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他在璋棕镖局时的朋友,过来找他只是为了取一样东西,并不您想的那样。”她粉面含笑,说话不疾不徐,温温婉婉,让这个存心给她难看的方脸男子也顿生好感。
“不知段萧然欠了姑娘什么东西?”方脸男子的态度虽然好转,但依然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估计段萧然的现任妻子和这男人有什么亲戚关系。
“银子。”亦瑶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暧昧难分,只有说银子才能撇清关系取消四周众人的怀疑。
果然,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哦”了一声,如释重负又像是怅然所失,点着头往四下里散去。
亦瑶随着方脸汉子往里走去,这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帮派的规模果然是名不虚传,两人走了一刻钟,方才到了一个亲近的院落,男子一进原名便开口大喊:“红玉,红玉,有人找你男人讨银子!”
接着,一个挂着竹帘子的门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只玉手撩起珠帘,然后就是一张消瘦的美人脸。
亦瑶和红玉初次见面,两人全都被对方的美貌所惊叹,看着对面的人儿怔忡不已。
“姑娘,你找段郎什么事情?”红玉声线柔软,一看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嫂子,”亦瑶缓缓下蹲,行了个万福,“他在璋棕镖局时欠了我的银子,现在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来这里讨要,其实也没有多少,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是家父生了重病,银子花起来跟流水似的。”
红玉听明白了,朝那方脸的男子点了点头,便把亦瑶让了进去。
亦瑶内心暗笑,哼,段萧然,自己当时和亦瑶决裂不就是因为她?自己要不是卖身安乐宫,现在早就去阎王殿里报道了,还有亦瑶的孩子,最后是亦瑶,整整三条人命,段萧然这个渣子,连起码的人性都没有。
她走进段家,房子很宽敞,和华山派所有的屋舍一模一样,摆设就更不用说了。段氏当年从宋雅哪里骗走的钱都不计其数,还有城里的一套宅子,宋总小擒拿就此殒灭,然而,宋雅家里的钱全都摆放在这间豪华的屋舍里——黄花梨木的家具、名人字画、古董雅玩,几乎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她眼前叫做红玉的这个美人儿。
“哼。”亦瑶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年段萧然过得很好啊!”
红玉连忙侧目,愣了一下才将来客让在一把太师椅上。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亦瑶微微一笑:“我姓徐,叫做亦瑶,峨眉派弟子,现在供职与安乐宫。”
“安乐宫……”听到这三个字,红玉的瞳孔瞬间方法,她无法想象,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安乐宫竟然会有这样的美女,而且此时还坐在她的家里。
“段夫人不必惊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和段萧然的成年旧账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什么成年旧账?”红玉紧张的给亦瑶添了一杯茶水,自己坐在下手,陪着这位身份特殊的女客。
“您还是不要问了,这是江湖恩怨,看段夫人的样子,想必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和我们这些喊打喊杀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红玉叹了口气,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只管照顾孩子和料理家务,帮派上的事情我从不过问,更别说江湖上的事了。孩子最近总是发热,请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所以我写信让萧然回来,希望他能出出主意……”
亦瑶嘴角微勾,“他把这个孩子很当一回事?”
“也是尽了做父亲的责任。”
“他没有告诉过你他从前娶妻生子的事情?”
红玉抬眸,看着亦瑶道:“提过,听说是一场瘟疫让孩子与那女人都死了,现在想起了他也黯然神伤,所以他倍加珍惜这个孩子。”
亦瑶冷笑,“他还真是不容易啊,红玉你是这个门派的什么人?”
红玉点头笑道:“掌门戊须子是我舅舅,刚刚送我进来的是我表哥。”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段萧然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
“什么亏本买卖?”红玉睁大杏目一脸好奇。
亦瑶摇头叹息,这个女人虽然美貌又有靠山,但却是不是段萧然的对手,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会尽量不去伤害她和孩子。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婢女将饭菜摆上了桌,红玉便邀请亦瑶一起吃早饭。
坐在桌子前,亦瑶也不客气。从袖筒里掏出一枚银针将桌上的饭菜挨个试了过去,唬的一旁的红玉惊讶不已。
“我、我没有想要下毒害您……”她一手捂着嘴,无辜道。
亦瑶微微一笑,风轻云淡,“江湖人习惯了,和你没有关系。”说罢,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将主人放在眼里。
两人吃过早饭,正在喝茶,突外面一声大喝,惊得红玉一个战栗,赶忙起身。
此时,房间门口的竹帘子被人撩起,走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二十多岁男子。
段萧然的相貌依然是几年前的样子,只是比起那时候,他胖了一点,而亦瑶,却似乎停在几年前那场事故的死亡里一般,从容貌到气质,没有一个是段萧然愿意看到的。
“你……”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家里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脑子里像是惊雷闪电一般,让他冰冻在当地说不出一句话。
亦瑶阴测测一笑,“没错,就是我,怎么样?欠我的东西是时候还给我了吧?”
段萧然半张着嘴,看着对面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他稳定了情绪,张开口,结结巴巴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亦瑶扬起脖子哈哈大笑,“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你欠的,迟早要还回来……”
话音刚落,从腰间抽出佩剑,是出了多年不用的峨眉剑法,直刺段萧然面门。
段萧然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他身旁还在发愣的红玉挡在了自己面前,此时的卧室里,婴孩的啼哭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