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卡心里面藏着心事,躺在软塌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阿依努尔见状柔声问:“老爷,你是不是担心明天的寿诞?”
巴里卡“嗯”了一声,答道:“没错。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看来老爷我得提前做一些准备,防患于未燃。”
听到这句话,阿依努尔暗自寻思:看来花大哥故意留下的脚印起到了警示的作用,不知道巴里卡这个老狐狸会做哪些准备。
有心想问,却又担心巴里卡会因此而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念及此,阿依努尔提议道:“老爷,既然睡不着,不如奴家陪着你到院子里走一走。”
“不必了。”
巴里卡摆了摆手说道:“阿依努尔,释放压力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聊聊天,说说话就是其中一种。要不,你陪老爷说说话吧。”
嘴里说着话,巴里卡起身下地点亮蜡烛。
巴里卡觉得,既然“他”来了,那就说明疏勒城自己是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即便自己能够躲过明天的暗杀,未必就能躲过下一次的暗杀。
若想永绝后患,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赶紧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有道是穷家富路,跑路是需要钱的,而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又被“他”悄无声息地给弄走了,为今之计只能变卖一些珠宝玉器、商铺田产,用最快的速度筹措一大笔钱。否则,自己纵然是躲过了“他”的暗杀,也要活活饿死在逃亡的路上。
另外,“他”的目标既然是自己,那么自己明天必须死。只要自己明天死了,“他”才会死心。自己才能躲在另外一个地方继续逍遥快活。
看起来,自己培养了十几年的那个替死鬼,明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半躺在书房的圈椅中,巴里卡思忖良久,待天光大亮,他立刻把管家叫进书房面授机宜。
管家不知道巴里卡发什么神经,却也不敢多问,一方面派人清点府上的珠宝玉器、商铺田产,一方面派出大量的人手去邀请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来府议事。
上午巳时一刻,巴里卡书房里聚集了大约二十多位富商。
巴里卡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各位仁兄,今天是兄弟我的六十大寿寿诞,也是兄弟我在疏勒城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后天,兄弟我全家就要搬回老家喀什噶尔王城,不再过问世事,安心养老了。
“由于这个决定做的比较仓促,兄弟我不得已把各位仁兄请来,想请各位仁兄帮兄弟一个小忙。”
有人试探道:“巴里卡,你把我们找来,不会是想要变卖家产吧?”
“聪明。”
巴里卡听后哈哈一笑:“艾孜迪,你不愧是读过几年私塾的读书人,一眼就看穿了兄弟我的这点小心思。实不相瞒,兄弟我今天把各位仁兄请来正是这个意思。”
另一人笑问:“巴里卡,既然是变卖,不知是原价出让还是打折出让?”
巴里卡答道:“努尔伽,当然是打折出让。不二价,不论是兄弟我名下的商铺田产,还是兄弟我这么些年来收藏的珠宝玉器,一律八折出让。”
听到这句话,众富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八折,这可是能够大赚一笔的好买卖,谁要不开眼的拒绝,谁就是他么的傻子。
于是乎,众富商纷纷慷慨解囊,以八折的价格把巴里卡名下的商铺田产、珠宝玉器瓜分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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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福鼎客栈。
热茨尔听完霍合提的汇报,两眼盯着卡吾提疑惑道:“卡吾提,巴里卡临时起意变卖家产,难道说他这是准备跑路了?”
卡吾提沉声道:“未必没有这种可能。热茨尔,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热茨尔笑了笑答道:“能怎么办,继续静观其变。对了霍合提,周熙骞那里有什么动静?”
霍合提答道:“上午巳时,周熙骞独自一人去了一趟仿唐乐舞队。巳正三刻,周熙骞返回客栈。不久,杨邦仪独自一人离开客栈前往喀什噶尔河畔,租了一条小渔船。
“对了,我差点忘了,代号灰熊和代号猎犬的两名暗桩被杨邦仪同时唤醒了。”
热茨尔听后一愣怔,急切道:“霍合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霍合提答道:“大约半个时辰之前。”
“好,很好。”
热茨尔闻言欣喜道:“卡吾提,你猜猜看,两名暗桩不是被周熙骞同时唤醒,而是被杨邦仪唤醒,这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卡吾提笑问:“热茨尔,两名暗桩是被周熙骞唤醒还是被杨邦仪唤醒,这有区别吗?”
热茨尔颔首道:“当然有区别。这说明周熙骞至少制定了两套方案,一套方案由周熙骞负责实施,一套方案由杨邦仪负责实施。
“实施方案是需要人手的,因为周熙骞带来的人手不够,杨邦仪不得已才唤醒了灰熊和猎犬。
“另外,从时间段分析,巴里卡变卖家产的事发生在巳时一刻,杨邦仪唤醒灰熊和猎犬是在半个时辰之前,这说明周熙骞不仅做好了暗杀巴里卡的准备,而且还做好了防范巴里卡跑路的准备。
“不得不说,门主的眼光果然独到,周熙骞这个小滑头确实有一套。霍合提,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盯紧灰熊和猎犬,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来汇报。”
霍合提答应一声拔步欲走。
“且慢。”
卡吾提抬手阻止道:“热茨尔,咱们这次来疏勒城可是为了保护周熙骞的,你安排霍合提去紧盯灰熊和猎犬,万一周熙骞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咱们可就两眼一抹黑,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无碍的。”
热茨尔笑着摆了摆手:“尽管我猜不出周熙骞制定了什么样的计划,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周熙骞一定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管暗杀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反倒是杨邦仪,他极有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因此,咱们也得适时改变一下策略,把重心从周熙骞往杨邦仪的身上倾斜。”
卡吾提听后还是有些不明白:“热茨尔,为什么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