面便能大改善。
看着那些将官十分夸张大声争论火药弹,辛弃疾笑而不语,这些人说的话,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给他听。
当然,最终的决策权并不在火器监,他们只是负责分发而已。
皇帝赵构和太子赵瑗先后出来,各自归位。
几声鞭响,百官行礼后,开始了漫长的大朝会。
说起来,关于海州徐州的奏章再次被政事堂翻出来。
当初为了防止与金人矛盾激化,海州的班底并没有正式形成,还有徐州也是,虽然目前徐州实际上已经在大宋的眼皮底下,但是迟迟没有最后吃掉。
既然决定对归德府和汴梁用兵,那么海州和徐州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当初一起商定计划的那些人,差点都忘掉这回事,如今重新提起,依旧还有人反对,但是声音比起过去来,可以说是微不可闻。
赵构曾经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眼看要成真。
对于拿下汴梁,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想在此战之前便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