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周熙骞所料,高丽大军果然在义州城和朔州城被攻克后的第九天,浩浩荡荡的来到义州城下。
见到城外如蚂蚁一般密集的高丽大军,守城士兵立刻敲响了示警的钟声。
倏忽间,原本井然有序的义州城骤然乱了起来,众多的百姓走出家门奔走相告:“来了,高丽大军来了。”
传令兵骑着快马,强行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在城中大街小巷纵马狂奔。
周熙骞全副武装,领着众将士登上城楼,凝目往城下看去。
城外旌旗招展,号角齐鸣,由高丽士兵组成的方阵鲜衣怒马,气势如虹。
周熙骞见状心底暗笑:挺有范儿啊,就是不知经打不经打。
一念及此,周熙骞大喝一声:“擂鼓,待本教头出城会他一会。”
小的时候读《水浒传》,周熙骞最喜欢的梁山好汉除了行者武松,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豹子头林冲的性格虽然懦弱了一些,可人家一身的功夫可不是白给的。因为林冲是被逼着上梁山的,他除了在面对自己的仇人高俅的时候奋尽全力,其他时候基本上是只需拿出百分之八十的战力就可以出色的完成任务。
梁山排座次的时候,豹子头林冲尽管被排在了第六位,可是论武力值,他和玉麒麟卢俊义应该不分伯仲。
在《水浒传》中,玉麒麟卢俊义的人设是棍棒天下无双。这个人设是作者给的,可在作者心目中,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真正的豪杰非林冲、鲁智深和武松三人莫属。
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时候,作者曾借朱贵之口,称林冲为豪杰。朱贵说:曾有东京来的人,传说兄长的豪杰,不期今日得会。
梁山好汉在征方腊大功告成返回途中,鲁智深在杭州六合禅寺坐化,林冲染病在六合禅寺休养,武松为了照顾林冲在六合禅寺出家。
这三人是最坚定的反对招安的志同道合者。既然是最坚定的反对招安的志同道合者,作者就决不允许他们三人在征方腊大功告成后接受朝廷的封赏。
什么是豪杰,豪杰就是不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豪杰就是天大地大任我逍遥。
因此,鲁智深坐化,林冲染病,武松出家就是他们三人最好的结局。
周熙骞觉得,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他是塔塔喇部汤务族长聘请的教头,两人都是教头,他得学一学林冲,单枪匹马会一会前来攻城的高丽大军。
手提镔铁点钢枪顺着楼梯从城楼上走下来,周熙骞跨上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五百名士兵,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义州城没有护城河,周熙骞出了城门也不需放什么吊桥,直接拍马冲向高丽大军的骑兵方阵。
见到单枪匹马来到阵前的周熙骞,高丽大军的先锋官尹尚雄有些懵圈,怎么个意思,这是两军对垒,不是一对一决斗。
周熙骞不会说高丽语,只能用女真话向尹尚雄发出挑战。
尹尚雄听不懂女真话,自然不清楚周熙骞在说些什么。
周熙骞见状心里鄙视道:哥们儿,难道你们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外语是沟通世界的桥梁,你不熟练掌握七八门外语,怎么好意思出来带兵打仗?
既然对方听不懂女真话,周熙骞只能分别用契丹话和中原汉话再一次向尹尚雄发起挑战。
听不懂,真的是听不懂。老天啊,对面这个小白脸叽里呱啦的究竟在说什么,您老人家能不能受累给翻译翻译?
我靠,不会吧,对面这家伙莫非是个差等生,除了自己的母语高丽话,一门外语都没有学过?
周熙骞慢慢伸出左手,先是对着尹尚雄竖起大拇指,而后手腕顺势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大拇指对着自己的马头点了三点。
挑衅,这是对我大高丽帝国赤LUO裸的挑衅。
这一次,尹尚雄看懂了。他梗着脖子张开嘴一声咆哮,两只脚用力一踹胯下马的马肚子,风驰电掣般向周熙骞立马处冲去。
周熙骞两手平端镔铁点钢枪,等尹尚雄的胯下马奔跑至他面前大约三米的范围内,他右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镔铁点钢枪如毒蛇吐信一般,闪电般刺出,扎向尹尚雄的右大腿。
尹尚雄见状急忙抡起自己手里的开山斧,往周熙骞的枪杆上砸去。这一斧若是砸实了,周熙骞手里的镔铁点钢枪势必会被磕碰到半空中,他若是顺势再劈出一斧,就能把周熙骞拦腰砍为两截。
设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周熙骞不等尹尚雄手里的开山斧落下,肩头向下微微一沉,持枪的右手手肘猛地往回一缩,然后再向前一探,手里的镔铁点钢枪擦着开山斧的斧柄扎向尹尚雄的右大腿。
“噗”的一声响,镔铁点钢枪锋利的枪尖刺入尹尚雄的右大腿,随后周熙骞手腕一抖,轻轻一挑把尹尚雄挑落马下。
站在高丽大军骑兵方阵前观战的几名副将,眼见尹尚雄一个照面就被周熙骞挑落马下,立刻发一声喊,舞动着手里的兵器催马赶来救援。
周熙骞见状眯了眯眼睛,先是用枪尖挑住尹尚雄的肋甲丝绦,把尹尚雄挑起在空中甩向他身后站立的五百士兵。
随后他大喝一声“绑了”,催马向前迎了上去。
前来营救尹尚雄的高丽副将共有三位,一位体型健硕,胯下一匹黄骠马,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冲在最前面。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骑着一匹枣红马,手里拎着一对竹节钢鞭。
跑在最后的是一个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细眉细眼,面白如玉,胯下一匹白马,肩膀上扛着一根狼牙镐。
周熙骞知道,但凡使用开山斧、钢鞭和狼牙镐的都是力量型选手。对付力量型选手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让自己手里的兵器和对方手里的兵器碰撞。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待黄骠马即将撞向自己的马头时,周熙骞突然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轻轻一拨马头,让胯下马从黄骠马身侧冲过去,扑向手持一对竹节钢鞭的中年人。
中年人见状不敢大意,双手舞动钢鞭做出防御的姿势,等着周熙骞出招。
周熙骞没有让对方失望,手中点钢枪轻轻一抖,先是冲着中年人的胸口刺出一枪,待中年人挥鞭格挡的同时,手腕猛地斜向上一挑,手中抢扎向中年人的咽喉。
周熙骞使出的这一招枪法脱胎于八极枪,一招三式,三式即是虚招又是实招。
第一式点胸口,第二式扎咽喉,第三式刺面门。
不等第三式使出来,周熙骞就感觉自己手里的点钢枪枪尖,向前刺出的轨迹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不会吧,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扎中了?
果然,点钢枪枪尖刺穿中年人的咽喉之后,在巨大的惯性力作用之下,直接把中年人从马鞍上挑了起来。
周熙骞见状手腕顺势一抖,将自己枪尖上挂着的中年人的尸体,用力砸向跑在最后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知中年人是生是死,猝不及防之下,实在不知是该用手里的狼牙镐把中年人扫落一旁,还是扔掉手里的狼牙镐用双手把中年人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熙骞杀到了,他趁着少年的两眼视线被中年人的尸体遮挡的一瞬间,一枪刺穿了向前奔跑的白马的马脖子。
血如箭矢一般向外喷出,白马哀鸣一声一头栽倒于地。
在白马即将倒地的时候,周熙骞舞动手里的点钢枪恶狠狠的砸向少年的后背。
“噗”的一声,少年后背的护心镜被点钢枪砸碎,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昏死过去。
勒紧缰绳,拨转马头,周熙骞慢慢行到少年的身旁,一哈腰将昏迷不醒的少年从马背上拎起来,横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放开他。”体型健硕,骑着黄骠马的副将在和周熙骞擦肩而过之后兜转回来,大声喝道。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你给我个理由。”
副将说的是女真话,周熙骞听懂了,故而扬着头笑嘻嘻地问。
副将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方天画戟:“没有理由,你若是不放了他,我就一戟刺死你。”
“呵呵。”
周熙骞听后淡然一笑:“朋友,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来啊,既然你想用你手里的方天画戟刺死我,那就放马过来。”
听到这句话,副将再次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方天画戟,踌躇着该不该冲上去跟周熙骞拼命。
副将之所以犹豫不决,并不是因为投鼠忌器。在平日里演武的时候,自己和中年人即便大战五十个回合也很难分个胜负出来。
还有少年,别看他年纪小,可他手里的那根狼牙镐舞起来虎虎生风,威力不俗,一般的武将在他手里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可是,他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片刻之间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乖乖,一死一俘。
难道说,自己面前这个可恶的年轻人是个魔鬼,他会使用邪术,只需口中念动咒语就能杀死或者生擒敌人?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副将紧握方天画戟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不敢冒险,他真的不敢冒险去挑战周熙骞这个魔鬼。
“喂,朋友,别傻愣着了,赶紧过来刺死我,快点,快过来刺死我,我已经等不及了。”周熙骞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副将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