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拖得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不说南京那边会不满意,我自己也会不满意。”
秦修文如是说道,眼神逐渐变得危险,甚至有些疯狂的光芒正在涌动,看的上苍小组的情报人员都是身心一震,有些头皮发麻。
气场这一说,是真正存在的。
即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中,也可以常见到气场强大的人。
比如说,猪看见屠夫的反应就不一样,会发出哀嚎,四处乱撞,想要挣扎逃跑。
普通人也会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莫名的就感觉到这个人很危险,身心中出现恐惧的情绪,下意识的绕着这个人走。
秦修文的气场就很强,而且不是一般的强,即便是作为特工的他们,每每面对秦修文时,都会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压力压在心头。
秦修文转过身,正面面对着监视广播电台的情报高层人员,与他们的双眼对视,眼神漠然,淡淡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秦组长请说。”
秦修文走到窗边,遥望着宏伟的广播电台,沉默了一下,说道:“打草惊蛇,把这个丹特布鲁斯的广播电台给端了,将里面的日本特务、间谍全部拿下,其余人员全部控制起来,锁定日本间谍的身份。”
“这......”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惊骇的看着秦修文,完全想不到秦修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冲动,太冲动了。
可一想到秦修文强势的性格,又感觉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秦组长,冷静啊!”
缓过神来后,情报人员满头大汗,赶紧进行劝阻,苦口婆心的说道:“秦组长,我们最近的行动并非是全无成效,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从而完成上苍小组的调查任务,现在若是选择打草惊蛇,那上苍小组在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布置,全都打了水漂了啊!”
“是啊,秦组长,还请三思啊!”
“秦组长,万万不能啊!”
“曹文贵已经顺利打入广播电台的高层,目前只是为了消除隔阂感,才没有什么动作,再等几天时间,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秦组长,前面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了。”
秦修文那句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基本没有支持秦修文的声音,除了反对的声音,就是有少数几人一言不发,观察着秦修文的表情,踌躇不定。
毕竟,秦修文的想法和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完全背道而驰,几乎毫无相通之处,唯一相同的,这就是最终目的是一致的。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就打了水漂,中途而废,他们还真就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尝试一下。
这是赌徒的一种心理,不甘心自己之前的付出打了水漂,想要再尝试一下,对于未来充满了幻想,总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翻盘的希望。
“不差这几天?谁跟你们说的不差。”
秦修文的气场完全压制下来,视线环视过他们的眼神,冷哼一声,声音不悦的说道:“时间是多宝贵的东西,上回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并已经规范了天数,是你们自己不努力,能力不足找不到突破口,现在还想妄图得到更多的时间,你们让我怎么信任你们。”
“这么长的时间,对于丹特布鲁斯的调查工作上,还停留在可能、几率上面,一直确定不下来。”
秦修文拿起进展缓慢的情报资料,扔在桌子前面,环视着低下头去的情报人员,问道:“你们现在跟我说,还要时间?”
众人不敢言语,在秦修文愈加强势的目光下,皆是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被他训斥。
“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生命的流逝,对商人来说就是进账的收入,对我们军人来说,就意味着战机的变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非常宝贵,更别提一天时间,甚至是几天时间。”
秦修文确实有所恼怒,看着眼前这些在任务上毫无建树,进展缓慢,又坚持己见的属下,说道:“这样,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如果你们立下军令状,保证在几天的时间内调查并确定广播电台的详细资料以及丹特布鲁斯的阵营问题,那好啊,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如何?”
这话说了出来,眼前的情报人员对视一眼,哪里还敢接下,皆是低下头去,不敢接触秦修文的眼神。
军令状,那可是要死人的。
他们现在的调查难度比想象中还要大,这段时间一直无法进展,想要在几天时间内攻克这个难题,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局势下,他们哪里还敢立下军令状。
“哼!”
瞧见他们这个反应,秦修文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呵斥下去,转而说道:“在你们调查陷入瓶颈期,毫无进展的时候,南京方面把我调任至上海,就说明了是想要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进行破局,而不是继续采取你们的方式。”
“这段时间,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既然你们没有进展,那就听我的命令,按照我的指示来工作,明白了么?”
“明白。”事已至此,情报人员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其实他们即便是反对到底也没有什么作用,搞不好还要吃苦头。
秦修文是长官,要是还命令不了他们,那笑话可就大了去了。
“打草惊蛇。”
秦修文看着不远处的广播电台,说道:“恰好可以看一看日本人和丹特布鲁斯的态度,把局势弄得乱起来,我们趁此找机会。”
广播电台被端了,日本人那边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很轻易的就会猜测出,出手的人来自于军事情报处。
但这不是秦修文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看到的是丹特布鲁斯的反应。
暴怒、追究等这些反应都可以理解,但秦修文真正想要看见的是他会不会找到日本人。
如果那个时候,丹特布鲁斯和日本人见面,在秦修文这里,基本就锁定他是日本阵营里面的人了。
到时候,秦修文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可是,组长,这件事要不要和刘组长他们商量一下。”情报人员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他们是拦不住了,只能让刘自强他们试试。
虽然希望也不大。
秦修文这个人刚接触的时候,看似温和如君子,待人彬彬有礼,但时间久了,他身上的气场给人一种很强的心理负担,尤其还是他们的上峰。
秦修文说道:“我会和他们说的。”
这件事情,秦修文多少要给刘自强他们一个知会,具体的行动方面也需要详细布置,不能冲动而为,而且,这件事情也要上报给南京方面。
行动一旦展开,将会与之前截然不同,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南京方面,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上苍小组,秦修文说的话虽然等同于军法,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那我们现在......”
“按照原计划进行,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谁也不得妄动。”
秦修文看着广播电台,眼神平静,却蕴含着仿佛随时即将爆发的风暴,说道:“命令没有正式下达之前,你们要监督广播电台的一切动向,把所有人的出入都记载清楚,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要及时向我禀告。”
“是。”在场的情报人员当即领命,莫敢不从。
“嗯。”
秦修文话不多说,没过多久就选择了离去,穿着一身青年服装,戴着一个布帽,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眸看上去璀璨夺目,在街道上游走,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说起来,秦修文本身的年纪还真就不大,算上毛岁,才二十岁,哪怕是伪装过,也只有容貌上有改变,并不影响年龄感,比一些大学生还要小。
他在街上走动,谁也想不到这会是军事情报处的一个特务头子。
秦修文在一处路口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摸了一把脸,眉宇间略有一丝烦躁和难受。
他自从上了来到上海的火车,就一直处于一个伪装容貌的状态,始终没有恢复过自己最真实的容貌,哪怕是睡个觉也没有恢复。
脸上有一层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还是时间久了之后。
这种感觉,就像是骨折后打了石膏一样,石膏下面的皮肤饱受折磨,而且还折磨着人的心理。
更何况,秦修文现在的心情还不好,这种折磨更是发挥到了极致,让秦修文有种把这层假的脸皮撕下去的冲动。
“可能是化妆用料的时间久了,再加上皮肤的新陈代谢和汗液,产生了细菌。”
秦修文想了想,躲进了一个巷子里面,找到一个应该是家人出外工作,空无一人的屋子,把脸上的伪装用料卸下去后,洗了一把脸。
“这才舒服了。”
秦修文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心情都像是驱逐了阴霾,重新见到了阳光一样。
重新伪装过容貌,这一次秦修文没有放弃手掌上的伪装,皮肤变黑一些,加上独有特点的痦子。
离开之前,秦修文把自己来过的痕迹抹掉,便要起身离去。
正在这时,门外的小巷里面忽然响起一阵大大咧咧的交流声音。
“最近这上海还真是乱啊!天天的,什么事都发生,那群法国人也不管管,就这还叫法租界?”
“管?那群法国人都把自己当成这片土地上的大爷了,哪里愿意搭理咱们,每天都想着养尊处优,享受生活,可没这个闲工夫。”
“呵呵,享受的东西不还是咱们中国的东西,在咱们这当大爷,也不怕哪天被赶了出去,灰头土脸,再也没脸见人。”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我可是听说了,咱们中国现在还真是差点意思,什么国党、红党、民主党......还有各大军阀,地方军阀,根本就不统一,而且地境上还有日本人、法国人、美国人,全世界的国家都有在咱们中国上的人,局势乱的厉害,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别乱说话。”
“老哥,你说你怕啥的,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咱们中国有几千年的历史,走过了多少个混乱的战争年代,最后还不是站在这块土地上,当家做主。照我说,咱们老祖宗打仗的时候,那群外国佬还不一定在什么山沟里面玩泥巴呢,想把咱们国家按下去,自己当大爷,也就想想吧!”
“唉,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是以前的事儿,证明不了以后,现在那些外国人的实力和科技,各方面都比咱们中国人要强,咱们这些普通人也不懂打仗,还是老老实实的活着吧!”
“说的也是,要不是家里面的老人和娃娃还等着我养活呢,我早就去参军干仗了。”
“干仗?就你这小身板,上去当炮灰都嫌你碍事。”
“这话说的,那我躺下了,不也得硌硌他们外国人的脚不是,尤其是日本人,听说不是个东西,脚掌都给他扎透了。”
“停停停,这话可别乱说,别说这个了......听说最近上海来了一个什么乐器行的老板,因为弹钢琴的事,都上报纸了。”
“我也听说了,但不懂那玩意,没学过,懒得搭理。”
“我也不懂,不过我们那个法国老板挺懂的,没事就在店里面念叨,一会儿夸人厉害,一会儿说人是个骗子,要找他算账,今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说人家厉害了,心情还挺好,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五元法币。”
“五元,那么多啊!”
“可不是,我现在倒希望着那个弹钢琴的老板的事儿能多几次变化,我说不定能够发家致富了。”
“......你真是净想美事。”
“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声音在小巷里面逐渐的走远。
嗖......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墙上翻了下来。
秦修文望着远处两个人的背影,歪了歪头,神色有些疑惑,自语道:“说的应该是我了,可夸我、骂我,今儿心情又开心起来了......”
“这个法国人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说,现在关于我名气的事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秦修文脸色微微沉了一下,真是想不通,自己当初手欠个什么劲,现在多了这么多的麻烦。
“大爷的,都怪那个法国佬,没事瞎说个什么劲,给他绑了以后......我嘞个去,不会又是他弄出来的吧!”
秦修文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值这个功夫,事多的时候,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么?”
“不过,我让人传递给孙旭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孙旭手里,以他们的身手,抓一个法国佬,应该不难。”
“一个法国的自由歌手,又不是军人、特务,抓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费什么功夫......吧!”
回想起刚才那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再加上对那个法国人老板的形容,秦修文自己也不确定了。
“希望是那个法国老板哪根神经搭错了,别再是有什么变化了,上苍小组总共就这些人,而且正当我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这件事情再死灰复燃,真是头疼都要疼死了。”
“可是,这要是真再有变化的话......去他娘的,老子要把那个法国佬的皮给拔了。”
秦修文暗暗骂娘,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也顾不得停留了,转身就走。
“不行,得赶紧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