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拉声中,施然料想中的二者同归于尽的情景并未发生,那金色羽箭碰上尖喙之时,发出刺耳的咯吱之声,同时尖喙上有绿色光华浮出,同那金光相互消磨着。待到金色羽箭自尖喙上方擦着射过之际,其上的金光已然消散了大半。然而,此箭却也终于被挑了起来,从剑喙猫鹰头顶上寸许之处射过,带着越来越浓厚的金光,伴随着轰隆声响中,不知道射穿了多少棵大树,最后再无声息。
而后,剑喙猫鹰扑上白衣人身前,利爪一探,便向他当头抓去。
白衣人厉喝一声,手掌一枚玉符陡然爆了开来,有一道金光自玉符之中飞出,化为一道金盾,挡在了他身前。
然而剑喙猫鹰只是一抓,便将金盾抓碎,在白衣人满脸的惊骇与绝望当中,尖喙直接捅入了他眉心。
整个树林立刻寂静了下来。
剑喙猫鹰尖喙一抽,自他头顶上抽出,而后白衣人身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剑喙猫鹰低鸣一声,翅膀一扇,扫出数十缕细细的旋风,将它左眸上血渍扫去了,同时举起左爪,在左眸上那被射穿的孔洞内倒腾了半天,最后四处观望了下,然后直直飞了出去,从数十丈外一颗大树下叼起几株粉红色的蘑菇,将之捣碎了塞进那伤口当中,然后振翅飞了回来,尖喙同两爪并用,须臾之间,已然将两名青衣人身躯撕地粉碎。
在两名青衣人尸体当中挑挑拣拣了半晌,它从两人手臂之处挑出几根筋络来,一口吞掉。然后它将那白衣人身上一应物事俱都扒拉下来,最后将白衣人光溜溜的尸体抓了起来,一飞冲天,瞬间消失不见。
静候了半晌,施然自隐藏之处现身出来,快步奔到适才厮杀之处,在地上寻找起来。
两名青衣人身体连同背包俱都被剑喙猫鹰撕碎,那剑喙猫鹰想来是对这几人恨极,便连他们身上随身携带的干粮等东西俱都抓地粉碎,散了一地。
倒是那白衣人所带的东西只是被剑喙猫鹰抓了下来,随意丢在地上。施然在里面翻腾半天,除了数十根羽箭、一柄短剑以外,还发现了一枚玉牌。
那玉牌上镌刻着颇为古朴的花纹,却没有任何文字在上面。
施然颇为失望,看那短剑十分锋锐,上方金系灵力盎然,和自己从宗门中得到的那几柄长剑差相仿佛,而且还更为便携,于是他将这短剑收了,然后奔到先前那憨厚青衣人尸身掉落之处,在他身上却是意外地搜寻出一堆肉干、果脯、面饼等干粮,以及盐巴、块状的猪油等调味料。这些东西的味道虽然一般,但是却胜在便于携带,看来,这憨厚青衣人乃是专司伙食等一应事宜的。
笑纳了这些东西,施然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向回而去。
刚刚行了一段路,他却是又听到后方不远处有呼啸之声传来。
他心中一动,暗道:“这里平日难得有人出现,怎么这几天会这么热闹。”
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他静静等待起来。
不多时,一人自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过来,满嘴的卧秽语,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回头张望下。但见这人满脸风尘,奔行之际速度甚快,腿上隐隐有绿色光华浮现,很显然乃是修行者一脉。
此人身后三四十丈外,有另外一名相貌普通、满脸冰冷之人手执一柄窄窄的长刀,一语不发,正快步追着此人而来。…,
施然看这两人奔行速度相差不太多,估计那执刀之人追上前方那人尚需个数十息才行。而在这树木茂密的山林之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方那人估计也是如此想的,因此他并不担心,而是一边跑一边胡乱骂着撩拨对方。
可惜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这里乃是十万大山内中深处,却并不是普通的山林当中。
飞奔之际,他一脚踩了下去,却觉脚下一软,居然踩了个空。不过他反应极快,另外一只脚已然踢出,整个人并未自那踩空处陷下去,而是腾空飞了数尺,然后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却听地极为密集地“嗡”地一声响起,上百只黑点自他踩空之处飞了出来,劈头盖脸向他扑了过去——这些黑点,赫然尽是大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脑袋却同人头颇为相似的怪蜂。此物名为人头黑蜂,施然亦是见过几次,此物蜇人虽然不会致死,但却极为痛苦,便是修行者亦是抵受不住。而且此物蜇人之后尾刺不会自行脱落,而是能拔出来继续蜇,并且生命力强大,极为悍不畏死,十分难缠。
施然差点笑出声来。
那人哪里知道厉害,随手晃出一件长袍,迎着蜂群一罩,便将大部分人头黑蜂打落,而后继续朝前飞去——这踩出人头黑蜂群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而已。
嗡嗡声中,余下的十余只人头黑蜂跟着他追了上去,被他拔出一柄长剑,尽数斩落。
便是这么一耽搁,后方那冷面人已然将同他的距离拉近了两三丈。
他再次跑的几丈时,却听得嗡嗡声中,他那晃出的长袍下,一众人头蜂再次飞出,锲而不舍地向他追去。
他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将自己外套脱了下来,再次罩了过去。
如是三番五次,他身上能脱的衣服已然尽数脱掉,只余下贴身劲装在身。而那人头黑蜂尚有七八十只紧紧追着他不放。后方那冷面人却已然将同他的距离拉近到了二十丈——这已经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了。
终于有一刻,一众人头黑蜂群追上了他,不顾他手中挥舞的长剑,直接压了上去。
他一开始还拼命挥动长剑抵抗着,只是终于有一只人头黑蜂抽空扑了进去,直接落在了他脑袋上,便听得啊地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这人平日里颇为悍勇,忍痛能力亦是极强,然而被一只人头黑蜂蛰上便痛成这样,可见此物的恐怖。
他身上一痛,手中长剑顿时一缓,便被余下的人头黑蜂趁虚而入,登时在他脑袋上黑压压地覆盖了一片——这便揭示了人头黑蜂名字来源的另外一个原因,此物性喜攻击人的脑袋。
他登时犹若杀猪般惨叫起来,手中长剑也丢了,双手不住在脑袋上拍打着,想要将那人头黑蜂打下来。
只是人头黑蜂趴在他脑袋上,他也不敢用力,而此物生命力强悍,身躯坚实,居然拍之不死,而是回过头来,对着他手掌狠狠来了几下子。
剧痛之际,此人却是终于清醒了过来,左右张望了下,犹若看到救星一般,飞快地跑到三四丈外的河边,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让他郁闷的是,这人头黑蜂居然是罕见的不畏惧入水的蜂类,便是在水中,此物犹自在他脑袋上蛰个不停,不过速度却是慢了不少。一时之间,但见水中不住有咕噜噜的气泡冒出来,却不再有惨叫声发出了。
数息之后,蜂群才自水中飞将出来,在水面上盘旋了半晌,然后向远方而去,不多时便尽数钻入了那土坑之中。
此时,冷面人已然追了上来,满脸冷笑地立在水畔,喝道:“别装死了,给我滚上来吧。”
水声响动中,那人呲牙咧嘴地自水中爬了上来,一张脸已然因为痛苦而抽成了一团。
冷面人冷冷地道:“现在跑不了了吧,哼,把蛊神宫令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那人颤抖着伸手入怀,摸出一枚施然颇为熟悉的玉牌来丢了出去——他此时实在是太过痛苦,决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后方这人肯饶他一命,已然是他天大的造化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