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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蝶(三)

大风起兮云飞扬 惟吾耳 4100 2024-11-18 02:56

  院中众人都是一惊,齐齐向他看去,只听的他道:“你,你……”。

  风吹云听他声音中充满了惊骇,急欲看上一看,但腐土长老一掌击向面门,虽然声势不壮,却劲力十足,风吹云闪身躲过,腐土长老以进为退,趁机跃开问韩杜道:“怎么了?”

  这句话正是风吹云想要问的,但烈火长老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掌上加劲,瞬间劲风飒然,风吹云想回头看一眼竟不可得。

  烈火长老原就是想逼风吹云使出悠然掌,此时见风吹云果然使了出来,又惊又喜,怎肯放过,当下全力施为,近十年来浸淫悠然掌的威力,此时方始全然发挥了出来。

  风吹云无暇再去细观那女子如何如何了,凝神与烈火长老拆招。华玉峰所学甚是渊博,这悠然掌不过是他几百门拳技掌法中的一门而已,他教的虽然详尽,但风吹云所须学的太过繁复,虽然门门精通,但毕竟时日有限,怎比得上烈火长老近十年的心无旁骛,此时见烈火长老全力使出来,掌法中的妙法微义,历历在目,纤毫可闻,比之华玉峰仅以口传,当真是好过太多,心下的喜悦之情,也不在烈火长老之下。

  但他毕竟于这悠然掌只是浅尝辄止,没过几招,只觉四面八方尽是烈火长老的手掌,自己宛若一只小舟般处于烈火长老浪涛汹涌的悠然掌力之下,不由喜意渐去,惧意暗生,一错步,已不自禁的迅速变招,不敢再以悠然掌对招。

  华玉峰的武功果然另辟蹊径,与众不同,风吹云几下闻所未闻的怪招一出,登时便见奇效,脱了烈火长老的掌力。这一下信心大增,心中暗道:“华前辈的武功原本就是采众家之长,我仅以其中一门武功对敌,岂非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嘿,你也太笨了些。”想到此处,乘隙斜眼向那女子一瞥,只见她依然倒在地上,脸上蒙面的花巾被韩杜丢在一旁,虽然脸被头发遮住了,但胸口起伏,似乎并未大碍。风吹云放了一大半心,知道自己此时若上前去救护,烈火长老必趁机追击。眼见天色已明,对方有几位高手,且人多势众,又携带强弓,自己一人尚可脱身,但要救出那女子,只怕不是件易事。

  风吹云心念急转,他虽不工心计,也无甚谋略,并不足以处大事,应巨变。但聪明伶俐,心眼活络,见眼前的情势,自己只要能抓得对方的一位首脑人物在手,便可趁乱携那女子脱身。风吹云不禁对自己的这个念头吃了一惊,其实他的武功并不弱,只是吃亏在毫无临敌经验,难免心慌意乱。烈火、腐土两位长老各怀鬼胎,久斗风吹云而不下,他们是互相牵制,皆未出全力,却不知不觉间,令风吹云信心大增,只觉自己的武功比之对方恐怕也不遑多让。

  这位要擒的首脑人物,自以那腐土长老为佳,一来他是韩杜的舅舅,二来风吹云此时已想到了一套武功,或许可以破了他的毒掌,急欲试上一试,但那腐土长老站在韩杜身边,再也不上前来了。以风吹云目前的胆识,自然还不敢抛下烈火长老去突袭腐土长老。

  烈火长老孔二时见风吹云轻轻巧巧的便脱身而去,也是吃了一惊,先前还怕伤了他,一心只以逼他使出悠然掌为要务,但此时见自己全力施为也奈何他不得,不禁又惊又奇,不知这少年的武功为什么短短几个时辰间越来越强。见他不再使悠然掌,暗暗寻思:“这次韩公子兴师动众,居然眼睁睁的被素水门从眼皮底下从容而遁,说到底与这姓云的少年不无关系,倘若我还与他周旋不肯出力的话,只怕会大大的得罪了这许多人。”向韩公子看去,只见他脸上颇有不耐之色,心中一凛,下手便不容情。

  风吹云虽觉烈火长老的掌力越来越强,但他既信心倍增,出手自然毫无犹豫,烈火长老的悠然掌固是发挥的淋漓尽致,风吹云的武功却也渐渐的上了道路。他心中计议,只觉自己要抓得这烈火长老,恐怕并非易事,见韩杜负手立在一旁,也不知他武功如何,但他刚才轻飘飘的拦那女子的身法,想来武功也是不低。

  风吹云心念转间,又与烈火长老拆了十多招,这下烈火长老全力而为,景象自与刚才大为不同,这悠然掌原本是一位高人取意于靖节先生的两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惮竭心智所创,施展间看似闲庭信步,与世无争。但雷霆暗隐,乾坤中藏,威力却十分霸道。旁人只见烈火长老身形高壮,此时使起悠然掌来居然面带微笑,意态颇为潇洒,浑没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戾气。腐土长老暗暗心惊:这孔二时果然有些门道,此时在场中的若是我,只怕也难抵敌。见风吹云虽然拳脚间颇见生疏,但应付的却算自如,不由心下惊疑不定:“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他……便是风吹云?”

  风吹云对这套掌法了如指掌,习得全套,所知远比烈火长老为多,自然占尽上风,只是他功力有所不逮,临敌经验不及烈火长老,不然早已取胜。这时见烈火长老又是一掌直劈,心中一动:“他为何不用第七十三招‘园中摘蔬’,那岂非比这五招‘抚松徘徊’要妥贴有效的多?”继而想起,这烈火长老好像从来没有用过七十二招以后的掌法,心念急转,华前辈教这套掌法时的情景如闪电般划过心头:华前辈当时一一指点了这掌法中的关窍所在,对自己道:“创制这套悠然掌的前辈高人想是因极为仰慕故晋名士陶潜,故而取其诗意曰悠然掌,这套掌法风流雅致,意境高远,本来甚合我心,可惜自七十二招以后,掌意便有些羁绊犹豫,取舍难决。拖泥带水之间,与掌法所谓‘悠然’之境去的有些远了,似乎创制武功的这位前辈心有大憾事,大郁结,久练恐于身体无益。”又道:“这后面三十六招,不学亦无不可,但一来此乃前人心血之作,我不忍于我手中而绝,二来这位前辈不愧是位绝世高人,虽然掌意不合,但掌法中最厉害的偏偏是这后面的三十六招,想是那位高人于掌意上无法突破,便在招式上着力而为。因此虽然立意不佳,总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这其中的关节,你要仔细分清。”风吹云茫然不知所谓,却不敢细问,点了点头。华前辈又轻声道:“唉,招式虽然越发厉害,但已失却了掌法一贯的空灵之气,到了最后几招,居然还有‘托体同阿’这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唉,这位前辈对靖节先生的原意是全然曲解了……想那靖节先生隐世逍遥,心中纵有隐痛,也不致如此看不开……”说着神情萧索,半晌无语。风吹云记得自己还曾问道:“既然那位高人弄错了诗意,为何玉先生不把它改过来呢?”华玉峰一直要风吹云叫他作‘玉先生’,但华玉峰武功高强,见识渊博,虽然除了教武功,几乎不和风吹云说什么话,但风吹云却一直对他既敬且佩,心中把他叫作前辈。当时风吹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华玉峰看着他怔了半晌,竟流下了两行清泪。风吹云吃了一惊,不敢再问,心中只道:“这悠然掌只怕也并不如何悠然。”

  这情景如电光火石般在风吹云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由此而起:“莫非他只会前七十二招?哎呦,不好,他之所以先前对我手下留情,只怕是要我使出余下的三十六招,但这路掌法掌意并不连贯,他怎么知道还有三十六招,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使?”这个念头一起,风吹云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了,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年。

  他心念转间也不过瞬时之事,但心有旁骛,便被烈火长老逼得连退了三步。见烈火长老又微微含笑,左手来抓自己手臂,知道这正是第二十三招‘挈壶相与’,借意于饮酒,取形于醉拳,左掌前出,作与人欢喜寒暄状,但以掌变爪,扣向对方的‘会宗’、‘阳溪’、‘内关’三穴,右手为拳,宛若提壶,中宫直进,直取对方前胸要害。若是他左手一抓不中,必向右斜引,脚下步法变换,双拳攻向自己身后要害。这一招本已极尽巧妙之能事,孔二时又加上了自己的变化,精妙中颇见狠辣,霸道中又不乏轻盈,旁观众人轰然喝了一声彩。风吹云心中也忍不住钦佩,这一招形神兼备,自己是万万使不出来的。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已失手被擒,若是风吹云没学过悠然掌,那也是不易抵挡,但偏生这一招身法、步法、掌法、招法,风吹云俱都了如指掌,心念一动:“他是不是只学了前七十二招,我试一试便知。”右手一缩,避过他前半招,直等他转到自己身后,双掌击到自己腰间,才顺着掌势轻盈飘出,旁人只见烈火长老的双掌去势如风,但击在风吹云腰间,倒像是轻轻把他推开一般,这一下固然是巧到了极点,却也险到了极点,院中教众采声尚未散尽,人人都是张大了嘴合不拢。风吹云不待烈火长老反应,身形滴溜溜一转,已绕到他身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记,道:“这第一百零二招‘荆园伺菊’,你可会么?”这一转身,一拍背,正是烈火长老刚才使的‘挈壶相与’的后半招。风吹云本来想要拍他的脑袋,但烈火长老身形高大,急切间却不容易就手。

  这一招已隐隐然有了华玉峰纵浪潇洒之意,临敌时举重若轻,与人相戏,正是华玉峰武功人所皆知之处,也正因应他性子中的放浪不羁。只是这招若让华玉峰亲使,自然是只见其巧,不见其险。

  烈火长老被拍之下,就要转身,但听到风吹云问道:“这一百零二招‘荆园伺菊’,你可会么?”不由一呆,寻思:“我这招‘挈壶相与’不知打败了多少高手,却偏偏被他轻易破了,而这‘荆园伺菊’也的确符合悠然掌一贯的招名掌意。”他这一拍并未用力,烈火长老自然知道,当下几欲张口就要答:“我不会。”

  风吹云笑吟吟的转到烈火长老身前,烈火长老摇摇头道:“你胡说八道,悠然掌哪来的一百零二招。”嘴上虽作此说,脸上的神色却已信了十成十。风吹云一计得逞,只是微微一笑,他这一招其实融合了青城派的大玄掌,峨嵋派的轻功凌云功,还有江南徐家的十三打。但烈火长老从未见过一百零二招,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心下只是转念:“这悠然掌后面的招式,当真是非同小可,他年纪轻轻,武功见地,皆不如我,如若我练成了又当如何?”一时间呆立不动,也不去想为何先前风吹云使悠然掌的时候远不敌自己,这时忽然进步,太也奇怪。心里又是热切,又是愤怒不平,想像自己若练全了悠然掌的一百零八招,武功或许可天下无敌也说不定,他这十数年来,日夜想的便是如何把悠然掌练得全了,思之不得,便自己创招,但以悠然掌只精妙,他怎能创制得出,却因此而越发的思之若渴。

  众人见风吹云一掌之下,烈火长老登时便失魂落魄的,不禁尽皆惊愕。

  韩杜一皱眉,道:“孔长老,你退下。”纵身一跃,站在风吹云身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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