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迷焕又摆了摆手,等群雄静了之后,才道:“诸位道友,选出武林盟主是绿林中的大事,岂可草率行事,陈某何能何德,妄敢登座,能主持大局者须有高超的武功,又须是有威德,不然上来一个屑小之辈,叫大伙儿如何能够跟随这样一个人。”
江南最负盛名的人物要数是“神骆子”徐又宁,不过徐又宁上了年纪,今日又没到场,热难推选,其次就数陈迷焕了,历来选盟主,威德两字尽是放在嘴边,末被重视,似今次绿林选盟主,争端纠纷,已是大违往日规矩,陈迷焕此时言提及威德两字,群雄登时轰然叫好。
许多人都道:“这话说得极是有理,像邹大雄这种武林败类也敢来窥视绿林盟主之位,也实在是笑话了。”
陈迷焕最后说道:“陈某言尽于此,敢请哪俩位朋友上台比擂,选出贤能之士。”言罢正欲下台,忽听到一人叫道:“陈总舵主请留步。”
随着声音,在人丛中跃出一条人影,掠上擂台,此人由人群中出来,相隔虽远,居然能够一跃纵上擂台,可见轻功端的不凡。
陈迷焕不禁一凛,来人佛衣光头,身材高大,站在台上俨如一座铁塔,比陈迷焕倘高出两个头,此人鼻高眼大,一看即知非中土人士,拱手施礼,道:“大师何处高人,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双掌合什,道:“贫僧西藏红教僧人,法名一玄,久闻陈总舵主的七星掌、七星剑下天无双,今日幸会,贫僧斗胆请教几招。”
陈迷焕道:“上台比擂是随各人心愿,绝非强迫,陈某添为主持此次大会,已是惭愧之极,那敢狂妄比擂,大师此番心愿,恐怕要失望了。”
一玄嘿嘿地冷笑,神态颇傲,道:“素闻陈总舵主乃七星门杰出的人才,怎地连指点贫僧几招也不敢了。”他如此言语,等于是直接向陈迷焕挑战。
群雄听了极是有气,都道陈迷焕定会欣会应战。
陈迷焕毫不动怒,脸带微笑,道:“承蒙大师瞧得起陈某,七日之后,你我在城北那里有块空地,便在那里请大师指教如何?”他不在这里比武,反约一玄七日后在城北,自是避免嫌疑。
一玄又是冷笑道:“贫僧万里而来,欲寻称斤有两的人物,兄弟会在江南是第一大帮,陈总舵主这等人才武功,难道真要叫小僧失望么?”
陈迷焕见此人如此不通人情,心下不觉有气,皱着眉头,心念难决之际,忽有人说道:“俺来也。”
声如闷雷,虽是低沉,在场的人均觉耳鼓嗡嗡作响,显是内功精堪,却见一条人影在人群头顶上翩翩而上。
一玄仗着身形迅速,冲到台上,这样很容易作到,然而似这人这般翩翩而至,直似在水面上滑行,若非内功精堪,轻功了得,岂是能够作得到。
一玄故然吃惊非小,陈迷焕也不禁暗暗失色,自嘱也无这般本事,不知来的是什么从?
此人五十多岁,矮小枯瘦,貌不惊人,若非刚才露了那手内功和轻功,任谁都无法相信此人身怀绝技,他双手一拱,道:“大师远道而来,无非是想见识中原开功罢了,末学后进孙荣源,请大师请教两招。”
群雄见此人武功了得,心中都在暗暗猜测他的来历,那知听他自投姓名,登时大失所望,这“孙荣源”三字,满场在座,竟没一人听说过。
一玄见此人虽是矮小,刚才所露的功夫俊极了,不敢小视他,合什道:“孙师父武功不凡,陈总舵主不肯指教,有孙师父相陪,那也再好不过。”见对方功夫了得,说话便客气了许多。
陈迷焕打量此人良久,心中数了又数武林中的奇人异士,就是没有孙荣源这个人物,此时有人出头规他接场,他也不好待得太久,便自下了擂台。
孙荣源双掌一错,左右绕转,亮臂一振,转身错步推掌,道:“大师请。”
一玄见他身手不凡,那敢轻视,左展右迎,双臂亮起,右脚抬起,一掌推前。
孙荣源沉稳冷静,忽地拂起衣裳,亮出单掌,一玄亮开芭蕉扇般的大手,两掌相接,随着怦然巨响,俩人均被掌力震退两步,一玄是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稳住身形,孙荣源疾身一绕,一个急转,化解了震荡之势,才站稳住,这一拼掌,众人都道他俩人的功夫相差半斤八两,不分高下,其实内行人都知一玄的功夫较为沉厚,命用千斤坠功夫须有高深的功夫,才能够作得到,而孙荣源运用的是巧劲,无须太深的功力也能作得到。
一玄一退复进,喝声中掌影如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孙荣源仗着轻功了得,施拳亮掌,以退为进,借劲打力。一玄何等厉害,察觉到对方末尽全力,双掌一变,忽然飞起一腿,一蹬一摆,左右开弓,这是密宗的玉环步连环腿的功夫。
孙荣源也真了得,一觉一妙,不让敌人近身,疾身急绕,时攻时退,拳掌相接,怦然大响,荡起阵阵掌风。
伍斌和连卒乔发现一玄的身形步法极是熟眼,和那晚在坟地上遇着的千机上人兄弟俩的身形步法是相同的,又想起他们都是西藏的刺嘛,这一玄仅是四十多岁,多半是他们的晚辈。
一玄身材高大,内功深厚,掌法精堪,加上天生皮粗肉厚,平常的刀棒都伤他不得,挥掌击出,威猛之极。孙荣源矮肥。内力比之对方也稍逊少许,不过他身形极是灵妙,绕来晃去,如此一来,一玄反而是要跟着他转,不免有些不妙。
孙荣源身形一变,极是疾快,又使出十分精妙的擒拿手的功夫,一时之间,令一玄手慌脚乱。
伍斌咦的一声,低声问连卒乔道:“连兄弟,你看那小老头的手法是不是很像你教我的擒拿手法?”
连卒乔道:“不是很似,这是正宗的狐同派擒拿手法。”孙荣源仅是使出一式手法,她便瞧出来了,只是这小老头何于也会狐山派的功夫,就令她费解了。
伍斌道:“会不会是姓傅那奸贼的同伙?”
连卒乔瞧了一会,摇头说道:“不是的,此人手法残缺不全,分明是偷师学来的,不会是他们的同党。”
伍斌不觉迷惑了,道:“那又会是什么人呢?”忽地想起一人,不觉道:“难道会是他?”话一出口,随即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怎么会呢。”
连卒乔道:“大哥,你在说谁呀?”
伍斌道:“你可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跟随义父在高峰顶上学剑,遇到黑猪才这件事?”
连卒乔道:“你是说化名为刁精才的那个贼子黄永争,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老儿又小又瘦,黄永争则是又肥又矮,他俩人半点牵扯不在一起,况且他从高崖上掉下,摔得粉身碎骨,岂能还有命在,如何会是他。”
伍斌道:“你不是跟我讲过黑猪才有八个同伙吗?叫什么八怪的,黑猪才既然能从我义父那里偷学来,难保他们不是从黑猪才那里学的。”
连卒乔道:“你这话可有病语了。第一,黑猪才被你义父抓走之后,从末下过山。第二,他从那么高的顶峰上摔下,早就尸骨无存了,自是没有与同党见面的机会,那能传得这些手法给他们,不过难保不是他人效黑猪才之法,从姓傅的奸贼那里偷学的。”
伍斌心想这话颇是有理,也就不再说话。
自从伍斌和连卒乔进场,蓝书生就派人盯住他俩,那探子就坐在俩人身后,留意他俩人的动静,他不知黄永争是什么人?只是留意他俩人的语言,是否有不利大会的事,他坐了好一会,溜出去告诉了蓝书生,又再溜回坐在伍斌和连卒乔俩的身后。
蓝书生听了,自然吃惊非小,“八怪”的名头他早有所闻,深知他们的厉害,当下顾不得许多,着一名手下叫陈迷焕出来,三言两语说了经过。
陈迷焕吃惊道:“有这等事。”
蓝书生道:“真真假假,极是难言,不过总舵主务必小心在意,防奸人奸计暗算。”
陈迷焕沉吟道:“八怪是二十年前黑道的杰出人物,与他们交过手的人不多,据说八怪的武功极是了得,武林中有几位极负盛名的前辈曾经栽在他们的手下,如果八怪真是复出江湖的话,恐怕无人与之匹敌。”
蓝书生见陈迷焕如此说法,心头不禁骇然,道:“这俩个小子既能识破他们的来历,可能是武林前辈门下,如果……。”见陈迷焕摇了摇头,当即住嘴。
陈迷焕道:“远水救不了近火,燃眉之急,容不得你去搬救兵。”停了一停,又道:“那个叫孙荣源的人武功好得出奇,我也没有把握胜他,那个西藏刺嘛功夫也是不凡,他俩人龙争虎斗,谁胜谁负,极是难言,八怪如是齐到,被他计算了,那也是天意。”他武功虽是不弱,然“八怪”成名多年,如果仗着人多势众,自然无惧,现在也仅是揣测而已,并无证据说明孙荣源便是“八怪”其一,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伺机而待。
蓝书生道:“总舵主。”
陈迷焕道:“还有什么事吗?”
蓝书生道:“那俩个青年人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陈迷焕一凛,情知此言事出有因,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蓝书生道:“这俩个青年人虽是年青,却是身怀绝技,深不可测。”当下将连卒乔把看门的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的事说了。
陈迷焕吃惊道:“这是神钓门最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难道他们是神钓门的传人?”垂首沉吟。
蓝书生道:“神钓门的门主夏长峰是当今武林奇人之一,据说他的垂钓功夫千变万变,专打穴道,最是难防,这位前辈隐居多年,江湖上早就不闻其踪,如果有他出手教训八怪,想必稳操胜券,令八怪亡魂在他的神钓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