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闻言回头,心中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刚刚还了马,却又鬼鬼祟祟的偷偷来借,道:“唐姑娘还有何事吩咐?”那女子走近道:“不敢,云少侠义薄云天,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风吹云哦了一声,心中暗暗好笑:“在下变成了小女子了”问道:“什么事啊?”那女子迟疑了一下,跺了跺脚,似乎下定决心道:“云少侠可曾听说过白莲教?”风吹云一怔:“白莲教,那又是什么教派?”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见那女子神色古怪,便问道:“你得罪白莲教了么?”
那女子闻言一脸疑惑,其时白莲教被官府严令禁止,江湖上虽然对此不以为意,却终究是犯忌之事,那女子因欲求风吹云帮忙,这才明言道出,哪知他竟连白莲教这个名头也没听说过,想几十年前,红巾起义的韩山童、刘福通等俱是此教中人。连本朝太祖皇帝也借助白莲教中明教的力量取得天下,虽然后来成为官府口中的“左道邪术”,但韩山童、刘福通等在江湖中素有威望,白莲教三个字虽是讳言犯忌,却也人人知晓。眼前这人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么?见他脸色清正,不像是佯装作态,不禁喟然一叹,不知如何说起。
风吹云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问道:“莫非姑娘所说的急事,便与白莲教有关么?”那女子道:“对,小女子正是白莲教佛母座下弟子。”“哦。”风吹云尴尬一笑,他知道的教派除了武当和少林之外,只有素水门,燕子门和青龙教了,两个门一个教,听到白莲教有个教字,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和青龙教一流的货色。当下干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霍长老的弟子,失敬失敬。”那女子哭笑不得:这云少侠虽然武功高强,却似乎不怎么明事理,见他一身粗布衣服,想来也是初出茅庐,不知是何人门下,不可贸然相邀。心下转念,沉吟道:“不知云少侠师从哪位高人啊?”
风吹云一怔:“自己的师父么,是武当派前掌门何望道,但他名头太大。教自己武功的是华玉峰,自己虽然不是他的入室弟子,却也和弟子无异了,只是这两人都是不好说,又说不得的人物。”当下笑道:“在下的师父隐居山野,早已不问世事,说来想必姑娘也不认识,姑娘如若有何为难之事用得着在下,尽可吩咐,但凡在下力所能及,自然不敢推辞。”心道:“莫非她也像玉蝶姑娘一般,教中遇上了外敌?”他于白莲教想到素水门,又于这女子想到玉蝶,心中倍觉亲切,“嗯,她冒充唐赛儿,其中定有隐情,自己跟上去看看倒也不妨。”心作此想,这番话便说得甚是真诚。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虽然诚挚,但连师承门派也不肯相告,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不必了,得蒙云少侠借马,已十分感激不尽,这件事危险的紧,不敢劳动云少侠大驾。”说着拱了拱手,就要翻身上马。
风吹云见她刚才还极是热切,转眼间却意兴索然,心中纳罕:“女子的心思,都是这般善变么,还是真有什么危险?”看她上马要走,禁不住问道:“姑娘的名字,真的是唐赛儿吗?”那女子闻言一怔,回头道:“云少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风吹云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恰好在下有个朋友也叫唐赛儿,哈哈,这可真是有趣。”说着细观她颜色。那女子淡淡的‘哦’了一声,转念笑道:“我叫林媚姝,唐赛儿正是家师,也就是白莲教的佛母。我们假托唐赛儿之名只是为了便于传教而已,倒让云少侠见笑了。”
风吹云一怔,想不到她竟然直陈其情,连教中秘密也坦然相告,微微一笑道:“是嘛,原来是这样,倒是在下误会林姑娘了。”林媚姝点点头,心道:“怪不得你连师承来历也不肯说,原来是因这一层。”便道:“想来你见过的唐赛儿,也是我们教中的姐妹吧。”
风吹云点点头,正要答‘是’,却听清楚了她的话,摇头道:“姐妹?在下遇上的是一个男子啊。”林媚姝有些意外:“男子,男子怎么会自称唐赛儿?”风吹云当下将如何遇见唐赛儿和杨士奇等六人的经过说了出来,只是将他们被‘风吹云’救过的经历略过了。
林媚姝听得眉头直皱,沉吟道:“居然会有这种事,山东燕子门也是一个大门派呀,他们真的是燕子门的么?”风吹云摇摇头道:“这个在下可不知道,莫非他只是和贵教的佛母同名?”林媚姝摇头道:“他一人同名倒也罢了,你提到过的杨士奇也是我们教中的圣王。”
“圣王?”“是的,他虽然是一个读书人,却十分厉害,有通天彻地之能,被佛母倚为左右臂膀呢。”风吹云啧啧称奇,想不到自己先遇上的唐赛儿,杨士奇等人居然是冒牌货。
林媚姝骑上了马道:“云少侠,先谢过你的宝马了,三日后如若林媚姝侥幸没死,一定送还。”说着,拱了拱手,调转马头。
风吹云急道:“林姑娘请留步。”林媚姝回头问道:“云少侠还有什么吩咐吗?”风吹云沉吟道:“不知林姑娘遇上了什么难事了,如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林媚姝喜道:“真的吗?”转瞬又黯然道:“不行的,白莲教已今非昔比,云少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不知为何,虽然林媚姝句句都是为风吹云着想,但风吹云却似未觉一般,心中只道:“你连教中分身传教这等隐秘的事也告诉了我,我还好意思不管么,再者说,你若死了,我找谁要马去呀。”当下决然道:“在下已决意相助姑娘,姑娘不必再推辞了。”
林媚姝大喜,催马走到他身前伸出了手,道:“请云大哥上马吧。”风吹云心中一乐:“少侠变成大哥了?”见她眼神澄澈,伸手一搭,轻轻巧巧的跃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林媚姝正待催马,风吹云想起一事道:“且慢,林姑娘,你能不能等等我。”林媚姝问道:“怎么了?”风吹云道:“我有些东西在那旅店中呢,你能不能等待片刻,让我去取了来?”林媚姝得他愿意相助,已十分高兴,当下跃下马来道:“你快去取吧,我在这等你。”风吹云点点头,纵马而去。
月光下黑马隔了数丈便已看不清了,林媚姝只见马上一个灰影随着蹄声远去,忽然想到:“他不会不来了吧。”幸而只一盏茶的功夫,蹄声又远远传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马儿转瞬间已到身前,只见风吹云背上多了一个包袱,向她伸出手道:“上来吧。”林媚姝拉住他的手,依然坐在了他身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