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见师父还在敲木鱼,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转身又出去,去找放声大哭的乐小可。
乐小可哭的很痛快,他才发现原来哭可以哭的这么震天动地,这么让人关注。
“呜呜……”乐小可分明是喜欢上了哭的感觉,“呜呜……”
“哎呀,你别哭了。”围着的人劝说,“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能给解决的,帮着你解决。”
“小和尚,你别哭了,千万别想不开。”有人甚至担心乐小可一时想不开跳进池塘里自杀,“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跟我们说,我们帮你解决。”
王小峰看着在那里哭的无比认真,无比享受的乐小可,他往前走去。
乐小可哭泣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打扰,运行了阻挡气障,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人们进不去,大为惊诧,但因为都着急,并没有深究原因。
王小峰走到气障前,他伸手碰到气障,本想把气障给冲破,转念一想,既然乐小可设立了屏障,说明他不想被人打扰,于是王小峰心念一动,先进盘龙仙地,然后再从盘龙仙地回到现实,在不损伤乐小可的屏障的前提下,走到乐小可的身边。
“呜呜……”乐小可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呜呜……”
“别哭了。”王小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师父仙逝了?”
乐小可猛地止住哭声,他看看自己的设立的屏障又看看王小峰,鼻子眼睛通红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王小峰道,“我想进来就进来,你哭什么?”
“我就是伤心了,想哭了。”乐小可不再看王小峰,而是扭头看着池塘里的鱼,“你看这条又老又大的鱼,是不是要死了?”
王小峰不懂那一套洞穿事理的玄学,他眼中的鱼就是一条鱼,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大一点。
“我这几天做梦,总能梦到我师父死了。”乐小可伤心而委屈的道,“他敲着木鱼,然后就死了。我过去问师父,师父也不说,而且还笑着,看上去不像要死的人。可是我就是觉着他要死了。就跟这条鱼一样,你看它太老了,我今天第一天看到它。它应该在水底下的,现在它游了上来,是要死了。”
王小峰不得不感叹,乐小可在龙隐寺没白呆,他的感受和吴海是一样的。吴海之所以来龙隐寺,就说师父要陨落。
吴海从寺庙走出来,这时候围着的人见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便都散去,剩下王小峰和乐小可在池塘边说话。吴海的心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些,他看着乐小可,大踏步走过去。走到乐小可的屏障前,提一口真气,运行至手掌,轰出一掌。
乐小可感觉心神一动,他惊讶的看着走过来的吴海,站起身,手叉腰,道:“小和尚,你好不礼貌。”
吴海没应声,他走过去,走到池塘边,看着浮上来的那条又黑又大又老的鱼,双掌合十,悲伤的颂声佛号。
“大限将至啊。”吴海悲叹一声,颓然的坐在池塘边,随手把鱼饵丢进水里,除了那条大鱼之外,其他的鱼争相抢食。
“和尚,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搭理我?”对于吴海的不礼貌,乐小可表示了自己的愤怒,“你需要跟我说话。”
吴海扭头看着不再是圆润如球的乐小可,道:“你看到这条鱼了吗?”
乐小可点头,道:“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条鱼,我才觉着悲伤,我觉着这条鱼像师父,这条鱼一直在水底,从来不上来,今天突然上来了,是不是师父要走了?”
连乐小可都能知道的道理,吴海感受的更为真切,道:“师父是太老了。”
“师父有多老?”乐小可道,“我想知道像师父这种人,能活到多大年纪,我知道的高寿的人能够活到一百二十四岁零七个月。我看师父每天都在敲木鱼,虽然红光焕发,可就是觉着他很老了。”
吴海也不知道戴洪到底多大年纪。
“你哭就是因为看到了大鱼,想到了师父?”吴海问。
乐小可点头,“我就是因为看到大鱼,想到师父要死了,我才哭。”
“人总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吴海安慰乐小可,更多的是安慰自己,“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就是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世界上的生生死死。”
乐小可对生死离别的理解并不透彻,他问了一个玄而又玄的问题:“师父死了之后,会不会转世,会不会去虚空之境?”
吴海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王小峰夹在两个人中间,他道:“你们探讨的问题,还是找你们的师父给解决吧。”他起身迈步往寺庙走去。
吴海和乐小可跟在后边,两个人还在探讨一些不能够明白的问题。
王小峰走到寺庙,脸上有道刀疤的李四刚好往外走,和王小峰碰面。
“王小峰?”李四再次见到王小峰,吃惊不少,王小峰身上透着的不俗之气,让他大为赞赏,“你有了大变化。”
王小峰谦虚的道:“人总是要变的,希望我往好了变的。”
“当然,你当然是往好了变的。”李四道,“我师父知道你来,派我来接你。”
吴海和乐小可及时出现在王小峰的身后。
李四有些囧,道:“师父说,他要见的人是王小峰。”
吴海和乐小可收拾了落寞的情绪去了相对清静的地方,两个人现在不互相打趣,坐在一起回忆关于师父的故事,更多时候是吴海讲,乐小可听,他们发现关于师父的很多小细节竟然如此生动,比如吴海小的时候,冬天下了雪,师父带着他去半山腰,用手掌的暗劲抓几只野兔,当回忆多起来的时候,事情便有了结局。
王小峰跟着李四去见戴洪。
许多来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因为没人敲木鱼而感到懊恼。
本来这座龙隐山,这座龙隐寺,本就是个象征性的存在,并不能让人真正信服,不能让人由衷的想起那些神仙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