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道德,不过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与规范,随着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阶级,都有不同的看法。
静儿没办法让别人接受自己的道德观,也不愿意强制要求一个小女孩——此举本身就是一种自私啊。
罢了,还是随缘吧!
悠悠的清风,吹落的点点胭脂的海棠花瓣,也吹散了她的眉结。静儿半眯着眼,仰望着迷旷高远的天空,心灵敞开,好似拥抱整个天空,浑身散发着静谧安详的味道。
旁边的云鹏,本是郁结的坏心情,不知怎了,居然也渐渐安定下来,讥诮的嘴角平直了,心态也安稳了,气息顺多了。
恐怕,这就是云鹏喜欢跟静儿在一起的缘故。
三天后,端木家主的召见,在已不抱希望的时候,终于传递过来。
……
端木府。
两辆标明“枫林晚”标记的马车,停在挂着黑底金漆的“端木府”牌匾前。徐天凌下了车,望着二十年未归……而一无变化的“家门”,忍不住心生感慨,眸中似有水光闪闪。但他的儿子云鹏,下车后就是另一幅形容了。
“不会吧?”
他瞪大眼,好似被谁一拳击中了下巴,半天也合不上。那低矮的屋檐,破旧的房梁,掉漆的朱门,斑驳的墙面……连门前的两头石狮子,鬃毛都掉了大半,还有刀砍斧劈的痕迹!
想象中金碧辉煌的气派哪里去了?
威严不容侵犯的气势哪里去了?
怎么连梧桐镇里的罗家都不如?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大受打击的喃喃自语。
“小鹏哥哥快来呀。”第二辆马车传来幼女的叫喊。杏红绵竹车帘一掀,露出静儿那张静谧清丽的面容。
云鹏回过神来,连忙小跑过来,静儿却自己轻身一跳,没理会他递过来的手。云鹏只好转向小贞,抱起小女孩,一手还捏捏她红苹果似地脸蛋,
“丫头,你没晕车吧?”
“嗯。姐姐给我这个含在舌底,就不晕了。”
小贞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一粒颜色黑黑的妹子,塞到小鹏哥哥的嘴里。刚一入口,酸酸涩涩的强烈滋味顿时溢满口腔,云鹏瞪大的眼睛更圆了,实在忍受不了那个刺激,连忙“呸”的吐了。
小贞摸摸自己生疼的脸颊,恶作剧的笑了。在云鹏转头看她时,立刻露出无辜乖巧的笑容,嘟着嘴道,“是姐姐给我——治晕车的。”
云鹏颇为幽怨的看了静儿一眼,终究不敢追究。
他不敢骂静儿,除非他想在“端木府”的大门口挨一顿拳打脚踢,顶着猪头脸去见那位素面谋面的祖父。
静儿此次能跟云鹏一起来,是以“随从家眷”的身份进来——若是得到认可,说不得,就是云鹏未来的姬妾,被允许生育端木世家子孙的那种。不过,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在她面前提到这一点。
因那位家主大人极厌女子浓妆艳抹,枫林晚也无人替她盛装妆扮,任凭她素面朝天的来了。挽了个垂挂髻,插了根鸡翅木簪子,身上一件新制的雪青绣玉簪花通臂长袄,显得清清爽爽,亭亭玉立。临出门时,李嬷嬷用最严格的眼光挑刺,也挑不出什么来。
静儿自己不通人世俗情,唯一能帮她参谋的智商超高的妹妹,现在又太年幼。
于是,她就这么莽莽撞撞的进了端木府的大门。
刚跨过快要磨平的门槛,一个又矮又胖的瘸脚青衣仆人低着头过来,闷声道,“九少爷,老爷吩咐你去祠堂……”叛家私奔,二十年不归,只是去祠堂反悔,算不得严厉了。
徐天凌沉默的点点头,转头担忧的看了儿子一眼,动了动唇,什么话也没交代,转身去了。
一时间,只剩下云鹏、静儿、小贞,竟有些孤单单的。
小贞不知怎么,望着徐天凌的背影,稚气的面容忽然浮现一丝跟年纪不相符合的担忧——她的心忽然间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忍不住在云鹏的怀里挣扎着下来,一路小跑,“神仙伯伯……”
“小贞要跟你在一起!”
她紧紧巴着她的神仙伯伯,不肯松手。
矮胖的仆人似被这个意外吓坏了,不知怎么办好。而云鹏想出言阻止,却见静儿袖手旁观,疑惑问,“你怎么不管管她?”
“她想去,就去吧。”
语气淡淡,云鹏无语,心想这姐姐当的,一时恨不能放在手心里宝贝着,一时又冷冷淡淡,毫不关心。
徐天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牵起小贞的小手,而是带着忧伤的表情,默默的往端木氏的祠堂去了。
小尾巴在后面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个跤,咬牙委屈的跟上。
……
直到幼小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云鹏怪异不安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不过,矮胖的仆人已经在前领路,这又是父亲的本家,只好按捺下心绪,与静儿跟随着。
端木府外表那么不起眼,内里更是。
高大雄伟的宫殿?那是没有的。或许子孙太多了,不够住,这里所有的屋舍都以实用为主,紧密的挨在一块,豆腐块似地。每个院落都十分逼仄狭小,连甬道也不过只容两三人并行。窄门、小院、穿廊,一味的重复,单调沉闷,令人憋闷、压抑。
云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道也不分个主院偏院?东厢西厢?身为家主,就住这种地方?还不如秀丽山庄舒服呢!
他还注意这里的诡异安静。除了风声,一点人言喧哗都无。
这里不是没有人,相反,有很多。每个小院子都有仆役来来往往,一见到云鹏就侧身立着,像一棵树木,不,树木还有生气,他们简直是一块石头,丝毫没有存在感。
这里的一切,都让云鹏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快大喊了,静儿忽然停住脚步,表情怔怔的。
“怎么了?”
静儿转过身面对着他,撸了雪青绣花草纹的袖口,露出一截粉嫩的手臂,如皓玉一般光滑细腻……只是上面密密的起了一个个小疙瘩。
就是俗语所说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风轻柔的吹,吹起她脸庞一缕秀发。在还未回落的时候,静儿忽然一转身,那柔软性惊人的身体扭了几扭,腾空飞到门檐上,足尖一用力,轻盈的好似飞起来。
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云鹏也跟着静儿学了些轻功,可远远没练到家,此刻目瞪口呆的望着,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都进了门了,不愿意也早说啊,为什么这个时候逃跑呢?
……
静儿逃得可不是他,她甚至不知道云鹏邀请她去端木府的真正含义。只是感觉到来自前方的一股危险,冥冥中的一线危机:不能再近了!
于是,她逃了,逃得很没有面子。
话说,面子也不值几钱,在没把它当一回事的人看来,啥也不是。
果断的逃离危险源头,凭着感觉飞奔一刻钟后,危机终于解除,静儿松了口气。而下一刻站在屋顶上,望着密密麻麻,前后左右好像蜂巢一样的屋舍面前,又陷入了迷茫。
来时的路,不记得了。
算了,随便挑一条走吧,大不了多绕几回远路。
她沿着某条路独自走着,怪异的是,那些仆役也不理会她,看不见她似地。
走着走着,那股莫名的危险感又出现了。来的又快又猛。
“靠!”
静儿的身影急速在空中转折,留下一道道残影,比之刚刚还要快十倍……
不远处,某个戴着斗笠,握着修剪花枝的大剪刀的花农,忽然一抬眼,惊异的“呀”了声,“去,查查怎么回事……”
……
两刻钟后,才摆脱那股猛烈的气息。
静儿喘息了一会儿,放下心来,换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毫无方向感的她,感觉进了迷宫,越走越迷失。因此,在迷宫的尽头,发现一头高大十丈,浑身布满青色鳞片的怪兽也就不稀奇了。
静儿修为还没恢复呢,所以很高兴这头怪兽是被关在手臂粗细的笼子里。再怎么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也是不怕的。
可下一刻,这头怪兽居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叫。声波如有实质,震得她头发都诡异弯曲九十度。若不是她之前曾经淬炼身体,只怕光这吼叫,就能将她生生震死!
更可怕的是,吼叫声引来许多高手的神念,在这一片天空搜来索去,最后集中锁定了她!
包括刚刚她好容易逃掉了那两股神念。
愣了一会儿,静儿脸色剧变,不好,她居然撞进人家老巢中了!十几个不下于大乘期的高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她现在就是一盘小菜。
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恼怒、惊诧,种种情绪一闪而过,万万没想到清河府卧虎藏龙,光是这一片小地方,就藏着这么多的高手!每一个都不弱于她的全盛时期!
顾不得其他,她宁可修为再次降阶,动用元婴之力,贯穿于双腿,飞快的朝着一股股神念薄弱、间歇的地方逃去。
风驰电掣。
肉眼已然发觉不到她的人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