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清水衙门加起来都不足十人,县上的粮饷也全都搭进去。之前上书给郭总兵,可总兵却迟迟未有回音。现在下官这吃的粥还是下官内人娘家接济的”陈海话里话外透露着万千般委屈,这委屈似痰,噎在喉。
“这事我定会再向郭总兵去商量,可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着眼于眼前这一事,剿倭一事刻不容缓,陈大人,还是多多委屈多多斡旋斡旋。”吴三桂打着官腔道。
“吴大人,下官实在已经山穷水尽了,总不能发动这城里的老百信一人一两吧?”
吴三桂略微思索道“也可!我吴某人保证,十五日,半月,即可拿下这倭寇。”
“十五日?”陈海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的,十五日必定攻下这金厥山。”吴三桂斩钉截铁道
陈亮开口道“吴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郭大人先前派来的另一位大人,苦攻三个月都未能攻破这倭寇老巢大门,你这十五日”
“不行,还有九日,我们最多只剩下不到九日的时间!”整个早膳一直少言寡语的贺顺忽然开口。
“九日?”吴三桂大呼出声,这自己十五日已经是有些夸下海口,为了先敷衍着陈海出的下下策,可这贺顺突然出九日,这不是在砸自己的场子。
“贺贤侄,这吴将军十五日,你这又九日,可是有何神兵将相助?”陈海的语气里,听不出是真盼望着贺顺能有奇兵险招还是有点调侃贺顺不知道现在情况的意味。
陈亮也用胳膊捅了一下贺顺,道“九日?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计谋?”
全部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贺顺,贺顺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且严肃着。
众人透过沸热白粥飘起来的白雾观察着贺顺的嘴,想着他能出什么话来。
“我没有什么神兵将能来相助,也没有什么奇谋妙计,更没有发现什么宝藏。只是那日在林家祠堂,林英死前对他父亲的话,让他们十日内,赶紧离开林家村,外出避难,否则会有灭顶之灾。现在已经过了一日,所有我们只剩下九日。并不是我们要在九日内做出决断,而是对方倭寇肯定会在九日后筹谋着什么大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真拖到九日后,会发生什么,在座的包括我,都猜不到。”
陈海半探出的身子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口中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贺顺的话吴三桂一开始只是将信将疑,可见贺顺整个神态,和平时的为人处世,也断定这话并非危言耸听,难道这事真的一下变得这么棘手。
“吴大人!吴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陈海丢了魂似得追问吴三桂。
吴三桂也一时没有办法,只是摇着头,叹着气。
在场还算冷静的陈海,双手撑在桌上,扶额,此时他也是万千苦闷,问着贺顺“贺兄,你可有何应对之策?”
“没有。”
屋外的日光渐亮,蝉叫,鸡鸣,鸟语十分的热闹,加上阳光照透的绿叶,显得一片生机黯然。而这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有的人脸上是失望,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无奈,只有颖儿只是一心的给贺顺添饭。
“对了,我们不是缴获一门炮吗?”吴三桂突然想起昨夜林英逃离时遗留下的炮。
陈亮摇了摇头,道“那炮并无多强,昨夜见识过了,顶多一发只能伤十人最多,山中有两千余倭寇,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那仿制的佛郎机炮的威力不是你昨日见到的那样。”
陈亮疑惑,问道“那是?”
“昨日的炮弹都是实心的,如果对方加装铁珠之类的,落地炸开,那不是伤十人的事,那是几十上百人。”
“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陈海似乎听到了希望,脸上浮现出惊喜之情。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一门炮根本不够,至少我们要有十门炮,才能勉强抵上人数上的劣势。”
“可这兴化府的兵器库里什么都没有,连几把好刀都找不出,更别提这什么大炮了。”陈海又一次失落下来
“我记得这离泉州港不远。”贺顺道
“是不远,快的话一日可到。”
“泉州港有着一个海上黑市,或许可能可以购得这类大炮。”贺顺想起当年锦衣卫衙门里看到的许多资料里有专门介绍这种黑市的报告。
陈亮拍了一下脑门,道“是啊,我也记得有人这么过,只不过我是没有去过。”
“现在时日已不多,找工匠打造大炮是不可能,只能去着泉州港黑市碰碰运气。”
吴三桂也同意道“贺顺的有理,陈大人你意下如何?”
陈海无奈的道“我能有什么好反对的。”
“那这得需要多少两银子?”吴三桂又问贺顺道
“一门大约两千两。”
“两千两?!”陈海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来。
吴三桂转过头看着陈海,口中跃跃欲试想要出话来,可见陈海这一脸吃惊的表情,又停住了。
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陈大人,目前咱们至少还需要两万两银子。你看”
“我的吴将军哦,我这衙门全卖了,怕也没有个两百两,你还想要我两万两,我是刨了祖上十八代祖坟都凑不齐啊!”陈海是欲哭无泪,这倭寇抢钱也罢了,这新派来的穷鬼将军比倭寇还要人命。
吴三桂却是不相信这陈海一文都拿不出,继续道“陈大人,现在生死存亡之时,钱财乃生外之物,再,这兴化府的赋税也可以先拿来抵一抵。”
陈海斜视蹬着吴三桂,冷冷的道“吴将军,你这是要抽了我这县令的底是吧?”
“陈大人言重了!”
“实话跟你了吧,钱粮我这是一点也再也拿不出了。真是要逼急了,我第一个冲上那金厥山,跟那倭寇拼了,大不了以死殉国,至少落得个忠臣传世留名。”
吴三桂拍桌厉声叫道“陈大人!”
“吴将军,家父的是真的,县里已经再无余量,再无钱银了!不然就算家父不拿,我也会冒着大逆不道的罪名拿来。”
吴三桂一下也没辙了,好话坏话,什么都了,都没有用。
陈海叹气声嘀咕道“跟我讨钱,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