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的气温比起京城来,还要低上些许,加上临近海边,海风的吹拂,使得体感更加的寒冷。
在离码头不远的集市广场上,毛文龙正悠闲的躺在一张太师椅上,享受着久违的午后阳光。
这是皮岛上许久未现的景象,几乎所有人都跑出来,沐浴着阳光。
毛永喜站在一旁道“大帅,这都第四日了,那些人既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又不肯离去,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吧?”
毛文龙脸上盖着顶毡帽回道“怎么,你还怕他们有什么阴谋不成?”
“那倒不是。”毛永喜低声道
接着他警惕的看了四周,俯下身子,蹲在毛文龙身边,小声说道“大帅,盛京那边来信了。”
“天天来信,他们不嫌烦,我都嫌烦了。是不是又想要商量上次说的,出白银十万两,借道义州去朝鲜的事?”
毛永喜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颤着头,道“不是,的大帅。”
“那这些建奴还能有什么别的事?不会是借道义州不成,又打起锦州的算盘?”
毛永喜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否道“不是的,大帅...”
“你支支吾吾什么,赶紧说了,老子没空跟你打哑谜。”毛文龙不耐烦的道
“大...大帅,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嗯?”毛文龙摘下毡帽,坐起身来,怒视着毛永喜“你他娘的快点说,是不是这群建奴大言不惭,想跟我正面决战?”
毛永喜抹了把汗道“那...那后金的大汗说...要咱们归...归降他们。”
“什么?建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是不是老子打的他们还不够狠?等过两天休整好了,挑个好日子,冬至前,老子就要带兵杀到盛京,看那皇太极还敢在老子面前耍横。”
毛永喜双腿一抖,由原来的蹲姿改为跪姿道“大帅,听探子来报。前不久他们的大汗偶识了一名能人,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整个后金乃至大明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能说会道,假把式而已,能做何用?上阵杀敌,那才是大丈夫所为。这些个文官,只会搞搞勾心斗角的小孩子把戏,跟袁崇焕没什么区别。”
“大帅,听说此人出现仅短短数日,便成为了后金大汗身边的红人。听说,就在今日日,这位能人好像要开坛,做法,来替后金改运。推举皇太极为帝,建国号为大清。”
毛文龙一听,忍不住笑道“原来是个神棍,非得说是什么能忍,吓老子一跳。跳跳大仙,撒撒土,改号为大清,就以为自己不是建奴了?真是可笑至极。”
与此同时,在皮岛的另一处,码头停泊的货船上,在人群中热聊的陈亮,看见在旁独自落寞的孙承宗,忍不住泛起一丝同情。
只不过两年时间,一个曾经在辽东呼风唤雨的人物。
现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随意就被人劫持,被人嘲讽的老人家,他的心理落差不比陈亮小多少,承受的无形的打击更是无法估量。
陈亮坐到孙承宗身边,问道“孙老,我和毛文龙都没有强迫你留下,为何你没有打算离开?”
孙承宗倔脾气上来,没好气的道“我要去哪?要是去袁崇焕那,别人一问,噢,我堂堂孙承宗,朝廷钦差大臣,被一个娃娃兵给劫持了,这往后老脸往哪里搁。回京城,皇上问起,我居然什么事都没办好。还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保不齐就会让我告老还乡。我孙承宗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忠魂,岂能甘愿堕落为和普通百姓一样,在家坐摇椅等死。”
这番话让陈亮感动不已,在这个礼乐崩溃的时代,大多数人只为了生存而活着,什么忠孝礼义廉都是个屁。
有几个人能像孙承宗这样为了信仰而活着。
孙承宗叹气道“既然我都在你们面前把脸都丢光了,那也就没什么好再顾虑的了。我其实是想听听,你们刚才说的,组成一支新军的构想,是否可行。”
陈亮皎洁的一笑,道“没什么可行不可行,行就百世流芳,千古留名,不行就白骨一堆,埋于天地之间罢了。”
孙承宗愣了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亮,心中自我笑道‘这年轻人,还是处处提防着我呀。’
两个人看似互相袒露心胸,其实都在心里留了一手,对起话来都富有深意。
不知不觉,两个人交谈过了半个时辰。
孙承宗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好久没有晒到这么温热的日光了,这几年的天气着实的诡异,寒冷至极。”
陈亮淡淡的回道“如果不出我的预料,严寒天气还得继续个十五年。”
孙承宗咯咯笑道“哈哈,十五年。陈亮,看来你是不想老夫过上天气转暖的日子吧。”
孙承宗心中还以为陈亮这么说,是故意气他太老了,活不到那个天气转暖的时候。
“这太阳怎么好像比前几日的都低了许多,跑的也更快了。”孙承宗一手遮在眼帘上,说道
“你是老花了,该配付眼镜了。”
陈亮扯完手上的倒刺,抬头说道。
他眼角的余光处飞速的闪过一粒红色的圆点,这个圆点正以极快的速度,斜射过来。
陈亮的转头速度,都快跟不上这个点的速度。
没等他看清楚,那粒红的圆点就落到了离码头不远处的破屋上。
“嘣!!!”
这一红点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又以雷霆万钧之力,磅礴爆发于马市之中。
爆炸的过程中,天空中飘散着的人体残肢断节。
爆炸处升起袅袅青烟,爆炸点的半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坑洞,现场的建筑无一幸免,全部损坏,连边上的房子也被震塌了几座。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陈亮趴在甲板上大声质问哨兵道
他顺手将孙承宗拉下,一起趴在甲板上。
孙承宗还没从刚才的大爆炸里缓过劲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星星闪烁。
“不知道啊!”李自成靠在船边窥视着,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