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戏弄羞辱了沈克璇,以致令他晕了过去,心中好不快意,大笑说道:“在下今晚极是清闲,不知还有哪一位高人要教训小乞丐的,这便请他出来。”语言虽是说得好听,语气狂妄之极,双手叉腰,一付倨傲的神态。
多人怒气愤愤,自问本领有限,敢怒不敢言,却听有人大声道:“臭叫化休得狂妄,待金某来会会你。”平地跃起一人,纵上了屋顶,立在那乞丐面前。
那乞丐笑着说道:“指教的朋友来了。”
那人上了屋顶更不打话,直扑了过来,亮掌便击,掌上道力极是沉重。那乞丐巧跨三步,疾身似电,以是绕到了那汉子背后,要是一掌劈下的话,必能重创了这汉子,可他并没出手。那汉子吃惊非小,急忙曲肘后撞,那乞丐也不闪避,那汉子一击即着,不但没将对手击翻,反给他胸肌震得身朝前俯,双手在瓦上一按,双脚蹬起,踢那乞丐胸口和下腭。那乞丐身子朝后微微一退,那汉子踢人不着,翻转过来,双足一点,身朝前冲,双掌连环捶击,他身形灵活疾快,扑势奇急,那乞丐立着不动,双掌拂起“关窗挡风”四掌相接,掌风掌声大作,那汉子的掌势完全被拦阻住,根本击不进去,他身子悬空,不能退敌反虑下盘下坠之势,末免就露出了破绽。那乞丐一掌伸前,直贯胸口,那汉子抵挡不住,登时被击中,好在那乞丐无伤人之意,含劲不发,微微朝前一推。那汉子身朝后倒,一屁股坐在瓦上,把屋顶坐穿了个大洞,屁股疼痛不说,在众人面前如此出丑,面子上委实难堪。
那乞丐一声笑道:“金鹏金大侠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手底下原来也不过如此,还是回去苦练十年再来现世吧。”
那汉子正是叫金鹏,掌上功夫极是了得,不料与这乞丐动手过招,竟有数次露出空当,对方如是有心伤人的话,自已此时也和沈克璇那般了,知对方手下留情,心中虽是着恼气愤,也不敢再行上前动手,翻身起来跳下屋顶,跑回房里关门自伤自怨。
那乞丐在人前击败了江湖上俩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心下得意万分,坐在屋顶上架着二郎腿,摇呀摇,荡呀荡,高声道:“还有没有人要来伸量小乞丐,现在天色以深,大家都要睡个好梦,明天才能有气有力。”说着伸了个懒腰。
地上虽有多人身负武功,然以沈克璇、金鹏这样有头有脸的人都给他打得大败,自问本事有限,那敢上去现丑。
正当众人愤怒低议之际,凌空中忽响起一声娇斥:“臭丐儿休出狂言,看剑。”
众人闻声仰首望去,只见一团白影掠如巨雁,翩然而下,轻功端得神妙超凡,各人都瞧得瞠目结舌,暗道: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今晚总算见识到了。
那乞丐绝计料不到来人的轻功如此精妙,闻声之后转头来看,陡然间白光耀眼,剑尖已是刺到喉咙,但觉剑气森森,寒意怵人,知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禁大惊失色,他武功精堪,见识广博,来人这剑看似简单,其实后着蕴藏了几个厉害的杀着,前方的路全被拦住,完全不能进击,双手在瓦上一按,身形斜斜一弹,急射而起,退得极是迅速,只觉前脸一凉,几片烂挂的破衣给宝剑削落。
那乞丐无比震惊:凭她这手剑法明明是可以刺伤我的,她为什么不刺,分明是手下留情。
那乞丐非常自负,此刻心下万分惭愧,今晚他大闹客栈,将群雄戏弄得不敢抬起头来,得意得不得了,此时反过来给人把他戏弄了,心里那种滋味实难出口。他闪过一边,对方并没趁势追击,他抬头一看,一时傻呆住了。
眼前亭亭玉立一位绝色美女,身披罗纱,腰系紫,柳眉杏目樱桃嘴,月色映影,高房幽景,美人临风而立,衣袂飘飘,俨如仙女下凡,水中仙姬。姿立娇媚,手握宝剑,眉宇间显透一股英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平视。那乞丐只觉得这少女非常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一般,不觉目不眨烁,苦思自已在哪见过她。
那少女素来自负容貌清秀,见这乞丐目眩失态,不觉哑然失笑,道:“喂,你这乞丐傻呆呆的尽瞧什么?”语一出口,即觉失言,只是泼出去的水难于收回,娇脸微微一热。
那乞丐猛地省悟,自已如此双目紧紧地盯住人家大姑娘看,实在失礼之极,脸上发热,极是尴尬,道:“我……我……。”一时难已致词。
那少女格格一笑,道:“你这臭乞丐不就是神丐门主独生爱子,姓户名永建吗?哼,好个狂妄的臭乞丐,胆敢大言不惭,待姑娘来指点你几招。”
那乞丐呆了一呆,他正是叫户永建,是神丐门门主户铁锦的爱子,不明这女子如何知道他的姓名来历?大奇道:“在下正是户永建,姑娘何人门下?怎的知道在下的来历?”
那少女道:“我是怎样知道这无关紧要,只是有句话我倒想问问你。”
户永建道:“姑娘请说。”凝眸向她望去,心里诧异到了极点,自已并不识得她,她竟有话相问。不知问的又是什么?只觉这少女除了亮丽清秀外,似有一股亲近之感,多瞧了她几眼,心头那酥软的异样感觉,实难能够用语言来说明。
那少女招首扬眉,樱唇一张,娇声说道:“你为什么要狂妄倨傲,凌气迫人?”
户永建微然一愕,想不到她问的竟是这样的话,深感意外,道:“在下是否狂妄倨傲,凌气迫人,这些都是在下个人的事,这些姑娘似乎不该相问,不知姑娘是否还有别的话要问?”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不仅是臭乞丐,却还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户永建不解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真叫在下莫名其妙,在下如何又变成了无信的小人了?”
那少女道:“原先我有话要问你,你急着请我说,我说了你却避而不答,还在东搭西搭,有意把话岔开,这不仅是言而无信,更是在耍赖。”
户永建道:“什么?我耍赖?”但想自已虽请她启齿相问,并无允应一定要回答,这姑娘说话末免有些强辞夺理。
那少女凤眼一瞪,道:“怎么?你不服气么?”
户永建道:“姑娘这不是在强人所难么,大家彼此互不相识,姑娘平空问这样的话,在下有理由不回答。”
那少女道:“看来你这臭乞丐是在心虚,所以不敢回答。”
户永建给她“臭乞丐长”,“臭乞丐短”的乱叫,心下虽是着恼,但想自已这身粗服乱头发,囚首垢面的模样,且有多日不洗澡了,又在马房草堆里打滚,却是一身异味难闻,这一句臭乞丐用在自已身上一点都不为过。那少女花姿月貌,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桃羞杏让,俨如出水芙蓉,国色天香,俩人相形之下,户永建不禁自惭形秽,鼻中闻到那少女玉体温香,身形不禁自地微缩,嗫嗫嚅嚅,过得半响方道:“在下有何心虚了?”
那少女道:“你既不心虚,为何不作答?”
户永建道:“在下不作回答,只表示在下并不想回答问题,不能就说在下有何虚心之处。”
那少女道:“看来你不仅心虚耍赖,而且舌尖唇利,能说会道,大大地有一番道理。”
户永建微微动气,道:“在下有无长篇大论那是另一回事,只是姑娘如此说话,末免太过无礼了。”
那少女凤目一竖,说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兴师问罪了?”
户永建没好气说道:“在下看姑娘是个女子,这才礼数有加,若是他人,在下早就不客气了。”
那少女娇声一笑,道:“女子又怎样了?难道女子就不是人了吗?你这臭乞丐十分可恶,你在这里草堂春睡足那倒也罢了,竟然和那姓胡的合谋把姑娘的马给盗去了,还在这里狂妄取笑他人,单凭这些今晚就叫你人头落地。”说着,摆动手中的宝剑。
户永建吃了一惊,登时跳了起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些?”这少女居然知道他和胡天霸的谈话,且任由他把马放跑,此际才出声责问,分明是他和胡天霸拌嘴时,这少女俩躲在旁边,凭他这付身手给人伏窥在旁竟然半点也不知,可说十分无用,且又说明这少女武功非凡,是冲着他来的。
那少女见将他吓住,心下好笑:这小子的道行实在太浅,人又狂妄傲慢,得把他这股傲气打了下去,不然将来……就给他欺负了。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何止这些,你这臭乞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我都一清二楚。”
户永建心绪烦乱,向她凝视半响,见她垂首沉思,脸上神态变化不定,忽现温柔之情,忽现愠色,月光映照下,少女身形姿态妩媚,尽态极妍,微风吹动,衣袂飘飘,宛若仙女,气态可人。户永建一时目呆形凝,直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双方默然无言,月色光线虽是不够明亮,那少女仍从他举止上瞧出有异,不知他在沉思什么?不觉道:“喂,你在想什么?”
户永建犹如梦中惊醒,愕了好一会,开口问道:“姑娘芳名是否见告?”不答反问。
那少女为之一怔,道:“现在别的不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户永建初涉江湖,处世不深,倘有几分稚气,他和客栈客人大开玩笑只为好玩,并无伤人之意,现在这少女问他为何傲气迫人,这话如何作答,江湖中人就算没有傲气,骨气也要有上几分,给她一再追问,心下微有愠意,道:“你这人好生古怪,我与你毫不相识,凭什么要我答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