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路旁有蛐蛐叫, 风不知何时停了。
风一停,天就闷了起来, 晕黄的灯光朦胧, 树影幢幢。
“装神弄鬼!”
秦磊嗤笑了声, 丢下烟蒂,头也没回往前走,刚走了几步, 身后有人扑了过来。
……
吃过晚饭,便利店的胖老板就把躺椅搬出来, 放在门口纳凉。
做这种固定的门市生意,隔壁邻居都熟悉。这排底商一共七家店,三家美发屋,一个便利店,一个蔬果小超市,还有个修自行车摩托车的,在最边角处。
另还有个早餐店,早上卖早餐,晚上买些包子馒头之类的。不过他们关门都早, 一般到了九点以后,也就美发屋和便利店开着门了。
依稀听到前面传来咒骂声和有人挨打的闷声, 胖老板以不符合体型的矫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旁边店的推拉门打开了,发出嘎吱的响声,有人走了出来。
“进去吧, 出来干什么。”胖老板头都没回说。
“好像有人打架。”说话的人是个女人。
“不管是不是有人打架,别那么好奇,就当没看见吧。这事沾不得,打死打伤了看见都不好。”
女人的声音有点讥讽:“老板你不是向来喜欢说自己正义感十足,经常见义勇为?”
“平时胡吹乱侃,你也能听进去?!再说了,见义勇为也要看时候,真打死打伤了,动到警察,录目击口供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去了如实说,还是想着说?如实说如果得罪人怎么办?做我们这一行的,开家店几十年不挪窝,谁也惹不起。”胖老板终于说了几句实在话,不像平时那样看见女人,甭管是老的还是年轻的,就满嘴跑火车。
发廊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红艳艳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对话之间,并没有发现那边的动静已经停下来,正当胖老板转身往店里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因为穿了一身黑,乍一看去并不显眼。
发廊女眼睛一亮:“是他!”
“谁啊?”胖老板还没认出来,很快他就认出来了,忍不住干砸了下嘴。
两人就站在台阶上,看男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似乎感觉有人看自己,男人抬头往这边看了看。
“还没关门?”就像平时秦磊来买东西,和胖老板闲聊一样。
可这次胖老板却没像平时那样咧嘴一笑,而是眉头紧皱,说:“还早呢,这才几点。”他家店一般十二点关门。
秦磊转了脚步,迈上台阶:“给我拿瓶水。”
“等着。”胖老板进了店。
打从秦磊出现,发廊女的目光就在他身上,她目光焦灼在他的额头上:“你流血了,受伤了?”
秦磊伸手抹了下,不在意说:“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
“你都受伤了还没事?!”
这时,胖老板在里面叫着:“你要什么水,自己来挑挑?”
平时老板可不是这样的,秦磊除了矿泉水也没在这儿买过别的水,果然他进去后,老板把一瓶冰冻矿泉水递给他。
“你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换个地方吧。”
秦磊笑笑,掏钱给他。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老板的声音很感叹,秦磊都出去了,还能隐隐听到他的感叹声。
出了店,发廊女还站在店门旁直勾勾地看着他。
“帅哥,不进来玩玩儿?”发廊女说,突然拉住他的手:“快,进来玩玩儿吧,不满意不收你钱。”
秦磊没提防她会这样,被她强拉进推拉门。
粉红色的灯光,看什么都蒙着一层暧昧的颜色,果然在正常灯光下像个鬼似的发廊女,在这里变成了仙女。
“是不是那些人又找你茬了?我说让你换个地方做工,你怎么不换?那些人你惹不起,他们就是混这片……”
发廊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掐断了后面的话。她看了秦磊一眼,说:“其实就是一群小混混,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很烦人。你是正常人,你要生活要吃饭,跟他们耗不起,惹不起可以躲。”
秦磊失笑。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跟他说起人生哲理了,他并没有忽略这话里的关心,虽然发廊女的关心让他看起来很莫名其妙。
“你认识他们?”
发廊女的脸僵了一下:“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不认识算了。谢谢,我先回了。”
在秦磊即将踏出门时,她突然叫住他:“我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你别以为你身强体壮,这两次没有吃亏,就不当回事。第一次你全身而退,这一次你就受了伤,你惹了他们,他们还会来第三次第四次的,就像蝗虫一样,你能保证次次都能不受伤?”
“我连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们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就算躲了,谁知道还会不会被找到。”秦磊苦笑说。
“你连怎么得罪他们的都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怪不得我说,按理你们之间不会有交际才对。”发廊女喃喃自语,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漏了底儿,她本来说不认识那群人的。
她脸色一阵变幻不定,咬牙说:“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也别说是我说的。第一次来找你麻烦的人里,有一个我认识,是彪哥手里的人。这彪哥开了一家酒吧,两家ktv,还有按摩城,手下的小孩儿很多,而且据说来头不小,和凯旋地产有些关系。”
“凯旋地产?”
“这凯旋地产的老板叫罗基,早年和彪哥一样,都是捞偏门的。后来洗白做了房地产,生意做得很大,a市有很多楼盘都是他们开发的。彪哥以前是跟他的,后来他做了房地产,两人似乎就没什么联系了,但据说其实彪哥还在给他做事,只是因为企业形象,不太适合和夜场这类有牵扯。”
“罗基?”
“这些都是我听来的,反正你只用知道惹不起他们就行了,能躲就躲一躲吧。”
秦磊点点头:“谢谢。”
“我说的,你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我先走了。”
“对了,我叫小娟。”在秦磊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发廊女说。
“小娟?”他点点头:“再见。”
“再见。”
小娟一直站在门边,目送着秦磊的背影隐没黑暗中。
她刚打算进去,胖老板出来了。
“你对他倒是挺执着。”
“我乐意,要你管!”
直接把胖老板干无语了。
“袁先生,很抱歉,你知道我们刊物从不对外征稿,一般收稿都需要有推荐人。您的推荐人杜荣杜教授,突然致电要回了之前寄来的那份推荐函,并换了推荐人选,所以……很抱歉。”
“可我的稿子已经准备好了,费了我很多心血,你们突然变卦,这件事实在让我很不好想。”
“真的对不起,袁先生。”
直到对面电话挂了,袁家伟才烦躁的将手机扔在桌上。
高校老师的职称晋升最重要的衡量指标之一,就是在核心刊物发表学术论文。
vate就是国际上权威刊物之一,许多国内高校教授以及科研人员,都以能在vate上发表学术论文为荣。
本来这件事已经商定好了,由杜荣为他做推荐人,他可以得到一个发表的机会,袁家伟有信心以他手里这篇学术论文,加上杜荣的声誉和地位,他一定可以成功。万万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准备好论文,对方却不愿接受。
其实症结就出在杜荣那里,这也是袁家伟一直不愿和杜俏离婚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没有想到杜荣竟如此有失风度,寄出去的推荐信还能收回来。
如果没有一篇在权威刊物上发表过的学术论文,他想晋升副教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该怎么办?
“袁老师?哎呀,怎么这么大的烟!”有人推门走进来,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梳着偏分头,很瘦。
“何老师,有事?”袁家伟把烟按熄在烟缸里,抬头问。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离婚了?”
袁家伟的脸僵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何老师用那种‘这还用人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听别人私下议论,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好奇是不是谣言,就过来问问你。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想知道就来问,一群大男人搞得像三姑六婆似的。”
这何老师看似用了‘别人’当代名词,实际上该说的都说了,一群大男人,背后说人是非,能是哪些人?
每年晋升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但等着想晋升的人却很多,彼此都是同事,但彼此都是竞争对手。
这何老师也是其中之一。
见袁家伟不说话,何老师似乎得到了真相,有点感叹:“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就闹到离婚了?我看你家那位,平时挺知书达理的,有什么事多忍忍就是,两口子不都是这么磕磕碰碰过来的,非要闹得离婚。”
何老师看着年纪不大,挺哆嗦的。
不过现在已经离了,说什么都晚了,幸亏何教授一直以公私分明著称,你也不用太担心什么,毕竟曾经也是女婿嘛。”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袁老师,你的妈妈来了。”
袁家伟露出疑惑地眼神,没反应过来。
对方犹豫了下,又说:“她去找一个叫罗安妮的女孩闹,学校保安要带她走,她说她是你的妈妈。”
袁家伟的脸色顿时变了。
杜俏没有将秦磊说旁听的事放在心上,直到她去上课,在下面的座位上发现一个熟悉的人脸。
他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一般这个位置没什么学生愿意坐,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干点什么上面的人都能看到。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一笑一口大白牙,除了皮肤黑点,面相成熟点,和普通学生般无二致。甚至还准备了书袋和笔记本,也不知道那书袋有没有书,反正笔记本工工整整地摊在面前。
在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杜俏恢复了状态,摊开教案。
“今天我们讲的是第三大章——中国文化的进化和发展。先从第一节诸子文化之儒家文化讲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肯定会有哒,昨天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九点多才回来。
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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