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去掉那易容的面具时,楚君焕生生的愣住,手指霎时僵住,身体也僵住。
那原本完美无瑕的面容,那凝脂般细嫩的侧颊,多了一道蜿蜒的疤痕,淡淡的绯红色,触目惊心。
心被震的支离破碎,顷刻之间,如同齑粉。
怎么会这样。
"星儿,你..."
"你看到了。"沉星微微的笑,自己用小手轻轻地摩挲着那道伤疤:"对,我毁容了。就是落下悬崖的那日。我这个南楚第一美人,已经名不副实。皇上,很失望,是不是。你爱的那张脸,已经没有了。"
心,顷刻被痛楚填满。
楚君焕发疯一样的俯身,薄唇落下吻上那道疤痕,他完美无瑕的星儿,他心里的雪莲仙子,只因为他的一步之错,毁去容貌,懊悔、自责,痛心,如同奔涌的浪将他击溃,一溃千里。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楚君焕在耳畔轻声的低喃,眼眶酸胀,疼痛,炙热的液体冲出眼眶,落在那倒疤痕上:"星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他大力的拥抱她,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这样浓烈的痛苦,让沉星惊呆了,难道,他真的爱她这般,一道她已经不怎么看重的疤痕,竟然让他这么痛苦。
他落泪了?
这眼泪是为她而落的?
这样霸道冷漠的男子,眼泪是最金贵的东西,竟然为她而堕泪。
"没事了。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什么?"沉星开口,语气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缓和下来。
"我在乎,我就是在乎。"他大声道,蛮不讲理而又执着,深湛的眸,因为了那层泪雾的阻隔,变得虚幻不真,他像个孩子般的执拗:"你管不了我的心,我自己,也管不了。我就是心疼,不行吗。就算你不在有我,我也一样心疼你,行不行!"
"行。"沉星心中尽折,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好了吗,你压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着,她轻轻的一笑。
这仍然明艳的一笑,亦牵起了他唇角的笑。
泪里带笑,悲伤,却仍然美绝。
俯身,轻轻吻去她侧颊的泪滴后,楚君焕坐起身来。沉星也跟着坐了起来。
不再对视,只是默然的坐着,各自平复着心头的情绪。半晌沉星终于重重一叹,然后目不斜视的站起身,拿起用来开门的钥匙,转身向门口走去:"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有事跟你谈。"
打开门,夜风冰冷,刺透了已经湿淋淋的外衣。沉星的心却无法冷静下来,很痛,真的很痛。原来这情字经过了这么久,不但没有淡去分毫,反倒是越来越浓,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沉星闭上眼睛,强令自己去想他的恶,想他的绝情,可是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美好,他们的石竹花海,他们的凤鸣山,他们的琴剑相合。
一幕幕,如同最无情的蛊毒,让人深陷。
越是想,就越是不舍,孱弱的肩头轻轻的发抖。
肩上微微一暖,沉星一怔,是他将一领轻裘搭在了她的身上:"晚上冷,多穿点。"
说着,他在她身畔站定。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痛苦被他深深的压抑在眸底。他换了一身素白宽袖袍,清净利落的颜色。他极少穿,可他的气质如此,无论什么颜色都能被他穿出独特的味道来。
"星儿,我等你回头。"他声音不大,却笃定坚决。
沉星心头一震,不语。
"我不知道你现在一直抗拒我是为的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他语气平和:"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放手。舍不得,我也放不下。我会等下去,也会努力让你再接受我。"
他不是在征询,而是在告诉她一个决定。
"等?你能等多久。"沉星淡然一笑道。
"我也不知道。"楚君焕摇了摇头,苦笑道:"一年,十年,二十年..."
"如果我一直不回头呢。"沉星轻声道。
"那就继续等下去,哪怕是一生。"楚君焕道:"都无所谓。"
"楚君焕,值吗?"沉星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放的下的人,这样,真的不值。"
"值。"楚君焕深深的凝着夜色道:"我说值就是值。哪怕是你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回来,都值。"
沉星心头一颤,小手用力攥着扶栏,小心的压抑着心头的痛楚。
楚君焕转过眼眸,深深的看着她,自信满满却又嚣张跋扈的一笑:"不过,我不信你会让我等那么久。"
沉星看着那熟悉的笑容,鼻尖微微的酸楚,几乎又要泪堕,勉强忍住,低声道:"那你就等好了。"
楚君焕正要说话,半空中一束光炸开,红赤的烟花散落如血,照亮了半片夜空。
沉星吃惊的道:"怎么会有烟花?"
楚君焕眯了眯深瞳,微微一笑:"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
沉星不解,看了他一眼,这时行辕之内忽然有杀声乍起,正是来自她住的地方,心头一惊。
楚君焕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安抚着:"别担心,在这里,同我一起看场好戏。"
沉星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眺望着远处渐起的厮杀道:"你又设计了什么?"
"报仇。"楚君焕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沉星轻轻的笑,摇头:"说的有意思,谁敢跟南楚大皇结仇。他活腻歪了?"
楚君焕勾起一笑道:"我不许别人再伤到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