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杨邦仪有些飘飘然,大笑一声:“好好好,本衙内就是水仙。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簪一枝。”
“好一句得水能仙天与奇。”
摩柯耶赞道:“杨兄弟,既然你这么喜欢吟诵古诗,咱们不如做个游戏如何?”
周熙骞笑问:“摩柯耶兄弟,做什么游戏?”
摩柯耶答道:“这个游戏叫古诗接龙。咱们十个人,每人吟诵几句古诗,谁若是吟诵不上来就罚酒一杯。”
杨邦仪笑道:“摩柯耶兄弟,这也太简单了吧。”
“简单?”
摩柯耶摆了摆手:“杨兄弟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什么叫接龙,就是把不同体裁或类型的东西,以续的方式上下联系起来,并且可以像条长龙一样无限制的往下延伸。
“打个比方说,我吟诵的古诗的最后一个字如果是‘天’,那么下一首古诗的第一个字必须得是‘天’,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接龙。杨兄弟,敢不敢尝试一下?”
杨邦仪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摩柯耶兄弟,谁先来?”
摩柯耶抬手指着哈耶斯笑道:“兄长,你先来吧。”
“且慢。”
杨邦仪再问:“摩柯耶兄弟,你这古诗接龙的游戏是以整首古诗为限,还是以一句古诗为限?”
摩柯耶答道:“若是以整首古诗为限,未免太长了些。而以一句古诗为限,又显不出大家的水平。杨兄弟,咱们就以两句古诗为限好不好?”
杨邦仪轻轻一拍巴掌:“好,哈耶斯兄弟先请。”
哈耶斯眯着眼想了想:“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摩柯耶接口道:“明妃风貌最娉婷,合在椒房应四星。”
周熙骞接口道:“星旗纷电举,日羽肃天行。”
“行,行。”
杨邦仪眯着眼想了想:“有了。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接下来是西琳接龙。西琳手托香腮想了想,开口道:“头白始得志,色衰方事人。”
“人,人。”
跪坐在哈耶斯脚下的美人皱着眉思忖片刻,而后抬起头对着摩柯耶嫣然一笑,撒娇道:“老爷,人字开头的诗句有吗,奴家怎么想不起来呢。”
摩柯耶呵呵一笑:“有啊,同样是白居易的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违例,违例。”
杨邦仪抚掌笑道:“摩柯耶兄弟,没法子,请自罚一杯吧。”
摩柯耶一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着跪坐在哈耶斯脚下的美人:“你呀你,本来罚酒的应该是你,却让本王替代了你。”
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摩柯耶扭脸望着跪坐在周熙骞脚下的美人笑道:“帕夏,该你了。”
帕夏答应一声,张口就来:“开开心心辞旧岁,欢欢喜喜过大年。”
此言一出,一座皆乐。
摩柯耶笑道:“帕夏,你这是古诗吗,明显是打油诗啊。”
帕夏对着摩柯耶妩媚一笑:“老爷,打油诗也是诗,你在定规矩之前又没有特别说明不能吟诵打油诗。对不对姐妹们?”
“好好好。”
摩柯耶再次端起酒杯:“是老爷的错,是老爷没有把话说清楚,老爷自罚一杯。艾妮塞,该你了。”
跪坐在杨邦仪脚下的美人略一思索:“年少轻狂须纵酒,指点江山待明朝。”
摩柯耶击节赞道:“好诗。艾妮塞,你即兴创作的这两句诗虽然有模仿杜甫的痕迹(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却也用‘诗言志’的手法,讲明白了一个道理。”
西琳柔声问:“老爷,什么道理?”
艾妮塞解释道:“年少轻狂须纵酒的意思是说,年轻的时候狂妄一些,纨绔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该喝酒时就尽情的畅饮。
“可若想将来有一番大作为,那就得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蛰伏起来等待明天好的机会来临。”
周熙骞颌首道:“摩柯耶兄弟大才,一语中的。一番大道理说出来犹如醍醐灌顶,令我等受益匪浅。”
“见笑,见笑。”
摩柯耶举起酒杯提议道:“来,都端起酒杯,为‘指点江山待明朝’这句诗咱们共同干一杯。”
饮罢杯中酒,摩柯耶扭头望向凤二:“凤姑娘,该你了。”
凤二略一思索开口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嘴里正念着诗,忽听站在船头担任瞭望哨的书童大声喊道:“老爷,有情况。”
“扫兴。”
听到这句话,摩柯耶站起身快步走到船头:“霍迪,怎么了?”
书童抬手指着右侧的河岸:“老爷你看,有一伙强人在抢新娘。”
“抢新娘?”
杨邦仪一个健步冲到船头喝骂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新娘?”
恰在这时,河岸上传来一声惊呼,一位身穿喜服,头蒙盖头的年轻女子从花轿里扑出来,跌跌撞撞冲到河岸边,意图跳河自寻短见。
杨邦仪见状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进河里,快速往河岸边游去。
摩柯耶大声命令道:“转舵,靠岸。”
听到命令,二十个水手同时摇动大木浆,控制着楼船快速往河岸靠去。
周熙骞也站起身快步走到船头:“摩柯耶兄弟,此地有抢婚的习俗吗?”
摩柯耶点头道:“有。不过抢婚现象多发生在偏远山区,在喀什噶尔河流域抢婚现象早已绝迹。”
周熙骞正色道:“既如此,那这件事咱们就不能不管。走,下船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待楼船靠岸后,周熙骞轻轻一纵跃上河岸,快步走到被杨邦仪救起的年轻女子身边:“姑娘,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们讲一讲。”
年轻女子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哭诉道:“这位大哥,奴家是巴楚人氏,准备远嫁到末蛮镇与官人完婚。
“谁料想,走到半路突然遇到一伙强人,非要逼着奴家给这伙强人的带头大哥当压寨夫人。
“官人坚决不从,一路拼死护送奴家跑到喀什噶尔河边,看能不能搭一条顺风船前往末蛮镇。谁料,谁料------”说着说着,用双手捂着脸又开始啼哭起来。
杨邦仪见状着急地催促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