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永建坐在马背上,但觉两耳生风,身子摆荡不定,几次险些摔下地来,好在他轻功了得,懂得如何运用,暗道:原来马也不怎么好骑,我还当很好玩呢?早知如此,不骑也罢。他轻功虽好,这马受惊之下狂奔何等疾快,一时不敢就此跃下,由于过于紧张,手脚有些发酸,不觉暗骂自已好事贪玩,以致活受此罪。
那马狂奔了一阵,直喘大气,停了下来不动,户永建急忙跃下马背,道:“马老大呀马老大,害你受惊受累了,这可对你不住,快去吃你的草吧,我不再为难你了。”说着搓手搓掌,放松身心,看了看那匹马,不敢再上马背,迈开大步直走。行得一会,只听得得的马蹄之声由背后传来,回身一看,只见那匹马快步追了上来,到他跟前停下,伸首来蹭户永建,表示亲近之意。
户永建大奇,甚为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骑你的时候又蹦又跳,差点把我摔了下来,你既不愿意我骑你,现在又跑来跟着我干什么?”他不懂训马之道,不知马性,非是被人训服过,是不肯给生人骑的,那匹马摔他不掉,对他已是服服贴贴,不会再发脾气了。
那马极懂人意,听了户永建的说话,低声一嘶,把头蹭户永建的头,户永建见它眼神极是柔和,心念一动,伸手抚摸它的头部,轻声说道:“马儿呀马儿,你可愿意我骑你么?”那马颇通人性,叫了一声,表示允应。
户永建大喜,暗道:原来马儿并非野性难训,就是不知如何服训,我初次骑马,想不到这马对我极通灵性,昨晚可令你受惊了。拍了拍它两下,翻身坐上马背,抚摸它的长鬓,温声说道:“马儿呀马儿,咱们这就走吧。”轻拍了两下,那马应声而行。
户永建初次骑马,左顾右眺,极是开心,行了一会,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骑者,青色衣衫,背影熟眼,拍马追上看得清楚,暗道:果然是她。
这青衫骑者正是白梅,昨夜里遭那潘得来的伏袭,败得极惨,若非蒙面人的出手,几乎伤在潘得来的手下了,她疑心蒙面人便是伍斌,随尾追去,不料蒙面人的轻功实在高明,她号称“飞天魔女”,轻功有独到之处,那知只追出店外,便失去了蒙面人的形踪,她心有不甘,沿着大路苦追了一阵,仍然不见踪影,心中酸苦,蹲在路边痛哭了一会,见有群马狂奔而过,且马背上又没人影,不觉大奇,收起眼泪训服了一匹,牵着马找到一处避风避雾的地方过夜,天亮了这才起来上路。
户永建拍马赶上,昨夜他看见白梅和潘得来打斗的情景,知她是假扮书生的少女,此时追赶上来,也不好喝破她的行藏,喊道:“这位兄台请了,不知清晨赶路到哪里去?”
白梅早听到了马蹄声,只是她心中有事,不想理会,然见对方出言搭讪,其势不能听而不觉,转首一瞧,为之愕然,见是个蓬散裸露着上身的乞丐模样的人,心道:难道是丐帮中的人不成?道:“在下前往微卅走亲戚,请问兄台高姓大名,前往何处?”
户永建道:“小弟叫户永建,此去微卅,和兄台正好一路。”顿了一顿,又道:“请恕在下唐突,请教大名?”
白梅道:“原来户兄也是去微卅,在下白木每。”说到这里,心念一动,仔细瞧了他一眼,脱口说道:“敢情户兄是神丐门的英雄吧?”她经验丰富,见识广博,外闻“神丐门”的门主户铁锦英勇无敌,甚是厉害,江湖中人知者虽不尽多,她却听说过,见户永建自报姓户,又是乞丐装饰,猜他多半是“神丐门”中的人,果然一猜即中。
户永建先是愕了一愕,想不到白梅居然能够一眼瞧出他的来历,大感意外。忽地心里一动,暗道:是了,这姓白的用的多半是假名,瞧她昨夜所显示的身手,定然就是大师伯座下的得意弟子,还有戏弄我的那个少女,剑术一时瞧不出门道,身形正是游云轻功,她们联袂在此出现戏弄于我,不在用意何在?
白梅见他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大感诧异:这乞丐古里古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久闻“神丐门”中的人物个个都是厉害的脚色,怎地这人傻里傻气,难道是我猜错了?
俩人心怀有事,默默无语。白梅把手一拱,道:“户兄,小弟急于赶路,若无所谈,请恕小弟失陪了。”
户永建道:“白兄暂缓,小弟冒味问一句,白兄可是神剑门的英雄么?”
白梅微微一怔,心道:何于他会说我是“神剑门”门下弟子?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莫非传我剑术那位奇人是“神剑门”中人?她自幼家遭劫难,幸得高人相救,只是那异人脾气古怪,虽然授于技艺,却不许她拜师,对于姓名门派来历更是闭口不谈,是于白梅虽有一身惊人的技艺,始终不知自已是属于哪一门派?而江湖上见过她剑术的人多是说她是“神剑门”中人,她心中既不能肯定,却也暗自猜疑自已的师门来历,听了那乞丐的话后,淡淡说道:“户兄看小弟似是神剑门中人么?”
户永建脸有得色,一笑说道:“白兄又何必隐瞒,昨夜里白兄所施展的神剑剑术和游云轻功,在下有幸大开眼界了。”
白梅暗道:昨夜里救我的人应该就是伍大哥,此人既也瞧到当时的情景,这么说来当时他也在场了。此人是“神丐门”中人,瞧他双目炯炯有神,内家功法修为极是不浅,应是远在我之上。心怀疑意,又不便直接了当地索问,皱眉沉呤良久,抬首说道:“户兄过奖了,小弟那懂什么剑法,不过是随手耍了几下而以,在户兄这大行家眼里那可是不值一晒,至于什么神剑不神剑的,更是不懂了,想是户兄看花了眼,一时看错了。”
户永建这一门与“神剑门”同出一脉,两门虽然各掌一项绝技,掌剑有别,至身形步法大同小异,不离其宗,昨夜目睹白梅大展身手,潜心深究,猜她定是大师伯岳疑影这一门的弟子,见她含糊其词,认定自已猜得不错,笑了笑道:“白兄何必藏头露尾,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师兄弟呢?”
白梅一听心下更是大奇了,“哦”了一声道:“户兄这话可叫小弟糊涂了。”心里暗道:这乞丐莫非脑子有什么毛病不成?他是“神丐门”中人,却和“神剑门”中人称师兄弟,这理太也不通了。
户永建那里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已师门来历,得意洋洋,道:“白兄想是从末听大师伯说过,大师伯岳疑影和我爹爹乃是同门师兄弟。他们一同在秦师祖门下学艺,后来艺成闯江湖,各自开山立派,虽是有别,毕竟是同出一脉,你说?咱们算来不是师兄弟吗?”
白梅顿生疑念:此人昨夜偷窥我和那汉子斗剑,多半是瞧出我的女儿之身,故此前来纠缠胡说八道。想到这里,微微冷笑,道:“哦,难道当真有这样的事。”
户永建一时没有听出她口气有异,张口说道:“这也难怪,大师伯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想是他认为这些事你们无需知道,始终隐秘不说,以至令你们有了神丐门这个同宗也不知道。”
白梅微然一笑,颇有嘲叽之意,道:“既然你的大师伯认为我们这些弟子无需知道这些,可你却告诉了我,你的大师伯若是知道了此事,岂不大加责怪于你。”嘴里这么说,心里暗道:我还没承认是“神剑门”中人,你就急不可待地拉起关系来了,想必是有何阴谋诡计要对付我,才这样说的。
户永建没有听出她言下大有用心,也暗自笑道:你哪里知道我是你们师父的末婚女婿,娇婿虽是说错了一些话,岳丈大人看在女儿的脸上,又怎会大加责背。他猜想白梅不会知道这些详情,自已也不好意思人前吐露,何况对方又是个妙龄少女,如此口不择言,必被他人误会为轻浮之辈,末婚妻如知道了此事,也会大大生气。道:“我们本来就是师兄弟,这是无否置疑的,大师伯没有告诉你们,想是他另有什么其他原因吧。”
白梅半点都不信他满嘴胡说,仰首观天,日渐升高,暗道:真是没来由的和这疯丐胡扯了半天,耽误了赶路。唉,不知何时才能和伍大哥有缘相聚?念及心上人,满腹酸涩,委实讨厌这乞丐的纠缠,道:“户兄,你是否还有别的事?”
户永建微然一愕,和她说得好好的,料不到她会冒出这一句,顺口一答,道:“没有了。”
白梅道:“既然户兄没有别的事,那可慢慢地行来,小弟粗人事繁,待加料理,这便分手,后会有期。”说罢一拱双手,扬鞭拍马,取道疾行。
户永建呆愕了半响,才想起自已此行的目的,急忙拍马追上,喊道:“白兄,小弟倘有一事请教?”
白梅万般的无奈,勒马停下,目露疑色,问道:“请教那可不敢当,户兄有话请讲无防。
户永建末言脸儿先热,隔了半响方道:“贵门的岳秀枚岳师妹近来可好?“
白梅见他脸色羞怯的样子,心中感到诧异,有几分猜测到:这乞丐所问的一定是他的心上人了。嘿嘿,也当真是好笑,“神丐门”在江湖上是何等般的威名赫赫,此人行事怎地这般没有一点经验,刚认识一个人还没弄清楚身份,就打听自已的心上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神丐门”可给人留下笑柄了。她刚刚从情场上走了下来,忧愁烦恼,实不想和这人无休无止的纠缠,也不忍大伤大瞒对方,道:“户兄,你认错人了,小弟并非是神剑门中的人,至于户兄所说的那位岳姑娘更是不识,她是好是坏这可说不上来,请户兄见凉,小弟方才隐瞒一时,实是包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