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抵抗侵略,绝对不应该是依靠一件武器来做到的。”云笑用坚定的一句话作为演讲的开始。
“民族与民族的战争,是双方所有民众的整体素质,是两方所有生命,整体文明与智慧的较量。正所谓‘人必自辱而人辱之’,我相信,人族在十万年前的落魄,与其说是异族强大,不如说是人族自身的问题。那个什么无尽轮回万剑大阵,再怎么样,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法宝或者武器。将整个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一件武器上,这样的民族,绝对是失败的民族。”
“十万年前,人族是有颓势,但是这十万年来,人族不是已经在渐渐的回复优势了么?从数万年以前一度被压缩到只剩下十分之一的领地,到现在却占回了近一半的故土,我们人族不是在进步么?这个进步不是一件武器或者一个法宝的进步,而是整个人族的进步。整个人族的平均智慧与力量都变强大了,才是真正的进步与强大。如果当时就依靠一个法宝来取得胜利,那么万一对面也有同样强大的法宝呢?我们是否就放弃抵抗?”
“种族之间的战斗,从来不是一战定胜负的,更不是一件武器法器做决定的。是的,我们是落后了十万年,但是……我们这十万年来,不是在渐渐找回当初的荣耀么?”云笑的笑容显得很自信,这股自信,也让林信宏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剑十一他们的计划,或许可以一次性的大败异族,但是……这样的手段,绝对是邪道。他们只想依靠这种霸道手段还击,可这个手段若是却先要残害了人族自己的战士,我绝对不认同这样的手段。如果说那一万个家族是自愿的倒也罢了,可他们并不是自愿的啊。”
“牺牲这种事情,我坚定的认为是需要牺牲者真正自愿的。我作为旁观者,我绝对支持林家先祖当初的做法。这不是假仁假义,也不是妇人之仁,而是正道。要牺牲,就应该是向林家这样,自己冲在最前面,从自己开始做出牺牲,而不是像剑十一这样,强行让别人去牺牲。”
说道这里,云笑顿了顿,眼中带着崇敬的神色缓缓的道:“在我的故乡,我的祖国也曾经遭到过侵略。而当时,有着两只抵御外敌的军队。他们一个很弱小,在当时只有20万人的队伍。而另一个很强大,足足有八百万人。但是,那二十万人的队伍上战场的时候,领导者的命令是‘同志们,跟着我冲’,那八百万人的部队,领导者的命令绝大多数都是‘战士们,给我上’。”
“跟着我冲……给我上……”林信宏念叨着两句话,声音有些颤抖。
“伯父,那两只队伍,在联手打败侵略者后,他们为了争夺领导国家的资格而开始内战。你猜哪个赢了?”云笑微笑着,他的微笑充满了一种阳光与自信。
“二十万对……八百万?”林信宏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不确定的声音问:“难道……难道……难道是……”
“没错,赢的,是那支最初只有二十万的队伍。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打到最后,二十万变成了数百万,而原本的八百万,只剩下一波残兵败将逃亡海外。”云笑笑了:“很多人后来做了许多分析,长篇累牍,甚至有许多可笑和愚蠢的言论。可在我看来,真正的区别很简单。无非一个是‘跟着我冲!’,而另一个,却是‘给我上!’,如此,而已。”
“跟着我冲……给我上……跟着我冲,给我上……”林信宏重复念着这两句话,紧皱的眉宇渐渐的展开,眼中显出恍然大悟的光彩。
“为何他万剑宗的‘第一剑’虽然是天下第一,却只能让伯父的琼华圣剑作为剑阵的主剑?我想,灵剑虽然无智,却是有灵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一把通灵的灵剑,可以被那么简单驱动,去被他控制的。能让其他灵剑听命的,只能是哪怕已经落魄却永远站在人族对外第一线的琼华圣剑,而不是所谓的天下最强的‘第一剑’。其实吧,我根本不相信,族与族之间的战斗,靠着一个剑阵就可以决定一切。”云笑轻声道:“是的,如果真的可以一阵解决异族,昔日的人道法圣,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即便这个剑阵真的确实很厉害,那又如何?十万年来死在异族手中的人族,确实远比死在万剑宗手中的人族要多。但是……人命不是算术题,更不是比大小。主动的牺牲与被动的牺牲不可同日而语。我是小人物,我相信我这样的人是人族中最多的那一类。我愿意在自己的意愿下冲上抵抗异族的战场与异族血战而死,可我绝对不愿意被人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理由来剥夺我生存的权力。”
“剑十一说林家先祖让人族被压迫十万年,但是我不觉得。因为这十万年里,人族一直在反抗在抗争,而且也越来越有成效。这十万年并没有浪费,这十万年不是被压迫的十万年,而是不断抗争与进取的十万年。”
“十万年是很长,但是,人族不是只有这十万年。在异族入侵之前,人族有着不知道多久的岁月,而在此之后……人族依旧会有着更多更长远的岁月。可如果一个民族在面对外敌唯一的手段居然是靠残杀自己人来解决问题,那这个民族绝对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所以,伯父,你不用感到矛盾,也不用纠结。”
“因为,你是对的,林家先祖,也是对的!”
“林家先祖的做法,才是……”
“正道!”
云笑的话音落定,整个大堂再次回复安静。
可是此时的安静,却仿佛是破晓前的那一刻,仿佛花开前的那一刹。
“哈哈哈哈……”安静过后,林信宏笑了,开心的大笑。
“贤侄,谢谢你!”林信宏大笑着,笑出了眼泪,他笑着,用力的拍着云笑的肩膀:“阿笑,好个阿笑,谢谢你!谢谢你啊!”
“你伯父我是个笨人,我讲不出这些道理,方才剑十一说的时候,你伯父只知道他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没有你,或许我还真被他忽悠了,哈哈,就是忽悠,这个词也是阿笑你教我的,哈哈哈哈……”
“呵呵,伯父你只是不善言辞,但是小侄可不信你会被忽悠。伯父你的本心坚定不移,剑十一又如何能动摇你的本心?再说了,伯父你也根本不需要说太多的理由,不对就是不对,又何须太多言辞修饰呢?”
“是啊,不对就是不对。只有不对的东西,才需要去用言语修饰装饰粉饰,真正对的,根本不需要说那么多!”林信宏看着先生和父亲在那里聊的欢畅,忍不住插嘴。
林信宏惊喜的望向儿子:“岚儿,这句话说的不错啊!谁教你的?”
“当然是先生!”林清岚毫不脸红,反而带着几分骄傲。
林清雨掩嘴轻笑:“原来是先生教的,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自己领悟的呢!”
林清岚吐了吐舌头:“当然啦,我也已经融会贯通,吸收的很充分了!所以现在是我自己的智慧了!”
“哈哈哈……”
众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气氛,忽地化作了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