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郑雅娴要送周意回家,周意说铺子里有马车等着,郑雅娴便把周意送到隆盛典当行,看着周意上了马车走了,便回家去了。
等到傍晚时,郑福寿和汤氏回到家,两人便喊了闺女过来,汤氏问道:“你今日跟周小姑娘相处得怎样?”
两人问了下人,便知道周意来过了,也知道闺女带着周意去了布庄和神仙醉,只是不知道两人相处得如何。
昨个他们听说了周意的事,都认定周意是有大运气的,孙家二老又看起来颇重视这个外孙女,所以郑福寿和汤氏还是有些在意自个闺女能不能跟周意相处好的,毕竟得了周意喜欢,日后闺女嫁去孙家也能有个人帮忙说话。
郑雅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孩。”
汤氏有些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小孩能有她这运道吗?我是问你跟她相处得如何?我可跟你说,那王氏的孩子就快生下来了,孩子到时候又要送去孙家养,这小孩没有娘可不行,前个孙家的意思,等景文从晋城回来了,就要来咱家提亲的,到时候婚期估摸不会拖太久,你可得长点心,为自个以后的日子盘算盘算。”
虽说孙家还没来她家提亲,但这事基本不会再出变故了,两家都送了礼,孙良礼和苏氏又表明了意思,且他们听孙杏儿说了,孙景文自个也是同意了的,所以如今汤氏已经开始考虑闺女嫁去孙家的事了。
见闺女听不太进去似的,汤氏叹了口气,又耐心解释道:“你别觉得你如今是得偿所愿了,我可是听说了,当初景文那孩子为了娶王氏,都不惜得跟父母对抗,咱们现在是知道孙家兄嫂的意思了,但景文那孩子的意思咱还不清楚呢,你如今不为自个盘算,以后有得你受苦!”
她真是为了这个闺女真是操碎了心,也是闺女太单纯了,看到自个爹娘恩爱,就以为天下男人都是好的,这女子嫁人,就算抓不住夫君的心,能抓住夫家人的心也能地位稳固,若是闺女想不明白这点,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她真怕闺女日后会受伤。
哪怕她与夫君的感情不错,家里也不需要她辛劳挣钱,她这么些年也坚持做生意呢。
一来她怕把自个拘束在一方小天地,一天到晚没事干胡思乱想,那种日子她想想就够可怕的。二来她夫君便是做生意的,如此两人之间平日也能说到一块去,若不是如此,如今她跟夫君的感情怎样还另说呢。三来也是为了给自个留条后路,哪怕有天男人靠不住了,她依然有底气能独立过日子。
这天下对女子要求太过苛刻,汤氏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从不把自个的命运放在男人手中。
郑福寿也点点头:“你娘说得没错。”
汤氏的话虽说狠了点,但郑福寿也觉得有必要说给闺女听。
他看着景文那孩子是不错,奈何人家心里先装了旁人,这话虽说会让闺女伤心,但为了日后闺女不受伤,也只能先把话给挑明了。
郑雅娴是听明白自个娘的意思了,孙景文当初为了王氏不惜跟父母对抗,如今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意,她娘是怕孙景文心里压根没有她,怕她日后总受委屈……
这般想着,郑雅娴眼眶顿时一红。
可随即她又想起周意的话来。
孙景文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从不发脾气,至少说明他很温柔的吧?应该不会对她太过分的。
再说王氏都被休了,是孙景文亲自写的休书,即使知道王氏有孕,他也没有把王氏接回家的意思,说明孙景文应该是对王氏没有情义了,哪怕如今他心中装不下旁人,等他们成亲之后,她对他好些,总有一天他会接纳她的吧?
这般想着,郑雅娴又心情好了些,说道:“娘,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汤氏顿时怒其不争道:“我也没说他不是好人,若不是觉得那小子确实不错,我跟你爹能同意这门亲啊?我们又不是傻了把自个闺女往火坑里推,跟你这么说,就是让你给自个备条后路,别把希望全寄托在男人身上。”
郑雅娴闷闷说道:“我明白的,娘,你闺女又不傻。只是我听小意说了,等过两年景文要上京的。”
郑福寿问道:“他是准备继续赶考?”
“嗯,他十七就中了举,自然要接着考的,我听小意的意思,他是准备日后就留在京城的。”郑雅娴点点头。
“那……那他不回来了?那你若是嫁过去了怎么办?”汤氏有些着急。
孙景文若是准备留在京城,怕是没稳住脚的时候不会接家人过去,那京城能是好混的?也不知道等孙景文能接家人过去的时候等到哪一日了。
她真怕到时候自个闺女跟守活寡没区别了,夫妻和不和睦是一回事,常年分居两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真是如此,她宁愿不讲信用一回,等孙家来提亲时不允了!
“孙伯父伯母应该会让我一道去的。”郑雅娴说道。
“你是说孙大哥和嫂子,愿意让景文带着你一道去?你这是听谁说的?”汤氏有些惊讶。
外头可多得是娶了儿媳妇,就为了让儿媳替儿子尽孝的,且若儿子媳妇都不在身边,旁人还会笑话,孙良礼和苏氏若真是做了这个决定,倒真还算开明了。
“反正小意是这么跟我说的。京城的花费这么高,听说买个很小的房子都要几百上千两呢,景文一个人去了该怎么办啊?他平日里就是个节俭惯了的,都中了举还要下地干活,他这性子去了京城,那物价他定是舍不得吃穿的。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就跟景文一起去,一边开间小铺子做生意一边照顾他,他总会念着我的好的,再说了,我自个做生意有事情做,就跟娘一样,这也不算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郑雅娴平日可不会跟外人说这种没羞没躁的话,但当着爹娘的面,她便没那么多规矩了。
汤氏顿时没好气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心疼那臭小子!”
这怎么是跟她一样了,她做生意完全是喜爱刺绣这一行,加上能赚点银钱,不至于用点银子看夫家脸色,她闺女倒好,为了照顾别的臭小子!
可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人呢,就开始事事为别人家的臭小子做打算了,真是气死她了。
郑福寿却道:“如此说来,咱们娴儿也只能跟景文那孩子一道上京了。”不然这小夫妻俩常年分居两地算个怎么回事?
汤氏闻言冷静想想,觉得确实也是,这夫妻俩若是分开久了,就算她闺女再收拢住夫家人的心怕也用处不大了,毕竟相隔这么远,家人也管不得他了啊,所以跟着一起走倒还好些。
随即她又有些忧心道:“景文想要留京,怕是盯着京官的位置,我可是听说人做官的,都不喜家眷从商,他们觉得丢人,你说你到时候跟过去开间铺子,景文会不会嫌弃你?”
若孙景文真留在京城了,哪怕很快能中进士,也是要从个芝麻官干起,那点俸禄自个都不够用的,别说养她闺女了,到时候她闺女一起跟过去,短时间倒是无所谓,长久之计是得弄点营生做做的,总不能坐吃山空。
可给闺女开间铺子这事倒是好办,她就是怕自个闺女付出了最后还捞不着好,那才气人呢。
郑雅娴倒是轻松一笑:“他才不会呢。”
周意做生意,听起来孙景文都是支持的,怎么会嫌弃她啊。
汤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着郑雅娴,眼睛却看向郑福寿没好气道:“你看看你家闺女!这还没嫁人呢,什么都是人家的臭小子好,我不管她了,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汤氏拍了拍胸口给自个顺了口气,当真起身就走了,郑福寿见状也白了郑雅娴一眼,连忙追出去哄媳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