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蛮镇东北方向离城十里地有一座破败的河神庙。日落时分,一匹快马踏着夕阳飞快抵达河神庙。
勒紧缰绳立马在庙门口,马上端坐之人撮嘴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团物事,从敞开的庙门扔进院子里,双腿轻轻一磕马肚子,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绝尘而去。
过得片刻,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佝偻着腰从院子里走出来,抬眼望了望即将落山的夕阳,嘿嘿一笑:“又要杀人吗,也好,那就再陪你玩最后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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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春院,末蛮镇三家勾栏中最赚钱的所在。
周熙骞大踏步进入的时候,祖热蒂妈妈正怀抱一只狸花猫,悠闲的靠在楼梯栏杆旁哼唱小曲。
“祖热蒂妈妈。”
周熙骞快步走上前,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请问帕蒂曼姑娘起来了没有?”
见到周熙骞,祖热蒂先是愣了愣,随后扭着水桶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手抱猫,另一只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方丝绸手帕,对着周熙骞扬了扬:“呦,这位大官人,你今儿来的是不是忒早了些。”
周熙骞弯着腰赔笑道:“祖热蒂妈妈,不早不成啊,帕蒂曼姑娘可是你们这儿的花魁,在下若是来晚了,恐怕就没有办法一睹帕蒂曼姑娘的芳容了。”
闻言,祖热蒂一边上下打量着周熙骞,一边问:“大官人,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周熙骞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在下今天早上才到末蛮镇,这不刚刚办完了事,就立刻赶来想见一见帕蒂曼姑娘。”
祖热蒂倾斜着上身,咬着周熙骞的耳朵小声道:“大官人,看你呢也是一个实诚人,妈妈不忍心骗你,你得来的消息有误,帕蒂曼她不是花魁,古兹俪才是。不过------”
周熙骞笑问:“祖热蒂妈妈,不过什么?”
祖热蒂压着嗓子答道:“古兹俪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她可是县长老爷看中的姑娘,你就是再有钱也甭想见她一面。”
周熙骞听后假装生气道:“他么的,这个死老钟,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大官人。”
祖热蒂伸出手在周熙骞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嬉笑道:“不过呢,帕蒂曼也不差的,尽管比古兹俪略逊一筹,却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好啊好啊。”
周熙骞赶紧顺坡下驴:“祖热蒂妈妈,你的眼睛可真毒,你怎么知道在下就喜好这一口。”
“讨厌啦。”
祖热蒂丢了一个白眼给周熙骞:“这有什么难猜的,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好这一口。”
嘴里说着话,祖热蒂抬手指着二楼:“去吧,上楼左拐第三间房就是。”
拾阶而上,周熙骞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祖热蒂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难道说她想对自己暗示些什么?
转念又一想,周熙骞又觉得不大可能。或许祖热蒂这么做的出发点,只是不想欺骗到怡春院来买乐子的每一位客人。
登上二楼,周熙骞向左一拐,进入帕蒂曼的房间。
房间布置的很雅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听到脚步声,正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的年轻女子扭回头笑道:“官人稍等,再给奴家一盏茶的时间就好。”
周熙骞慢慢踱到圆桌前,坐下来笑问:“可是帕蒂曼姑娘?”
年轻女子点了点头道:“是呀,请问官人怎么称呼?”
周熙骞答道:“在下姓周。对了姑娘,你跟古兹俪姑娘很熟吗?”
听到“古兹俪”三个字,帕蒂曼脸色一沉,不悦道:“官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古兹俪可是县长老爷看中的姑娘,你若是还想开开心心地在怡春院寻欢买乐,趁早打消这个歪主意。”
周熙骞哈哈一笑:“姑娘误会了,在下这次来不是为了找古兹俪姑娘,而是专门来找姑娘你的。”
听到这句话,帕蒂曼俊俏的小脸上立刻堆满笑:“好的呀,那奴家今晚就好好陪陪官人。”
周熙骞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官交子,轻轻放在圆桌上:“不是今晚,从此刻开始,未来的三天里姑娘只属于在下一人。”
帕蒂曼听后顾不得再描眉画眼,噌的站起身快步跑到周熙骞的面前,欣喜道:“官人,你,你是说你要包奴家三天?”
周熙骞把面前的官交子轻轻推给帕蒂曼,笑问:“怎么,怕耽误你做生意?”
“不不不。”
帕蒂曼速度极快地把官交子抓在手里,撮嘴在官交子上亲了一下,撒娇道:“官人,你,你真是个活菩萨,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嘴里说着话,帕蒂曼眉飞色舞地迈着小碎步,去给周熙骞斟茶。
周熙骞望着帕蒂曼的背影咳嗽一声:“姑娘,有句诗你听过没?”
帕蒂曼一边忙碌,一边问:“哪句诗?”
周熙骞摇晃着脑袋咏哦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姑娘,可否把你的妆卸掉,在下更喜欢自然美。”
“好的呀。”
帕蒂曼手里捧着香茗,轻轻放在周熙骞面前,妩媚一笑:“官人稍等,奴家这就去卸妆。”
不多时,帕蒂曼一身清爽地坐在周熙骞面前:“官人,是这样的吗?”
周熙骞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样。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近距离好好欣赏欣赏你的自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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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怡春院内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怡春院,四下里瞅了瞅,随后翻墙进入怡春院后花园。
猫着腰慢慢靠近厨房,黑影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了听,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捅破窗户纸,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支吹筒,对着窗户纸上的窟窿用力吹了几口气。
片刻功夫过后,厨房内传来两声重物倒地的声响。黑影嘿嘿一笑,推开窗户跳进厨房。
动作麻利的从一名昏倒的龟奴身上扒下衣服,快速穿在自己身上后,黑影挺了挺腰,大踏步走出厨房进入大厅。
大厅内人很多,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装扮成龟奴的黑影在人缝中挤来挤去,而后顺着楼梯登上二楼。
左拐,缓步走到第三间房门口,装扮成龟奴的黑影不经意的往房间里瞥了一眼,随后停下脚步探手入怀,掏出一把金钱镖,手腕一抖,把手里的金钱镖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全部抛射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