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好好的。
唯有你好,这一切,才有价值。
冰冷的盐水火辣辣的灼着伤口,呛入口中,混合了鲜血被吐了出来。
一盏幽暗的灯光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被反手绑在绞刑架上的男子,看不出底色的衣服被剐碎,一道道的深黑的血痕深深的嵌入皮肉之内,精心触目。
血大片大片的洇散,血、汗、水,混合在一起,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十分狼狈,薄唇紧紧的抿着,棱角分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因为疼痛而皱一下一眉,魁伟结实的身体紧绷着,生挺着。
"英明神武的楚皇陛下,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如何呢。你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日,一国之君,沦为阶下囚。哈哈哈,传出去是在是大伤国体,你说,是也不是?"古尧宸神情狰狞,站在他的面前:"你拿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女人的命,她现在却躺在别的男人怀里逍遥快活,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受尽折磨。"
楚君焕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不说话是不是。"古尧宸从旁边的火炉上取过已经彤红如血烙铁,吹灭上面的明火,狞笑道:"好俊的一张脸,就是这张脸抢走了我儿子心爱的女人。你说,如果有一天,你这张脸变的面目全非,你的女人,还会喜欢你吗。我很想知道。"
楚君焕微微睁开眼眸,斜睨他一眼,目光轻蔑,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果真是又臭又硬的脾气。"古尧宸哼了一声,烙铁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刺啦的一声微响。
皮肉被炙烤的焦糊味道立刻弥漫而来。楚君焕身体痉挛了一下,仍然没有哼出一声,薄唇已经全无血色。
"你和那个女人,毁掉了朕的儿子。"古尧宸压低了声音嘶吼:"天要亡我西凉,我认了,就算是死,我也要你这个楚皇陛下来给我西凉惨死的老小陪葬,陪葬!"
烙铁再次落下,这次却不再是胸口而是他的右半边脸颊。
炙烤焦糊的味道混合了血的味道肆虐而来。
然后又是一盆冰盐水浇透身体,鲜血溢出嘴角,蜿蜒坠落,仿佛是血泪成殇。
"皇上,慕容澈已经带人攻破了城楼。贺兰将军自刎殉国了。"
鬼隐悄悄的出现在身后,冷冷的道。
"自刎了?"古尧宸转过身来,一步上前揪住鬼隐的衣领:"你说什么,谁自杀了?谁自杀了!"
"皇上,贺兰旻死了!"鬼隐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古尧宸大笑如同癫狂一般,他松开鬼隐,笑的前仰后合,那笑却渐渐转于悲痛裂心:"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终于死了,没有人在给朕的女人下药绝嗣了,没有人再侮辱朕的后妃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人杀我古氏皇族了..."
"你真是个无能的...懦夫..."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那股轻蔑,更重。
被刑囚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你说什么!"古尧宸猛然转过身来,怒冲冲的看着虽然虎落平阳却仍然铁骨铮铮孤傲如鹰的男子。
面对这种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没有妥协,没有畏惧,更不肯痛吟出半分。
一个人的气度,是天生的,无关衣饰,无关处境,甚至也无关容貌。
楚君焕微微睁开眼睛,深瞳半眯着,带着鄙夷的意味:"朕说...你真是个懦夫,你,不配当皇帝..."
每个字都是艰难,每个字却都无比清晰冰冷。
古尧宸大怒,扬起手中的烙铁就要在压上他另一半侧脸,鬼隐却突然从容平静的开口:"皇上,不能再耽搁了,再不了账,就来不及了。"
手悬在了半空中,古尧宸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然后索然的将烙铁仍在地上:"交给你了。"
然后,转身离开。
"楚皇陛下,咱们可以开始了?"鬼隐的手上亮出一把三棱薄刀:"很想知道,你这样的真龙天子、命定的帝王,你的头骨该多么完美。"
薄薄的锋刃,划过雪样耀目的光。
这一夜,太冷,太漫长,噩梦萦绕。
"焕!"
一场噩梦惊醒,沉星喊着他的名字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眸中有些迷乱和恐惧。
冷汗已经将枕衾全部湿透。
菘蓝急忙跑进来,看她醒来,安慰的笑了一下:"太傅,你总算是醒了。我刚才试过你的脉象,已经无碍了,腕上的伤,都是外伤,已经上过药了。"
沉星胡乱的点头,也无暇去细究这些,凝眉不语,她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梦里他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他,她下意识的反手抓住菘蓝的手:"他呢?"
菘蓝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楞了一下,说了一句:"昨夜,凉都已经破了!"
"我去看看。"沉星翻身下了床,将头发随意的一挽,跳下榻来,身体犹自站立不稳,趔趄了一下,菘蓝连忙扶住,劝道:"你别急,你先换好衣服,我再陪你出去。"
沉星心中焦急,迅速的换了件白衣,仍是男装,出到外面来,菘蓝嘀咕了一句:"灵霜去哪里了,怎么不见。"
沉星皱了皱眉,四顾一下,凉都方向,浓烟滚滚,一色的银甲源源不断的奔入城中。
紫苏无声的走近,牵来一匹马,将马缰交在了沉星的手中。沉星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了声谢,翻身骑上马背,身体,犹有些打晃,她坐稳了身体,用力一夹马腹,便向凉都方向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