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岐诧道:“师父,你怎知道这些?”夏长峰昔年曾与徐景藩屡次大战,怪遭大败,九死一生,他现在这付末老先衰的模样就是被徐景藩所伤,久医难愈,幸喜他为人性格开朗,一付无忧无虑,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才能够活到现在,对于这些往事,与这个弟子只字末提,难怪韩振岐此时听了,心里诧异不解一起涌来。
夏长峰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徐景藩练成了风雪闪电掌,在武林中耀武扬威,残害同道,正义之士愤然而起,都去找他较量,我便是其中之一。唉,谁又料得到,徐景藩的风雪闪电掌实在太厉害了,伤在他掌下的没有一百,也是九十九之数,我轻功比常人较为高些,这才侥幸逃得了性命,固然如此,我仍是给他打得重伤,花了四五年的功夫,伤势始有起色,不至便即送了性命。”三人听他虽是简简片言,然这四五年的功夫,卧床不起不知受了多少痛苦,都是心生怵意。
夏长峰扫了他们一眼,道:“在数日之前,我与他朝过相,还动起手来,觉得他的掌力比之二十年前似乎反弱了许多,可我还不是他的敌手,心中怕得要命,不敢与他缠斗,赶紧溜之大吉。”想到当时形势险到极点,若非见机得快,此时那里还能留得性命,但觉心底阵阵寒气涌起,鸡皮疙瘩,显得怕得厉害。
岳秀枚抬头看他的脸色,暗道:夏伯伯与徐景藩交了手,被他掌力所伤,料定大魔头不日将至,在这当儿,为形势所迫,韩大哥是他唯一的传人,自是有许多话要和他讲,我与户大哥在这里可碍手碍脚,一些门户中的事他定是不便出口。想到这里,起身一抚,道:“夏伯伯,侄女一路长途跋涉,此时有些疲惫,想去歇息一会。”
户永建闻言很是担心,温声道:“你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时有此状况,想是过于贪玩之故,以致力疲体劳,不过静养歇歇,过得明日,料来定无大碍。”
韩振岐也道:“山里没有木床软被,就请岳姑娘到洞里躺一躺了。”
夏长峰瞟了她一眼,见她并无疲倦之态,大眼显得极是精神,知她自小聪明伶俐,多半是自已言辞间不如于掩遮,给她瞧出了什么?当下笑了笑道:“好个古灵精怪的媳妇儿,老钓的心事居然给你瞧了出来,如果有话不说,便显得老钓不够风度了。”示意她坐下,道:“这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俩在旁听听也是好的。”户永建和韩振岐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俩人。
岳秀枚坐了下来,心里暗笑,玉指掩嘴,微露得意欢喜之色,暗道:夏伯伯到底是忍不住了。
夏长峰垂首拈须,沉吟良久,道:“此事与你们无关,说给你们听听,知道当年发生过啥事,也没什么打紧,只是此事往后莫要多谈,就当是你们从没听过一般,不管对方是谁,绝对不许说了出去。”看着三人点头,这才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俩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张冠东,刘葛,他们是我老钓的好朋友,有一天他们托人捎封信来给我,说有十分火急的事,请我过去帮忙。我接到信后,立即赶过去与他们会面,张家在湖北咸丰一带偏僻的山村里,入夜时分,我赶到了张家,却见整个山村静得出奇,我心里惴惴地不安,张家在这里是首富,楼高地大,门前的两尊石狮给人用重掌力击碎,我一时惊得发呆,是什么人有这样厉害的掌力?这人胆敢上门胡为,必然是张冠东,刘葛的仇家了,好朋友原来是遇上了这样的大事,难怪急急地把我叫来帮忙。”
“借着月色,我纵身跃上了房顶,遥望四周,几幢房子外有火光,还有拳脚声传来,心想我总算赶得上来,没有来迟了,这人能够把石狮击碎,掌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不敢大意,轻轻地掩了过去,往下一瞧,顿时大吃了一惊,你们猜猜看,我看见了什么人?”
户永建和韩振岐相对茫然,摇了摇头,委实难于猜得出。
岳秀枚道:“夏伯伯看见的这人,敢情就是雪山飞魔徐景藩这个魔头了。”
夏长峰瞟了她一眼,脸上尽是赞许之意,道:“到底是媳妇儿聪明,一言猜中。”户永建和韩振岐伸指敲额,不知她如何猜得出来?
夏长峰继道:“当时地上有好些人,张冠东和他的好几个徒弟,徐景藩这次上门来带了俩名弟子,场中打斗的是张冠东的弟子和徐景藩的弟子,只是风雪闪电掌太厉害了,张冠东那弟子身上中了几掌,寒气罩体,血脉冻僵,便即毙命。”
“徐景藩的弟子得胜了,他得意地大笑,道:喂,老哥儿,你门下这些牛蛇神实在不怎么样了,不知还有没有高明的得意弟子,快快送上来打死完了,剩下得好轮到我俩人,你知道吗?我的拳头发痒得厉害,杀心大起了,总想找个人来打杀,不知老哥儿老朋友要我等到几时?”
“张冠东一听,气得不得了,大声喝道:徐景藩,你既找上门来,那么就让我们旧账新仇一起来清算了结。我一听就觉得纳闷,什么旧账新仇的,此事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徐景藩刚刚出道时,曾经败在张冠东,刘葛俩位的手底下,他怀恨在心,练成绝技后,趁刘葛外出一人孤单,出手将他杀了,便趁势而来,连张冠东也要一起打杀,张冠东自知一人力单势薄,不是他的对手,写信邀老钓前去助拳。”
“他俩人这一交上手,当真是乖乖的不得了,徐景藩的掌法固是精妙,变化莫测,他的掌力更是怪异到了极点,比之神杀帮的阴阳掌还要厉害百倍,双方劈得了五十多掌,张冠东便被他的掌力制住,风雪闪电掌散发出的掌气,比之冰窟里的寒气还要冷得十倍百倍,我见张冠东转眼间便会被他毙于掌下,急忙现身,徐景藩这厮也真了得,他只是看了我现身时的身形,即知我是什么人了。我知徐景藩的武功实在厉害,纵是我俩人联手,也是打他不过的。”
“果然,打得没有多久,我俩人陷入了困境,而在此时张冠东的弟子也被徐景藩的弟子杀死,我俩一看这样的形态,只道必死无疑,心下一慌,俩人同时被他击倒击伤,身上中了风雪闪电掌,体内的血液几乎快要冻结了。徐景藩站在地上乐得狂笑,不住出言羞辱我俩,我们但想今晚难逃厄运,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心中倒也坦然。”
“那知就在这时,徐景藩忽然止住了笑声,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给我滚出来。我俩人正自奇异,大门缓缓给人推开,走进四个人来,我俩一见,当真惊喜交加。嗯,你们再猜猜,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户永建和韩振岐又是相顾一眼,心里把武林中有身份有绝技的人数了又数,不敢出声便说。
岳秀枚道:“敢情是袁师叔来了。”
夏长峰笑了笑,瞧了她一眼,脸上有得意之色,道:“媳妇儿,你一向聪明伶俐,什么事情都瞒你不过,可这次却猜错了,来的并不是袁老三。”
岳秀枚大感意外,她知袁自安曾与徐景藩较量过,且把他打得大败而逃,所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袁自安,那知却是猜错了,急声问道:“那来的又是何人?”
夏长峰道:“伍哂之这人想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岳秀枚“啊”的一声,道:“原来是神医国手伍大侠。”又道:“伍大侠也是张大侠请来助拳的么?”户永建识得医国手伍哂之之名,韩振岐却没听说过。
夏长峰道:“这到不是,伍大侠侠名素著,是个血性汉子,和我们神交已久,只恨无缘识荆,想不到在我们危难之际,得他相助一把,才能有命活到现在。”接着继道:“这魔头也当真了得,伍大侠现身之后,他打量了一会,便识破了伍侠的身份。”
“伍大侠并不急于与徐景藩斗嘴,他过来给我俩各自服用了药丸,减轻体内寒气的发作,他虽是擅长医道,降龙擒虎剑法是他的绝技,这一与徐景藩交上了手,加之他又是神医,自有克致风雪闪电掌之术,却是无惧,打得有守有攻,我与张冠东见状,机不可失,一起联手夹击。”
“唉,我们这场搏斗当真是惊险到了极点,我们知道不拼那就死路一条,狠拼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进击的全是拼命的招数,我们这么一来,居然凑起奇效,我俩人拼着再挨他一掌,紧紧地将他缠住,伍大侠趁机一剑伤了他的手臂,这一剑将他伤得不轻,风雪闪电掌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他也害怕伍大侠的剑法了得,不敢再战便逃走了。”
“尽管伍大侠伤了这个魔头,令他败逃,伍大侠自已也受了不轻的伤,本来以伍大侠的医术要救我和张冠东也不是不可能够,就因他也受了伤,不能及时给我俩疗治,只能以药物将寒气镇住,耽误了疗治的时机,虽然替我们把命给救了回来,却也落得一身伤病,每逢刮风下雨的时候伤势就会发作。”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出一声,一齐望着夏长峰。
过了良久,夏长峰忽地幽幽地叹了口气,暗道:此事过得这么多年了,今日说给他们知道,但愿今后不会有什么变故才好。
夏长峰见他们都不出一声,不觉笑了笑道:“说着,说着,天色也都暗了下来,到现在你们肚子也快饿了。岐儿,你去弄些柴火,我到潭里钓几条鱼来款待媳妇儿和叫化子。”
韩振岐道:“什么?师父要钓潭里的鱼?你有没有弄错了?”原来山潭里的鱼师徒俩养了好多年,平时舍不得钓,现在师父却要钓来下锅,举止极是反常,叫他一时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