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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颓废的李贤

神秘武则天 香山湖 4728 2024-11-18 03:08

  仪凤三年正月,李贤进入含元宫紫宸殿向天皇请安,说:“元日大吉,儿臣贤恭请阿耶圣安!”天皇嗯了一声,示意李贤平身。

  李贤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侍立,感觉天皇的态度跟以往有别,对他不是很热情。英王李哲、相王李轮也进殿问安。

  过了一会,殿中监和孔内侍请天皇起驾,前往含元殿接受满朝文武百官和四夷使者的元日祝贺。

  李贤兄弟又一起到延英殿向天后请安。内谒者引导内外命妇分批鱼贯而入,朝贺天后。延英殿内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祝贺之声一浪接一浪。

  请安后,李贤回到东宫丽正殿,太子妃房晓琴迎上前来,行礼说:“郎君回来了!”李贤嗯了一声,走到摇篮边看望年幼的儿子李守义。

  良娣张红娇抱着尚在襁褓的次子李守礼进来了,李贤接过襁褓,逗弄李守礼说话,哄他叫耶耶。李守礼张口呀呀学语。

  长子李光顺已经会走路了,乳娘拿着玩具逗他玩儿。房晓琴指着墙边放的一堆礼品,说:“这是家父房大人派人送来的贡品,明天你送给陛下和娘娘吧!”

  李贤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宋州特产麝香、文绫、糟白鱼、黄精、美果华、酸枣、丝葛等物品,笑说:“好的,娘子!”

  张红娇说:“殿下似乎有心事?”李贤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最近感觉不太好!”

  左庶子张大安前来禀报,说是太子宾客张文瓘病重,李贤立即和张大安一起去张文瓘家探望。途中看到宫中宦官进出各官员的大门,好象在宣召。

  过了几天,天后请示天皇同意,在含元宫延英殿前的光顺门接受文武百官及四夷酋长的朝觐。这样的场面就象当年武后刚被册立时,在肃章门接受文武百官及番夷酋长的朝贺一样。

  经过十几年的二圣临朝,中外臣僚和左右十六卫都已经认可了天后这位勤奋出色而又公正能干的主子,所以天后能够轻而易举地号令天下!李贤发现自己距离号令天下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当年李治让武后接受朝贺的目的是抬举武后,折杀太尉派的士气,现在让天后又接受朝贺是什么意思呢?

  李贤认为这是表示天后的二圣地位没有动摇,自己两年半的努力几乎等于白干。自己被天皇抛弃了,个中原因是什么尚不得而知,但会努力搞清白的。

  李贤回到东宫后气得要发疯,对二圣产生强烈的不满。他仔细观察他的东宫班底,发现没有什么人能够给他提供强大的政治支持。

  张大安新任宰相,但他资历浅,排在宰相队列的尾巴上。张文瓘已经重病在床,命不久矣。右仆射戴至德是不解事仆射,他不显私恩,只为社稷不为服务对象着想,而且也是老病缠身。

  左仆射刘仁轨倒是解事仆射,但他要应付新罗战局,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功夫辅导他。中书令郝处俊年老体弱,事务繁忙,也顾不了他。

  至于刘讷言、格希玄、史藏诸、周宝宁等人都是学士文人,讲经论道还可以,政治力量就谈不上了。

  李贤觉得自己既然被抛弃了,也无力反抗,只好吃喝玩乐,过一天算一天了,从此开始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就象他的大伯李承乾一样。

  李贤不再勤俭节约了,他花费巨资营建各种好玩的场所,在东宫内修建歌舞厅、蹴鞠场、斗鸡台,在东宫外修建豪宅多座,极尽奢侈豪华壮丽,象皇帝的行宫一样。

  他不再修书作注了,也不再主动打理政务了,派仆从到处搜罗杂技艺人和会唱歌跳舞的优伶,带回宫中表演,供自己取乐。

  户奴赵道生年纪比李贤小,长相英俊潇洒,擅长翻跟斗、扛鼎、走绳索等鱼龙杂戏,还懂一点音乐和舞蹈,在歌舞厅、蹴鞠场表演时,逗得李贤直乐。

  赵道生会掷剑,把三把短剑拿在手中抛起,一手抛,一手接,一把剑在空中,引得观众大声喝彩。他还会蹈球,两脚踩在大球上,来回拨动让大球滚动前行,而自身稳如泰山,没有从大球上掉下来。

  东宫中搞歌舞、杂技表演和玩蹴鞠、跑马时,经常敲锣打鼓以助威,锣鼓喧天,声音传至宫外。天后听到了,就会进来指责李贤。

  李贤和天后的性格不合,因为讨厌天后而开始疏远女人,包括他的夫人房晓琴和张红娇,也多日不见面了,免得她们说他玩物丧志。

  李贤很喜欢户奴赵道生,每次他表演,李贤都要赏赐金帛给他。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了,最后上升到龙阳之好的地步。

  李贤和赵道生相处得十分投缘,无话不谈。有次坐在床榻上谈到天后,李贤说:“空闲时,阿娘的消遣方式是这样的:清早起来打开我的房门,批评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批评我不打扫卫生不收拾屋子!

  批评我不吃水果蔬菜不按时上厕所,批评我一上厕所上一小时,批评我不洗脸洗头不出去玩,批评我的书法批评我绘画,批评我的穿衣风格,批评我人生中每一项选择,然后走出我的房间,不关门!”

  赵道生听了哈哈大笑,觉得十分有趣,但没有置评。

  赵道生有时见李贤怏怏不乐,好象有心事,便问他:“殿下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小弟想知道,也许能帮上忙呢?”

  李贤长叹一声,说:“哎,以前当沛王时多么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要当这个太子?当了太子又不支持我,我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是不是有小人在其中挑拨离间呢?我也无从得知呀!”

  赵道生拍着胸脯说:“殿下请放心,小弟一定会帮殿下查出这个小人哒!”李贤高兴地邀着他的肩膀,说:“好哒,寡人不方便出面,就拜托小弟了!”

  李贤为赵道生办理了入宫凭证鱼符,让赵道生可以入宫探听消息。孔内侍的跟班崔立平喜欢玩杂技,跟赵道生学习蹈球的技术。

  崔立平刚把两脚踩在大球上,身子就两边晃悠,赵道生立即扶住他,教他如何掌握平衡。练了一会儿,两人坐在条凳上休息。

  赵道生问:“阿崔呀,你说陛下的嫡亲皇子中哪个最英俊啊?”崔立平回答:“我觉得相王李轮最英俊!”

  赵道生说:“不对,应该是太子殿下最英俊,毕竟他将来是要继承宝座哒!”“将来继承宝座?那可说不定。”崔立平说。

  赵道生急道:“天下除了太子能够继承大宝,还有谁有资格呢?”崔立平说:“论资格当然是太子殿下了,但是你没看见天后专权,接受朝拜的场面吗?”

  赵道生说:“这个我也听说了,但是她将来是要当太后的,不可能登基吧!最多临朝称制,大宝始终是咱太子殿下哒!”

  崔立平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你别天真了,明大夫说过,太子殿下没有帝王之德,不堪承继!他能通灵,说的话能有错吗?所以天皇疏远太子了!”

  “啊?!”赵道生大吃一惊道:“原来如此!明大夫还说过别的话吗?”崔立平说:“他还说,英王李哲的相貌类似太宗,相王李轮的面相最贵!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别当真啊!”

  赵道生说:“我一个玩杂技的户奴怎么会去操富豪的心呢?就是无聊问问!”

  回到东宫后,赵道生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李贤。李贤大惊说:“原来是明崇俨这个小人从中作梗,万万想不到哇,万万想不到!难怪阿耶会突然疏远寡人,这家伙靠魔术迷惑圣上,罪该万死!”

  赵道生问:“殿下,那咱们该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吧!”李贤说:“他现在正受宠,暂时不能动他,静观其变吧!哎!”

  两人打开酒坛子,相对痛饮桑落酒,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床榻上。

  太子司议郎韦承庆上书劝谏太子,指出李贤不对的地方,主要是:

  ① 巨资营建好玩的场所;

  ② 杂技优伶歌舞于前;

  ③ 锣鼓喧天传至宫外;

  ④ 仆隶小人亲近左右。

  劝谏李贤应该博览经书以广其德,屏退声色以抑其情。

  李贤不听,继续打猎、蹴鞠、打马球、斗鸡、看歌舞、玩男色,以此排解烦忧,不管以后如何,反正开心一天算一天!

  太子和天皇、天后闹别扭的时候,正值大唐国多事之秋。

  国内水旱灾害频繁,五谷欠收,米价暴涨,关陇之外,吐蕃时常侵犯,西域的都护府和都督府凋丧殆尽,烽火不绝,干戈日用,军队疲于运输粮草。

  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李贤却打算破罐子破摔,嬉戏享乐,不再履行储君的责任。天皇、天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然要经常敲打他。

  天后命北门学士编撰《少阳正范》、《孝子传》等书籍以赐李贤,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又多次写手信责备他,教他如何尽孝,结果双方关系更加紧张,李贤惶恐不安。

  调露元年正月,天皇、天后和李贤一起乘坐銮舆到东都洛阳生活。

  当时司农卿韦弘机已经在洛水一带修建了壮丽的上阳宫、宿羽宫和高山宫。天皇、天后移居上阳宫,饭后沿着洛水边绵亘一里的长廊散步。

  李治又令韦弘机在渑池县城的西边修建紫桂宫以避暑,这样一来就不用千里跋涉到九成宫去避暑了。

  李贤仍然按时向天皇、天后请安。有次他向天皇请安时经过紫微宫贞观殿,看到有几位年老的宫女在打扫卫生,铺设花席。

  请安完毕回来时,李贤又从贞观殿门外经过,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宫女和一个头发半白的宫女正在聊天,隐约听到“太子”两个字,心里一惊,便悄悄躲到屏风后面偷听。

  头发花白的宫女说:“我在宫中服务几十年了,太子出生前就在宫里了。”头发半白的宫女说:“听说太子和天后不和,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老宫女回答:“哎,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呀,天后严令不准说,给了封嘴钱的!你要实在好奇,我悄悄跟你说!”

  老宫女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李贤竖起两个耳朵仔细听着,隐约听到“韩国夫人生”几个字,顿时呆了,茫然若失,仓皇离开贞观殿。

  回到东宫光天殿,李贤又和赵道生一起痛饮美酒,乘着酒劲,李贤说:“怪不得天后常常无端指责寡人,原来寡人不是她亲生的,是她姐姐韩国夫人生的!”

  李贤以掌击案,差点将酒杯震落。赵道生大惊说:“怎么可能呢?难道天皇陛下和韩国夫人,这个……?”

  李贤说:“开始我也不信,但现在我越想越信。小弟你想想,我生于永徽五年年底拜昭陵的路上,临近除夕,寒风凛冽,阿武即将临盆,却不辞辛苦地跑去谒陵,其中必有蹊跷!”

  “再说,阿武在年头生了安定公主,到年底又生下我,这个时间段也有很大的问题呀!”

  赵道生也拍案道:“对呀!这样一分析,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李贤大哭道:“5555,寡人的太子之位迟早要被废掉了!寡人迟早完蛋了,小弟!”

  赵道生急忙安慰说:“太子殿下不要慌,不要慌,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小弟以为天后并不能废掉殿下,只要天皇不动,殿下就没事了!”

  李贤停哭道:“嗯,有点道理。”

  赵道生说:“只要能让天皇回心转意,殿下就能起死回生啊!而要让天皇重拾信任,必须干掉那个从中作梗的明崇俨呐!”

  李贤痛饮一杯酒,说:“嗯,如何干掉他?让咱们好好想想。”

  赵道生说:“小弟读过一点书,专诸刺杀吴王僚的故事,藏匕首于鱼腹之中;还有聂政刺杀韩傀,要离刺杀庆忌,都值得效法呀!”

  李贤说:“对,这三个刺客都是布衣之士,披肝沥胆,忠勇过人啊!”

  赵道生把杯中酒一饮而干,说:“太子殿下对小弟恩重如山,小弟愿舍命一击,刺杀正谏大夫,以报殿下!”

  李贤忽然起身整顿衣冠,然后恭敬地下拜,赵道生也跪下回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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