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毗伽-王罕没想到周熙骞答应的这般痛快,不觉老怀大慰,暗中给依拜蒂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跪坐在周熙骞身旁,服侍周熙骞饮酒。
依拜蒂心领神会,谨遵父王的指令,跪坐在周熙骞的下首,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停的给周熙骞斟酒、捧杯。
此刻的周熙骞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郡主殿下。不,娘子,你放心,本将军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要做你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就绝对不会食言。”
周熙骞瞅着近在咫尺的依拜蒂,越瞧越是怜爱:“不过本将军还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急着赶回邈川城处理,只能委屈娘子多等一些时日。
“请娘子放宽心,本将军不会让你等多久,最晚到明年的春天,本将军一定把沙漠王的脑袋拧下来,敬献给娘子。”
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话,周熙骞假装不胜酒力,也不管什么失仪不失仪,冲着依拜蒂嘿嘿一笑,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
阙-毗伽-王罕站起身,缓步走到周熙骞身边,俯下身瞅了瞅沉睡中的周熙骞,哈哈一笑:“依拜蒂,周将军允文允武,胆识过人。父王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臂助,何愁大事不成。
“只可惜他的外貌实在是太普通了,父王逼着你下嫁于他,心里面终究是有些不落忍。希望你不要埋怨父王乾纲独断,拿着你的终生幸福做利益交换。”
听到这句话,依拜蒂“噗嗤”一声笑出来:“父王,女儿能够得遇周将军这样的佳婿,感激父王尚且不及,怎么可能心生埋怨。
“况且,周将军尽管长得不如父王英俊潇洒,却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女儿能够嫁给他,心里面欢喜的紧。”
阙-毗伽-王罕探出手,紧紧握住依拜蒂的柔荑:“依拜蒂,你能这样想,父王感到很欣慰。
“此次父王四处张贴榜文,亲设武擂台和文擂台招选郡马,所有前来参赛的竞选者,都能遵循父王定下的规矩。
“唯独黑汗国王子萨比尔,根本不把父王放在眼里。不仅逼迫父王按照他制定的方案,安排武擂台决赛场次。而且还在周熙骞拔得武擂台头筹之后,异常蛮横的给父王下命令,不准你下嫁给周熙骞。
“依拜蒂,父王问你,萨比尔他一个小小的黑汗国庶出王子,为什么敢如此嚣张?”
依拜蒂答道:“父王,那是因为黑汗国太强大了,强大到随时都有可能把咱们西州回鹘,并入黑汗国的版图。”
阙-毗伽-王罕听后叹了一口气:“没错。依拜蒂,你得理解父王的苦衷。因为父王不仅是你的父王,也是西州回鹘万千子民的大王。
“为了西州回鹘万千子民免遭生灵涂炭,父王只能牺牲掉你的终生幸福,来换取一个强盛咱们西州回鹘的机会。
“依拜蒂,父王相信,如果你是父王,你也不会错失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这就是父王当初让你选择周将军的初衷。”
听到这里,假装醉酒的周熙骞暗自嘀咕:敢情阙-毗伽-王罕四处张贴榜文招选郡马,是冲着自己来的。
阙-毗伽-王罕这么做的用意不言自明,他无非是想借助周熙骞的势力,重振西州回鹘昔日的雄风。
从阙-毗伽-王罕的只言片语中,周熙骞基本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身为辽国属国的西州回鹘,一直被势力强大的黑汗国觊觎。
只是因为黑汗国忌惮强盛的辽国,不敢明目张胆的吞并西州回鹘,故而在高昌王城附近暗中布下沙漠王这颗棋子,等待时机。
黑汗国所做的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阙-毗伽-王罕的眼睛,他无数次的派出大军围剿沙漠王,就是防患于未然,不给黑汗国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只可惜,阙-毗伽-王罕的想法虽好,可能力有限。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拔除沙漠王这颗眼中钉。
在数次围剿无功之后,阙-毗伽-王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熙骞的身上。
心里正想着,忽听依拜蒂开口问:“父王,周将军真的可以杀了沙漠王,清除沙漠王盘踞在罗布泊的势力?”
阙-毗伽-王罕缓缓点了点头:“可以,父王相信周将军可以做到。
“依拜蒂,父王为你亲自挑选的这个郡马本事大得很,别说是清剿一个小小的沙漠王,即便是面对实力强大的黑汗国,他也能给咱们父女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听到这句话,周熙骞顿时感觉有些飘飘然。阙-毗伽-王罕是他的老泰山,老泰山如此看重于他,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瞬间在他的内心油然而生。
依拜蒂闻言咯咯一笑:“父王,既然你老如此看重周将军,女儿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和周将军共饮合卺酒了?”
阙-毗伽-王罕摆了摆手:“依拜蒂,周将军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得先回邈川城办一件要紧的事。
“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事,父王不方便打听,也不能打听。不过周将军已经在你面前许下诺言,他会在明年的春天杀了沙漠王,彻底剿灭沙漠王盘踞在罗布泊的势力。
“由此看出,周将军一定是想在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之后,再和你共饮合卺酒。”
听到这句话,周熙骞在心里叫起了撞天屈,恨不得跳起来,扯着阙-毗伽-王罕的胡须和他理论理论。
可想归想,周熙骞还没有傻到敢在王宫里放肆。
况且,依拜蒂就站在阙-毗伽-王罕的面前。倘若周熙骞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真若是这么做了,依拜蒂会怎么看他。
忍忍吧,不就是用沙漠王的脑袋来交换和依拜蒂共饮合卺酒的权力吗,本将军答应你。
心里正愤愤不平,周熙骞骤然感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柔的靠近他的脸颊,而后缓缓的在他的脸颊上抚摸起来。
“郡马。”
依拜蒂两眼凝视着沉睡中的周熙骞,一边抚摸他的脸颊,一边说道:“你不要埋怨父王,父王这么做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郡马,你放心,不管数月后,你能不能杀了沙漠王。也不管数月后,父王允许不允许咱们两个共饮合卺酒。奴家在你面前发誓,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