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杜铭紧跟了几步,终于开口,试图将话说下去。
"去找大夫来!"楚君焕根本不关心他要说什么,径自吩咐。
"是,哎,不是..."杜铭被楚君焕的脸色给骇了一下,话就说不囫囵了,咽了口唾沫,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句:"大夫已经到了。"
楚君焕眉峰倏然一敛,目光犀利的扫过杜铭,但也没有再多问一句,抱着沉星向主帐而去。
大帐中还是暖意融融。可是那青衣清朗的男子的脸色却绝不温和,简直是阴森的怕人,他背对着帘幕站着,拳头紧紧的攥着,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给一会儿回来的人一拳。
无知,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居然带着她出去遛马。
想到这里,慕容澈就气不打一处来。
帘幕突然大开,外面传来一阵忙不迭的给皇上皇后请安的声音。
皇后!
虽然早已知道,可是听到这两个字,他还是有些刺心。
除非神祇,才能做到完全不在意。而他慕容澈,也只是个普通人。
楚君焕步若流星,挟带着风声进来,看到慕容澈大模大样的登堂入室,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招呼,也没有说话,径自将昏迷的沉星抱入內帐,平躺在榻上。
看到他怀里憔悴支离的女子,慕容澈心头一绞,又是愤怒,一摔帘子跟着楚君焕进来,一手将有些失措的楚君焕扒拉开,便坐在榻前,拽过沉星的手腕,诊脉。
修长的手指握住那凉凉的小手时发出一丝细微的颤抖。楚君焕沉默的退在一边,没有争什么也没有任何不快,现在根本就不是计较这一切的时候。
眼前这个男子,能够甩下大队人马,轻马便衣而来,其用情之深,已经毋须多言。
慕容澈给沉星把了会儿脉,眉宇间阴霾沉沉,他取出一丸药,捏碎腊封,给沉星送入口中,再以内力贯透其身,帮助她将药送下,过了片时再把脉,然后却就凝眉不语,一贯的温润全无,脸上只剩下了一片阴沉。
他不说话更让人着急。楚君焕终于忍不住了打破沉默:"她到底怎么样了!"
慕容澈的脸色再次沉了沉,显然是忍无可忍,他猛然站起来,捏着拳头,对着楚君焕的脸就招呼过去。
没什么技巧,没用内力,力道却不小,纯纯粹粹就是为了泄愤而已。
楚君焕这个时候也没躲,结结实实的受了他这一拳,一个趔趄向后了几步,嘴角挂了青紫,再开口声音却有些急有些哑:"她到底怎样!"
"你还好意思问她怎样!"慕容澈怒道:"你知道她身体有多弱,你还带她到外面去吹冷风?还骑马?你嫌她毒发的慢了是不是!"
他的目光声音都是攻心的急痛。
是什么,能让一个从来宁静淡泊,清隽如谪仙的男子这般失态,这般愤怒。
什么风度?什么身份?统统滚一边儿去。
慕容澈那一拳头确实不轻,打的楚君焕嘴角绽了血,可他这个时候什么都懒的计较,亦抬高了声音吼道:"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赶快救她!要和朕动手也等她没事了再说。"
看着那张因为太多的痛楚累压已经接近扭曲的脸,慕容澈的怒意突然平息下来,废然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榻前,郁声道:"我刚才已经把遏制毒发的药加大了三倍的剂量给她服下去。可是这次遏住了,下一次,却会翻倍发作。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去。"
"她一定能的。"楚君焕亦上前一步,攥住沉星的手,眸中微微充血泛红道:"她答应我的。她会撑下去。"
"你能照顾好她吗,我真不能相信。"慕容澈摇头道:"如果你照顾不了她,我会把她带走。"
"你带不走她的。"楚君焕冷冷道:"她是朕的人。永远都是。"
慕容澈眸中一滞,默然。
日色低垂,清角吹寒。
两个男子都固执的守在榻前,不肯离开半步,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平和下来,他们紧张的脸色才算是渐渐舒缓。
慕容澈体贴的给她掖好被角,看了楚君焕一眼,示意他出去说话。楚君焕点点头,不放心的看了沉星一眼,抚了一下她的发丝,将她额间的碎发都收拢在一侧,这才同着慕容澈出来。
相对而坐,两个绝世的男子的脸上都恢复了原本的沉着冷静。
慕容澈微微扬起眉道:"我想,攻城,你已经有计划了?"
楚君焕向后靠着椅背,平视着慕容澈,沉声道:"我早已有计划,不过今日听见星儿的计策,觉得更好。"
"她真的是个奇女子。"慕容澈闻言嘴角慢慢的舒展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真心的称赞,然后道:"让我猜猜,可是故作疑兵之计?"
"是。"楚君焕没想到慕容澈一语中的,眯起深瞳有些揣度的看着他,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了解星儿,竟然一句话就道破星儿心中所想,他比自己更了解她?这样一想,一种危机感再次油然。
慕容澈看穿了楚君焕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我是比你更了解她。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在一起的更久。"
楚君焕语气晦涩的哼了一声:"星儿的意思,要我先将虎丘拿下。"
"拿下虎丘,用火器先攻一阵子。"慕容澈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吓破了司徒鹄的胆再说。"
楚君焕抬起头看着他,剑眉深敛:"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星儿根本就不会瞒着我。"慕容澈淡然道:"她也知道我会尊重她的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