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自怜
“世间情爱一直是个难解的谜,会让人生,也会让人死,阿羽何必纠结于此,该你的总是你的,不该你的,便是强求亦无用。”
我抬眼望向他,他低着眉目,摆了棋谱,竟是一人开始对弈起来。
“你难道就没有爱过什么人吗?”
他握着棋子的手指一顿,尔后轻道:“我没有爱人,也不会去爱人。”
我第一次在这间屋子看到他时,我感觉他的身上一定带着很多故事,只是后来在山庄所见,他却始终温和微笑面对,我以为他的人生一定没有多少跌宕起伏的经历,然他刚刚那样冰冷的语调却让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孤单和寂寞,到底,他有多少难言之隐,到底他有多少不快乐?
“爱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你今天帮我,那也是爱的表现不是吗?”我酝酿着措辞,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见他脸色无异,便是接了下去,“再或者,你那样疼小舞,难道你不是因为爱她所以才疼她吗?什么不会爱人,明明是个热心肠的人,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冷血?”
宁玄曦收回手指,抬眸看向我,我被他盯的有些尴尬,微微侧了侧头,小心嘀咕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片刻后他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方才想起安景凉他们几人寻宝未果,怕也已经赶往山庄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我,要是看不到我,那就糟了。
我揉了揉跪坐的有些酸麻的大腿,正要起身,檀云却是走了进来。
“三爷可要走了?”
对面的宁玄曦唔了一声,“看着花染,有事立马告诉我。”
檀云点头应道:“三爷尽管放心。”复又看向我,“这个地方,姑娘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我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凭着余光隐约看到一些她眼中的神色,透着一股子的尖锐,仿若我根本就不该来此一样。
我快速自榻上站起了身,拍了拍略有些褶皱的衣袖,低眉道:“檀云姐姐说的是,只是,若是三爷要带我来,那我也没有办法,姐姐要不就劝劝三爷,以后可别带着我来了。”
“你……”檀云唇间一字,却又急急收住,片刻后轻笑道,“果然是檀云太低估姑娘了,姑娘那样伶牙俐齿,檀云嘴拙,一时之间倒无话可驳了。”
“姐姐过谦了……”我躲过她的身子往一旁的宁玄曦身后躲去。
“好了,你就别吓她了。”宁玄曦接过檀云递上的披风说道,“她也没有机会再随我一道来,你就放心吧。”
这话虽是对着檀云说的,我却隐约感觉宁玄曦似乎不是太高兴,我抬眼瞄了瞄他的侧脸,依旧平静如水,他的表情真的是永远都那样温文尔雅,丝毫瞧不出半分情绪。
我和宁玄曦两人往门外去,我拉着他的衣袖,低低说道:“檀云姐姐可好凶啊,我都不敢看她……”
“姑娘若是想说我坏话,建议你还是出了染香阁再说,否则,我听到了可不太好。”话才说一半,身后便是响起檀云带着笑意的威胁,我猛地收住口,抿紧了双唇,再不敢说半句。
宁玄曦淡淡一笑,微微摇头,伸手将我一拉,径直往外去。
回去之时不似来的时候那样匆忙,我们两人走在上山的林荫小道上,慢悠悠的看着两旁的风景。
“对了,我之前还没问你,檀云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啊?红颜知己吗?还是……”檀云其实年纪不大,只是打扮的太过成熟,比我此时的年纪似乎要大上一些,和宁玄曦倒是相差不多,我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认识很久,况且檀云能帮助宁玄曦暗中做那些事情,想必她俩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男女之间,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宁玄曦却是不回话,我小跑着追上他的步子,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嘛说嘛,你看,你都知道我的事情,那你也要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啊,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宁玄曦背了手一步不停,许是被我念烦了,皱了皱眉道:“你的事情还用你说吗?我一看就知道了。”
我咬了咬唇,斜眼看着他,“反正我不管,我只是问你和檀云姐姐是什么关系,难道很难回答吗?那我猜猜,你们是不是恋人啊?檀云姐姐长的好看,又会武功,还能帮你做事,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她是大哥喜欢的人。”宁玄曦突然开口,我却是一愣,大哥?
“你说的是你那个已经死了的大哥吗?”我小心翼翼开口,毕竟说起亡人有些不太好,另外我也怕触及到他内心的不安。宁玄曦抿了抿唇,片刻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我哦了一声,脑子里却有好多疑问,他大哥是怎么死的?檀云又为何要帮他?庄主是否知道檀云的存在?一些列的问题填满了我的脑袋,只是看着宁玄曦低垂的眉目,竟是不忍心问出口,或许,这也是他心中的秘密之一吧。
接下来的路程我两都未说半句话,漫长的山路似乎走了好久,终于到达了御剑山庄。
我与他二人自槿园的后院小路回了槿园,宁清舞还未醒过来,我跟宁玄曦道了别,便是慢慢往梨园走去,却是远远的瞧见院中安景凉挺拔的身影。
我脚下一滞,他何时来的?
快步往他身前走去,他皱眉看着我跑来的方向,在我说话之前,开口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朝他服了服身,尔后低头应道:“五姑娘看我无聊,才带了我去槿园看花。”
“那五姑娘人呢?”
“她在三爷那边喝了点小酒,有点醉了,我才先回来。”
安景凉朝我身侧靠近了一些,低身闻了闻,大约是看我身上有没有酒气,我并未喝桃花酒,自是没有的,他正了正身子,转身朝了屋里去,“随我进来吧。”
我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了,难道是发现我去了染香阁?却又一想,应该不会,不然他刚刚就不会那样冷静了。
进了屋子,他在一旁坐下,我有些局促,他朝我看了看,轻道:“坐吧。”
在他身旁坐定,也不敢先开口,只低着头不说话,他伸手拉过我的手,带着少有的温柔说道:“苏卿是在怪朕吗?杀死那日的两名刺客。”
我心中一惊,他竟只是为了来问这话,我抬头看向他的眼,微微摇头,“陛下这么做定有陛下的缘由,那日是我鲁莽,是我错了,还请陛下勿要介怀。”
急急的想要跪下,他一把将我拉至他膝上坐下,又伸手将我圈在怀中,“苏卿可知道,那日朕为何如此暴躁?”
我低着眼眸,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他又抱紧了我一些,“你和六弟曾一起去过水云镇,你为何要瞒着朕?那日刺客说明一切,朕心中太过气恼,这才杀了他们,你是朕的皇后,淮南王是朕的弟弟,你们二人,居然在一起那么久,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生气?”
我身子一颤,原是如此,可是,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不是吗?他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况且,那也是我入宫之前的事,早在来山庄那日已经坦承相告了,他又为何……
“陛下圣明,淮南王是你的弟弟,陛下应该很了解他,他不说也是怕陛下生气,况且,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入宫,更不知道我所遇见的桃花公子就是淮南王,这些,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又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生气呢?”
我能感觉到安景凉急促的气息,仿若下一秒就要爆发,我心惊胆战,连着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毛了他,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他对我来说,和恶魔没有两样,我可以哭红眼去向安景尘质问,也可以在宁玄曦面前嬉笑讨乖,可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我就仿若成了一只小兔子,每时每刻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他发怒。
“苏卿说起道理来,总能叫朕无话可说。”在我以为他会一把将我甩出去再给我两掌的时候,他却是轻笑了一声,尔后慢悠悠抬起头来,一手抱着我,一手轻抚上我的面庞,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双唇,一寸都不放过,“苏卿长的真好看,比起宫中的其他妃子,苏卿是最美的,不愧是朕的皇后。”
“陛下还是没有释怀?难道不相信我说的吗?或者陛下连自己亲弟弟的话都不相信吗?”他虽说的轻巧,可我自他眸间看不到半分温情,只有怒色,夹杂着厉色和冷意,显然,我方才那番说辞他根本就觉得可笑。
“朕说过不信你吗?你不用急急的为六弟说话,怎么?害怕六弟会被朕惩罚吗?可真是朕的好皇后。”他的手停在我唇间,我微微皱眉看着她,一丝都不敢动,我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害怕的欲望,那是狮子看到猎物时候的那种兴奋,透着一股阴森的狠烈,直直的撞入我的双眸。
还未来得及逃避,他的脸已经在我面前放大,他单手權住我的下巴,不给我半分逃脱的机会,双唇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覆了上来,冷冷的,就好像千年寒冰一样冷彻刺骨。
他的吻从一开始的温柔到之后的盛怒而暴躁,牙齿咬破了我的嘴皮,堵住了我想要说的话语,也一并堵住了我的呼吸。
我的下巴被他紧紧拽住,身子亦是被他紧紧抱住,半分都移动不了。他下巴上尚未来得及刮的胡渣尖刺扎着我的面庞,那是属于大蝎子的强烈且无法抵御的攻击性和占有欲,我知道,他这么做,只是在教训我方才的态度,或许我当真还不够了解他,虽然知道会得罪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替安景尘说话,是我活该受他这样的羞辱。
血腥弥漫,是我的唇,还有我的心。
“陛下……”我摇头挣扎,他的吻却愈加强烈。
伸手将我拦腰抱起,待我回过神来,已被甩在了床上,头磕在窗檐架子上,闷闷作响,我忍住疼痛想要起身,他的身子却已经压了上来,让我连着呼喊都来不及。
他手上蛮力一拉,将我身上的上襦撕开,露出最里头的肚兜,我瑟瑟发抖的想要推开他,却是抵不住他的力量,分明就是徒劳。
“安景凉……你要做什么?”我奋力一踢,他面上乌云一般阴霾,双眸间墨绿翻滚。
“皇后要问朕做什么?你说做什么?”他冰冷的双手如铁爪伸来,禁锢了我乱挥的手臂,“苏羽歌,你给朕听明白,你的身子只能朕一个人用!”
他另一只手已经覆上了我的肌肤,冰冷的触觉让我整个身子战栗不止,我满脸泪水,心胆如同泡在了苦水中,他脸上狰狞可怖的神情模糊不清,我只能不停的摇头,想要阻止他的下一步侮辱,我从没像如今这样无助过,眼前的安景凉全身带着噬人的气息,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把第一次给了他,他还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我,到底他有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难道在他眼里我只是他泄欲的工具吗?
我眼中祈求的神色他视而不见,他强壮的身子压在我柔弱不堪的身上,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也不想反抗了,只任眼泪拼命流着,此时此刻,我好想安景尘来救我,可是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他出现看到如今的样子,我绝望的闭上了眼,不再挣扎。
我以为迎来的是安景凉更为猛烈的冲击,却突然感受身上之人停了动作,我缓缓睁眼望去,安景凉坐在我身上,愤怒的双眸紧紧盯着我,可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死寂,心魔在控制着身体,他用尽了所有力气,道出的声音却极为低沉:“苏卿为何要哭?和朕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吗?既如此,那你又为何要入宫,为何要当朕的皇后?”
双眼因为泪水的浸泡有些酸涩,我吸了吸鼻,“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安景凉,我的心,你不明白吗?我是你的皇后,你现在这样对我,是把我当成皇后了吗?”
他的黑眸微微一闪,我复又接道:“你不能容忍我入宫之前和淮南王认识,那你呢,你和宁清月之间难道就清白吗?我有问过你半句吗?”
“朕是皇帝,难道连个女人也不能要吗?”
我边哭边笑道:“是啊,陛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可以有三宫六院,我不能说半句,是我不自量力……”
“苏羽歌!”他厉声打断了我,伸手掰过我侧在一边的头,逼着我看他,“朕的耐心有限,仅只一次,如果有下次,朕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双睫一颤,这句话在先前的梦里也曾出现过,难道,那个梦真的会成真吗?不,不能,我不能害了安景尘。
安景凉冷冷一句,起身就要离开,我慌忙起身自他身后抱住他,颤着身子道:“陛下,是臣妾错了,陛下千万不要生气,是臣妾错了,是臣妾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会了……陛下……”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满面泪水,眉头紧皱,伸手抚上我的面庞,替我擦拭着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低声说道:“苏卿,你最好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我点头,将满腔的痛恨都隐在肺腔中,疼的我心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