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一听王思宁也来了,不由问道:“最近她在家怎样?”
她想问的是王思宁有没有给外公外婆惹事情。
苏氏闻言撇了撇嘴,说道:“让她做点事情就哭哭唧唧的,干得还慢,前两天景文回来陪她回娘家,我给她装了两只鸡一筐子鸡蛋,她还不满足,又偷摸问景文要了两贯钱,说是给她大哥念书用的。”
她想着伯仲那孩子读书还挺好的,能帮点也没啥,但王思宁这私下偷摸问她儿子要钱,这让苏氏心里怎么都有点不得劲。
这还是如今有外孙女帮衬着,家里银钱才不紧了,但王思宁可不知道如今她家里不缺银子,不然她儿子也要念书,缺了窟窿还不得家里填补上,养成了这总往娘家拿银钱的习惯,她家里的家底可早晚要被其掏空了。
在苏氏心里那王伯仲总没有她儿子重要的,家里就是有也得先紧着她儿子供吧?她又不是啥圣人,要委屈自个孩子养旁人孩子。
周意闻言说:“外婆,回头你也跟小舅舅说说,让他别王思宁要多少银钱给多少,如今她要个两贯三贯钱的没啥,若胃口养大了,还不知道她能干点啥事出来。”
如今孙景文再厉害也还是个童生,还没人上赶着送钱,但往后可说不准,若真能一路高中了,再做了官,那时候王思宁胃口养大了,再去贪污受贿,说不准就害了外公一家。
苏氏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跟景文说过了,他媳妇的花用我以后也定个章程出来,暂时一月给她一百文的零花,逢年过节再给她添个一两二两银的,她想补贴娘家就从她自个的私房拿,让景文也别私下给她钱用。”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娶个儿媳妇回来还得学大户人家给她开月钱,但如今这也是没法了,讨个这样的儿媳妇回来咋办呢,不给她能想点子要,还不如她定个规矩按规矩来办事。
周意见外婆自个有主意便点点头,随即让青九喊工人来把苏氏带来的树苗接手过去,趁着天还亮能种多少种多少,种不完的留明个种,然后又让嘴甜的赤六去跟杨约正打声招呼,问他借两间屋子,又让大丫留着,等货卸完了,让她把来送货的村民带回家吃饭,她则带着外婆先回家了。
到了家中,苏氏往堂屋看了看,没看到人,不由皱眉说道:“思宁人呢?”
刚刚她见王思宁累得快虚脱了,就让她在外孙女家堂屋里坐会休息,但这会儿却是不见人了。
正想着,便听周意房间中传来吵闹声。
“你出去!”
这声音稚嫩,一听就是来自芽儿。
“你凭啥让我出去?你不过是周意收养的下人!”
周意听到王思宁说出这话眉头微皱,下一瞬快步走进了房间。
她一进屋子便见芽儿捏紧拳头红着眼瞪着王思宁,而王思宁似乎还想伸手去打芽儿,但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顿时惊得转过身来。
看到是周意来了,王思宁的眼睛有些心虚地闪了闪。
周意扫了眼房间,见她的箱子都被翻开了,这些箱子都是萧衍、萧逸和马范送她的,里头装的全是绸缎狐皮、茶叶补品,还有纸墨笔砚和香料丝线等杂物,每一样都是好东西。
“小、小意,你回来了。”王思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虚地跟周意打了声招呼。
“小意姐,她偷你东西!”小芽儿一脸怒容地跟周意告状。
王思宁顿时怒瞪向芽儿,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别胡说!我就是看看,谁要偷她东西了?”
苏氏跟进来就看到这场面,顿时怒道:“你干啥呢!让你不要跟过来你非要巴巴地跟过来,来了就干这丢人的事?”
“娘,不是我,我没偷她东西。”王思宁急忙辩解,随即眸光一闪,指着芽儿道:“是她想偷小意的东西!被我给抓到了。”
芽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气得小脸通红:“你说谎!明明是你偷东西!”
周意看了眼王思宁腰间的凸起,走上前去往她怀中一抓,便抓出几个小银锭出来。
上回周二娃还给她的十两银子和一些铜板被她随手装在了箱子里,这箱子里的东西大多都不小,就连蚕丝线都是大卷大卷的,少量好隐藏的小杂物估计王思宁还看不上眼,就把她的五个小银锭给偷了。
王思宁被抓了个现行,满脸通红。
而苏氏见到周意从王思宁怀中掏出几个小银锭,明显是在外孙女家偷的,气得指着王思宁说不出话来。
“芽儿,去看看我大哥下学没有,让他赶紧回来,赤六去了约正家,顺道把赤六也喊回来。”周意冷冷说道。
芽儿顿时应了声,迈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周意扶着外婆坐到炕上,随即把几个银锭往王思宁脚边一砸,神情淡淡地说:“知道偷十两银子是什么罪吗?”
王思宁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要告我吧?”
她刚刚见周意屋里有这么多好东西也没多想,没忍住贪心就把箱子里的银子给偷拿了,这会儿听周意这么问,想起偷盗的罪名,她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恐慌。
偷十两银子,可能会被判死刑的吧?即使不死也要残废了。
“偷我的东西,你还认为我会放过你?”周意冷冷道。
她可没打算这么便宜放过王思宁,虽不至于要她一条命,但得让她长点记性,干了坏事就得付出代价,不然犯罪成本太低,人只会一犯再犯。
王思宁吓得腿脚发软,为了保命,她顺势便跪了下去,哭求道:“小意,我不是有心的,你放过我吧?”
周意不理她,看向了外婆,询问道:“外婆,我想把她扭送去官府,你同意吗?”
王思宁听到周意这话,哭声就更大了。
苏氏有些惊讶地看了周意一眼。
她虽也恨不得没了这个儿媳妇,但还不至于想让她死,这一送县衙可能就没命了。
她犹豫地瞥了眼哭得稀里哗啦的王思宁,半会,才咬牙说道:“小意,若不咱不送官府,她偷了你银子,犯了七出之条,我家休妻!”
周意问这话本就是为了吓吓王思宁,听了苏氏的话却是眼睛一亮。
她都忘了偷盗在妇人的七出之条内,在这个年代是可以名正言顺休妻的,不但不会有人说孙家薄情,大多数人还会支持。
若是如此,借此机会把王思宁给休了似乎也不错?
但这事还得看小舅舅的意思,若是小舅舅不同意,她也不会故意拆散一对‘鸳鸯’,哪怕是孽缘,但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多管什么闲事?
再则也得考虑考虑王家的名声,毕竟王伯仲跟孙景文是从小玩到大的。
她正想着这时候快马去接小舅舅和王伯仲过来还来得及,便听王思宁哀嚎了一声。
“不要!娘,不要休我,你若逼我,我宁愿去死!”王思宁凄厉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