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地一声大喝,那老人双掌齐出,掌风直贯出去,竟把莫不怪震退了两步,那老人趁着这一当儿,掠身拨起,翩出围墙。
莫不怪大叫道:“别这么快走,我还没玩得过瘾呢。”叫声中,人影掠射追去,在围墙外的夜幕里消逝了踪影。
那老人和莫不怪一走,打斗声音消失,整个莫府恢复了死沉般的寂静,尤其是到处是死尸横地,使莫府里充满了潇瑟可怖的气氛。
长风划来,悬在走廊上的灯笼不住摇晃,夜幕里的雾气散气,也随着风势流动。
伍斌面对着莫精通,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要说的话,只是心里揣测这次见面,不知他还会对自已作什么古怪的事?
莫精能只是低沉着头,神情颓然,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也不动,竟似一尊石雕像一般,身形似是凝定了似的。
蓦地,伍斌微竖耳朵,凝神入静,他已听到了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向这儿走来,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冷笑,出声道:“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却见门口快步走进了一人,伍斌怔了一怔,道:“岳父,你老怎么又回来了。”原来这人竟是莫抛遗,尽管他们知道伍斌的武功高强,毕竟是独自一人去对付势力庞大的黑衣蒙面人,走到路上梅子叶越想越是不放心,便让儿子回来助孙女婿一臂之力。
莫抛遗一进来,就见一个人影一掠飘出了围墙外,举步欲追,伍斌道:“别追了,他的轻功了得,追他不上的。”
莫抛遗问道:“刚才我好象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事?这走了的人又是谁?”
伍斌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莫精通。”
莫抛遗啊的一声,转头向莫精通的那个方向呆了良久,才回过头来问道:“他……他来什么?”
伍斌道:“他是与我义父莫不怪一起来的,刚才有一个武林高手来到这里,莫……莫前辈被那人伤了,现在我义父已追了下去。”他终是莫精通的孙女婿,尽管他们彼此间还没相认,自已如当着莫抛遗的面直称莫精通的名字,末免显得不敬。
莫抛遗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道:“有个武林高手伤了他?”这句话要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那是不足于取信的,伍斌现在已是他的女婿,没有骗他的理由。
伍斌苦笑道:“岳父可还记得雪山飞魔徐景藩么?”
莫抛遗道:“当然记得他了,怎么?是他么?”心想徐景藩的武功非同小可,他与父从没见过面,不知他的武功深浅,如果是徐景藩伤了他,这话还讲得过去。
伍斌知他误会,道:“不是徐景藩,是他师父雪山派的掌门秦秉宏。”
莫抛遗吃惊道:“什么!是他。”这可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问道:“他来作什么?”此人居然在自已家中出现,看来多半是冲着自已而来的,不知伍斌的话更令他吃惊变色。
伍斌道:“他是冲着我来的,刚才我也险些被他作了性命,好在我躲得快,不然现在你已经看不到我了。”
莫抛遗惊骇了半天,道:“他要杀你?是为了徐景藩这恶贼吗?”想起伍斌讲过他打败了徐景藩的事,秦秉宏此举多半是为了这个原故。
伍斌摇头道:“此事岳父就不要再过问了。”此事涉及诸多隐情,自已也不是十分清楚,如果把岳父也卷入其中,恐会引来杀身之祸,因此不愿多淡。
莫抛遗道:“事情闹到了雪山派,你还叫我不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伍斌道:“岳父,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肯与你女儿成亲了吧,我们仇家不仅是狐山派的门户,还涉及当今世上几位世外高人,现在花妹的处境危机重重,我希望你回到她的身边去保护她。”
莫抛遗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伍斌道:“以我现在的武功,确实是还服不了仇,别人想要来杀我,也不是容易的事。”
莫抛遗大是忧虑,此时要他舍弃伍斌回去保护女儿,生恐他有个意外,无法向女儿交代,如果留在伍斌的身边,也害儿有个不测,两者要他择其一,当真是令他为难到了极点,不觉道:“你是怎么搞的,惹了这么多厉害的对头。”
伍斌叹道:“此事一言难尽,总而言之,岳父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料理好这些事的。”
莫抛遗是个粗汉子,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许多事情虽非自已所意愿,却又不能不去面对,江湖热血汉子,头可断血可流,报仇的大事不能假手于人,自已虽是极不放心,却晃能插于其中,不觉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勉强于你,不守你要万事小心在意,报仇这样的大事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办妥的,实在是不行,不……。”
伍斌道:“这个我理会得,岳父大人放心好了。”
莫抛遗仰天长叹,身形一转,举步跨出莫家的大门,踏着夜色,转眼间便消逝在凉风夜幕里。
红日从山头上升起,万道霞光射照。
一条官道上孤行着一人,长衫白巾,面蒙轻纱,手持着一根拐杖,他迎着红日走去,似是要走到山的尽头,走到红日里去。
天空中红霞布满蓝空,大地在沉睡中苏醒,鸟儿在空中飞窜,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伍斌一边走,心中一边思量,傅非劳的势力明显增大,不知他是如何训练出众多的黑衣蒙面人,个个不畏生死安危,凶如困曾,性残狠辣,实是罕见。自已想要报得深仇大恨,应该从哪方面着手?这的确是得谨慎而后行。
现在莫家的事已经不再需要多费脑筋,以莫抛遗夫妻和他母亲梅子叶的武功,相信除了绝顶的武林高手,以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想要杀得了他们,这是极不容易的,而且黑衣蒙面人还要分心来对付自已,不见得他们会有这样多的高手。
想起了梅子叶,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梅子蓝,昨晚上的一场好斗,她不仅没有露面,竟似是从莫家消失了一般,不仅不见人影,连半点丁儿的信讯也没有。伍斌在莫家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在死尸里没有她的人影,知道她还活着,只是这么走得毫无声息,令他心中有些惴惴。
日头越升越高,烈日洒射而下,大地似要给烤熟了一般,厚厚的鞋底踩在地上也觉得热气烫脚,走在这样的烈日是,这样无树遮影的路上,简直是让人忍受不了。
伍斌现在的内家功法修炼有素,排除杂念,心静自然凉,他每走一步都脚轻步稳,气定神宁,空气中的燥热对他毫不起作用。
穿过一山又一山,前面没有村庄城镇可以落脚歇腿,像是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山路,只要跨上了这条路,就等于步入了江湖的是非恩怨之中,再也休想脱身出来一般。
他有坚强的毅力,不论这是一条充满崎岖艰难,还是凶险恶峻的路,他都要走下去,把这条路走完,江湖中的人便是如此,明知山有有老虎,偏要向虎山行。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了下来,面上的轻纱已经给汗水湿透,他神态举止间仍是没有显现疲劳之意,举着轻快的步子继续向前行去。
在这燥热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声音虽小,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琴声是由身后传来的,没过多久,琴声逐渐清楚了。在车轮滚动的响声中,夹着马蹄的起落声。他根本不用回过头来看,单凭耳力来听就可以知道身后的马车,还有多少人?多少骑?
马车走得非常的缓慢,声音就在他的身后,可走了老半天了,仍是没有赶过伍斌的面前。
首先是两骑,缓步走过,从眼角的光影中,伍斌察觉到骑上是俩上劲装中年汉子,腰悬佩刀,马车是由两匹拉着,想是天气太热的原故,马儿粗喘着大气,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难怪马车走得这样缓慢。
马车是红木所制,外表看来非常精致,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的马车,马车的车厢两侧各有一个窗口,白布轻纱垂帘,在风中轻纱飘起,可看见一个十分亮丽的脸蛋,可惜轻纱又飘又扬,令人看不真切,却更是能够诱人入迷。
马车经过了伍斌的身边,车厢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由于天气太燥热了,无法辩别这是什么样的香气,不过闻到鼻里,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琴声是从车厢中传出,似乎香气也是随着琴声溢出的一般,琴声叮叮咚咚地响,香气也一阵阵地传来,永无止尽。
马车后还有两骑,骑上也是俩个劲装中所人,腰挂佩刀,在这烈日下,这四人的衣裳都湿透了。
美人香车过了很久,琴声仍是叮叮咚咚地响,空气中的香气还没散去。
伍斌迎着香风,精神百倍,脚下的步子也不觉快了许多。
烈日如烤,整整走了一天,晒了一天的烈日,他虽是修为有素,浑身仍是有一种晒脱了层皮的感觉。
傍晚时分,竟没赶上村镇,看来风餐野宿在所难免了。
天只是淡淡地黯然下来,伍斌加快了步子,他到不怕餐风饮露之苦,只是赶了一天的路,晒了一天的太阳,身上的汗味甚浓,这附近又没山沟小溪什么的可以冲洗一下,他从莫家带出了一些水果,一边吃一边赶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满空繁星点点,犹似悬挂在天空中的明灯。
他停了脚步,既然没有遇上村庄猎户什么的人家,也就不必穷图赶路,准备在这荒野中就地而眠。
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正想躺在地下入睡,日间所闻到那琴声又在耳旁响起,隐隐约约,悠悠扬扬,美妙动人,余音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