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有些惊讶:“这么赶?”
童试考三场,每场考完基本得两三天才发榜,加上各州府学子得要赶路,最少得考大半个月时间,紧接着就要乡试,乡试完了八月就要会试,要知道如今都四月份了,哪怕会试定在八月底,乡试最少也得下月下旬考完,离会试中间只隔了三个月时间。
这年头交通又不发达,家住离京远的,除非家境富足的骑马乘船,不然还真赶不上趟了,这恩科基本已经把一批穷读书人给淘汰了。
孙景文点头说:“是赶了些,但恩科一向如此。”
原本就是为了朝廷庆典特别开设,再拖个一年两年的就没庆祝的意义了。
朝廷发生件大事当真不容易,上一次恩科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这一次不同七年前的那场燕胡战争,那次的战争燕损失惨重才逼得胡人退了,而这回龙虎将军却是杀了胡近两万士兵,并虏获了五余万胡人,缴获敌人近十万匹战马,可谓让胡人损失惨重,要知道胡人人口并不算多,这么多精兵和战马的损失,胡人怕是要休养生息十余年才能缓得过劲来,朝廷自然得欢庆一番。
所以这次恩科机会也是很难得,不然他的老师也不能这般看重。
说着他又赞道:“那秦将军果真是英雄豪杰!”
有这样的将领在,燕早晚能重振雄威的吧?
孙景文不由心情澎湃,得到这个准信的时候,王思宁带给他的阴影都消散了去。
周意闻言会心一笑,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担忧。
胡人损失越惨重,越是恼恨晋王,晋王派去跟胡人后方首领交涉的人至今未归,也不知能不能完全把胡人首领安抚住,事情又会不会有变故。
但她面上却是不显,说:“小舅舅后日要去晋城,我让赤六他们送你过去。”
怕孙景文拒绝,她接着又问道:“小舅舅,你去了晋城可有落脚之地?”
孙景文点头说:“老师已经给好友去过信,到了晋城我和伯仲、刘通他们就能住进白鹿书院,日后也在白鹿书院念书了。”
“唔。”周意点点头,心道那她就不用操心小舅舅吃住的问题了,不然把她在晋城的宅院借给小舅舅一行落脚也成。
孙景文又说:“我把这些年写的札记带了过来,晚些时候你交给二娃吧。”
他这趟来,原想着他以后在晋城安顿了下来,也给二娃重新找个好的先生教他念书,过年时他教过二娃一段时间,觉得二娃念书比大姐家的俩外甥都开窍些,若非是念书晚了些,功课怕要比大姐家俩外甥都好上许多。
可如今得知俩外甥都有了新的先生,义阳王身边的先生学识自然是好的,便没再提这事,只把给周二娃带的这些年他所写的札记交给了周意。
周意早就发现堂屋桌上有老高的书本,原是小舅舅多年来记录的学习心得,便替周二娃谢了孙景文。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周意便带着外婆和小舅舅去了胡氏布庄,让人请了刘氏来跟孙家重新签订契书。
事情办好之后,周意知道孙家这两日要操心小舅舅去晋城还有童试的事,肯定很忙,也没留人,便直接让赤六送两人回家了。
正好来到县里,周意顺带去了铺子看看装修进展如何了。
青九行事稳妥周全,近日被她派来管着当铺的事,这会儿正在铺子里监工呢。
青九一见周意便迎了上来,恭敬道:“周姑娘,您来了?”
“嗯。”周意扫了大堂一眼,见下头的货柜已经差不多装钉好了,工匠正在装窗栏杆,根据周意和萧衍的要求,窗口开得很大,几乎除了下方的货柜、门和边角地方,上头都是镂空的,装上木栏杆就成,这样也是为了里头的光线好些。
她问道:“最近人手找得怎么样了?”
青九答道:“打杂的伙计倒是好找,我特意寻了几个人老实的,把他们家底都查过了,绝对都没问题,掌柜我看好了两人,但还拿不定主意用哪个。”
周意问:“那两人都是什么情况?”
“一个是先前自家开小粮铺的,因为去年征兵的事,他把家中铺子给卖了,保了儿子免役,如今便没了营生,他性子倒是圆滑,但因为以前做的都是小生意,也不知能不能管好这么大的铺子。一个是先前在一间书舍当掌柜的,因为书舍今年生意不行,老板把掌柜辞了自个看铺子,如今也闲在家中,这人学问算数倒是好,做事也认真,但我瞧着人清高了些。”青九说道。
周意觉得青九看人有些本事,便点头说:“我当铺开起来本也为了方便小老百姓,那粮铺老板能跟小老百姓打好交道就够了,大生意不还有朝奉坐镇,至于那个书舍的掌柜,既然做事刻板又认真,就请他来当账房。”
当铺有专门的账房,账目也能清楚一些。
青九眼睛一亮,想着这些事情那两人还真合适做,便点头道:“那成,回头我去找他们谈。”
“嗯,当铺的规矩要先跟他们说清楚,看他们愿不愿意长时间无休,但假期我可以调动,半年或一年放次长假都成,起码会让他们回家过年,另外雇佣契书五年一签,掌柜工钱暂定月银二两,账房一两八钱,年终会有分红,这个根据营收来定。”周意说。
青九应道:“是。”
“对了,另外再帮我物色一人,做我蔬果铺子的掌柜。”周意又说。
蔬果铺子她本打算交给王大壮的,但王大壮跟人打交道还行,可其不识字,到时候她就让王大壮在外头跑生意,铺子找个专人管理做账好了。
“是。”青九又应了声。
交代完事情,周意正想回村,便见外头迎来几个熟人。
几人提着大包小包,看到周意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然后便直径闯了进来。
杨氏和周春华各自带着自家闺女,走到周意的跟前。
杨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了一圈周意的铺子,随即笑道:“二丫头,这还真是巧,你大姑今个约我上街,就碰到你了。”
她面上虽笑着,心中却是嫉恨非常。
如今这二房的俩孩子当真是发达了,不仅有田有铺子,还跟义阳王搭上了关系。
反倒是她大房,真是干啥啥不顺,先前本想着能从大姑子这里讨点好处,接下一笔大生意,不想那姓卢的当真是狡猾,有好事也不知道照顾她们家,反倒把生意交给了外人,真是白瞎了她帮卢家出了个好主意!
如今她整日腆着脸讨好大姑子,也仅能混得丁点好处,偶尔让大姑子给她家买点不值钱的小东西啥的。
见到周意日子过得这么好,她怎么能不恨?
但她再恨也没用,人家二房如今有靠山了,那尊大佛就在东来庄上住着,她还真不敢对周意怎么样。
周意见杨氏还怪能屈能伸的,轻挑了下眉,又看看周春华,见其板着脸看自己,唇角勾出一抹笑来:“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