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亥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祭祝甩着受伤的手指蹦跶半天,忍痛对汉子说道,“这活我接不了,你还是找巫医来看看吧!”
汉子急了,差点就跪下来央求道,“大师,你跟巫医是一样的,求你想想办法,再找巫医,我就怕这婆娘撑不了那么久!”
汉子边说边拉着祭祝的道袍,死活不让他出屋。
这时,亥伯突然一脸认真地对蒋子文说,“小子,想不想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
蒋子文一摊双手,回道,“我想,但我爱莫能助吖!”
亥伯继续说道,“看你小子尊老爱幼,品行还凑合,不如老人家教你一招半式,你去把那小娃的亡魂从疯婆子的身体内赶出来”。
果然,蒋子文猜得不错,这疯婆娘的撞邪就是被小鬼上身了。
不等蒋子文答应,亥伯挥掌向蒋子文的天灵盖拍来,蒋子文下意识抬手去挡。
不料亥伯速度更快,力道更强,压着蒋子文的手臂一掌正中他的脑门。
蒋子文直觉得眼前一截金光闪过,一脉真气从亥伯的手掌注入到自己的体内。
又是贯穿全身的真气,跟太山府君传授托梦神技时的情形如出一辙。
片刻之功,亥伯收手说道,“行了,附体术已成,你去上祭祝的身吧!”
祭祝?
蒋子文吃了一惊,“不是去把小鬼从那女子的身体里赶出来吗?怎么是上祭祝的身?”
亥伯又不由分说翻脸骂道,“叫你去就去,集中精神穿进他的身体,快去!”
这老头的脾气真是又臭又硬。
姑且试试吧。
蒋子文什么都不想,很自然地往那个祭祝身上蹭去。
奇怪,祭祝的身体突然就像一个空壳一样,蒋子文钻了进去,手是手、脚是脚的,再转动一下眼珠,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祭祝的身体。
蒋子文活动了一下手脚,居然活生生的,就像自己还魂了一样。
亥伯眼睛翻翻,说道,“愣着干嘛,赶紧救人!想办法把小鬼逼出来!”
蒋子文双肩一耸,意思是怎么逼?
边上拉着道袍的汉子傻眼了,这祭祝也秀逗了吗?突然挤眉弄眼又耸肩的,莫不是也中邪了?这中邪还传染?
亥伯气得直摇头,“小子笨得可以,游魂走七窍、惊魂从四肢,你好好想!”
四肢?
蒋子文眼前一亮,定定神,对身边的汉子说道,“兄弟,家里有竹签吗?”
汉子一愣,这祭祝突然叫自己兄弟,太奇怪了吧,随即答道,“竹签有、有,先生要多少?”
凉州盛产竹子,这竹签都是常见之物。
蒋子文看了看地上的疯婆娘,说道,“拿个十来根,再叫两个人来帮忙!”
门外围观的村民都胆怯,不敢进来。
汉子出去找了一把竹签,在门口生拉硬拽了两个男子进来帮忙。
蒋子文给三个男人每人分了几根竹简,指挥他们说,“用竹签刺这女子的手脚,不要怕,要不然她死定了!”
这时候疯婆娘的鞋袜全部跑脱了,光着的脚上还沾着便溺之物。
蒋子文率先拿起一根竹简,抓起疯婆娘的左脚,向大脚趾上用力刺去。
其他三人都学着他的样子,硬着头皮拿起竹简往疯婆娘的手脚上刺。
都说十指连心,这四根竹签先后刺进疯婆娘的手指、脚趾,却毫无反应。
四人面面相觑,这下蒋子文犯难了,回头向亥伯求助。
亥伯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宿主已经受损,对四肢已经没有感应了,扇耳光试试!”
蒋子文马上对汉子说,“快扇你婆娘的耳光!”
汉子迟疑地看着蒋子文,吞吞吐吐地说,“一定要扇吗?”
蒋子文怒了,“你想不想你婆娘活了?”
汉子咬咬牙,抡起胳臂,噼里啪啦地一通耳光扇到疯婆娘的脸上。
蒋子文喝道,“再刺!”
三根竹签同时刺进去,只见疯婆娘痛嚎一声,从四人中间挣脱出来,满地打滚。
亥伯又说道,“宿主苏醒,再想办法吓一吓,小鬼就会出来了”。
吓小鬼?
蒋子文脑海里马上翻滚出港片里无数九叔抓鬼的片段,公鸡血?黑狗血?糯米?
这都没有啊。
震天炮?
他马上问汉子,“你家有爆竹吗?”
爆竹?
汉子迷茫地看着他,反问道,“先生,什么是爆竹?”
我靠!
蒋子文忍不住骂出声,这年代阳间没有爆竹吗?
他继续问道,“那竹筒、竹子有吗?”
“有、有”,汉子忙不迭答道,“我家屋后就有!”
蒋子文赶紧叫汉子到屋后把成捆的竹子搬出来,砍成短短的竹筒。
围观的村民也一齐帮忙,找来砍刀,七手八脚的把几捆竹子砍成一节节的竹筒,再按照蒋子文的布置,在屋外将竹筒围成一圈。
蒋子文又叫几个人将疯婆娘从屋内抬出来,丢进竹筒圈内。
再在竹筒上涂上脂膏,蒋子文一声令下,点火!
一个男子用火把将竹筒点燃,火苗一窜,瞬间点着了一圈竹筒。
空心的竹筒烧着后不断发出炸裂的声音,啪啦啪啦的声音加上灼热的热浪,不断向疯婆娘的身体冲击着。
蒋子文往屋内一看,哈哈大笑,明火太旺,亥伯不敢近身,只得倚靠在门边。
亥伯气恼骂道,“娘的你笑甚,抓小鬼啊!”
哦对!
蒋子文马上收回视线,紧盯着竹简圈里的疯婆娘。
只听啊地一声童音,一个幼小的亡魂从疯婆娘的头顶上窜出来。
蒋子文马上纵身一跃,跳离了祭祝的身体,在半空中抓住小鬼的手臂,用力一拉,反手夹在腋下,再飘落到屋子门口。
小鬼手脚挥舞,嘴里喊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蒋子文不搭理他,再看祭祝已经软塌塌地摊在了地上,疯婆娘也缓缓苏醒过来,从地上坐起来,懵逼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大功告成。
眼看着村民们手忙脚乱地给疯婆娘松了绑,从竹筒圈里搀扶出来,那个汉子一把抱住自己的婆娘,大哭道,“小慧,你终于清醒了!”
祭祝一个人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傻不愣登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亥伯说道,“别看了,走吧!”
被蒋子文夹着的小鬼挣扎着喊道,“娘、娘,我要我的娘!”
蒋子文心有不忍,问亥伯,“要不要带他去见他娘最后一面?”
亥伯斥道,“妇人之仁!”
随后,亥伯又说道,“小子你自便吧,我在前面等你”。
蒋子文说声好,马上带着小鬼飞到他家。
进了家门,蒋子文将小鬼放下地。
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地上,小鬼扑了上去,却碰不到母亲的身体,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娘,娘,我是颎儿啊,你看看我啊!”
眼前的娘毫无反应,只是一个人在默默流泪。
小鬼伸出自己的小手,想帮娘拭去眼泪,却没办法触及娘的脸庞。
再看地上躺着的是自己的肉身,小鬼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无助地看着蒋子文。
蒋子文看着这一切,鼻子发酸,走过去蹲下来说道,“你叫颎儿?跟你爹娘告别吧,我们走了!”
小鬼泪如泉涌,默默跪地,冲自己的爹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跟蒋子文,离开了家。
蒋子文牵着小鬼的手,腾空飘起,往村子外面飞去。
小鬼在半空中不住回头,泪流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